萌寶古詩·王維
譯文:
艷麗的姿色向來為天下器重,美麗的西施怎麼能久處低微?原先她是越溪的一個浣紗女,後來卻成了吳王宮裡的愛妃。平賤時難道有什麼與眾不同?顯貴了才驚悟她麗質天下稀。曾有多少宮女為她搽脂敷粉,她從來也不用自己穿著羅衣。君王寵幸她的姿態更加嬌媚,君王憐愛從不計較她的是非。昔日一起在越溪浣紗的女伴,再不能與她同車去來同車歸。奉告那盲目效顰的鄰人東施,光學皺眉而想取寵並非容易!
《西施詠》一說作於王維少年時期,一說作於天寶(唐玄宗年號,742~756年)時期。王維所處的盛唐時代,在繁華的外衣下隱藏著政治危機:姦邪小人把持朝廷大權,紈絝子弟憑著裙帶關係飛黃騰達,甚至連一些鬥雞走狗之徒也得到了君王的恩寵,身價倍增,飛揚跋扈;才俊之士卻屈居下層,無人賞識。而「讀書三十年」的儒生,卻「腰下無尺組」,「一生自窮苦」。
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諷刺詩,通過借詠西施而抒發現世感憤不平,語意深微,很有普遍性。詩人通過西施的故事來發表詩人對人生的一點體會,即「賤日豈殊眾,貴來方悟稀」的現象。這一現象有兩種情況:一是一般人難於辨別好歹,一旦美好事物被發現後,大家才吃驚地感嘆艷羨;二是某些人與事物本來也平常無奇,一旦被評為上品或提拔成高官貴婦後,大家就刮目相看,敬佩不已。
春秋時越國諸暨苧蘿山的美女西施,被越王勾踐選送給吳王夫差,成為吳宮邀幸擅寵、嬌憐命貴的艷妃,左右了吳王,支配了吳國。當然,西施這樣做是有她的政治目的,但王維此詩並不是取材她的政治圖謀,而是用她入官後艷色凌人,寫令人感到厭惡的恃寵擅權的官場世態。
開始兩句從通常世態的角度提出了一個很有概括性的問題:「艷色天下重,西施寧久微?」這兩句是說:天下人好德者少,重色者多,有這種社會習俗,像西施那樣的人物,不可能長久地處於微賤之地。因此生活中像西施這樣的人物,會有被尊貴的一天,只是時機之遇的早晚。這兩句是對取人不重德能的當政者的譏諷,並同時表明,那些得勢者一朝之內便嬌驕得判若兩人,根源還在於重色者。三四句「朝為越溪女,暮作吳宮妃」,是前兩句中的有「重」而不「微"的一個突出的事實證明。一個越國的山村中的普通女子,一朝之間身價十倍,原因就是因為遇到了重艷色的人;重色人有多大權力,有色者就有多麼貴重,如此的邏輯適合於說明歷史上的一切權臣和寵姬。王維就是借寵姬而抨擊權臣的,鄙視權臣並不是以自身的德能顯出貴重的意義,而是借「重」而「貴」的,王維提醒當權的不要忘乎所以,用意是很尖刻的。
從第五句「賤日豈殊重」開始,到「莫得同車歸」,連續八句,是對西施的譏刺,針對性是世俗心理和那些得寵後便殊眾自貴、頤指氣使的嬌驕者。在王維看來,有一種社會性的心理惰性,就是一個美的事物,被埋沒的時候誰也看不出它的「殊眾」之處,而一旦被人發現了之後,它就成了世上稀有的寶貝。詩人認為西施就是這種心理的一個代表對象。詩人好像要問一問西施:「當年你在苧蘿村溪邊浣紗時,你意識到你自己是那麼天下少有嗎?比所有的浣紗姑娘都美嗎?可為什麼一進吳官,成為貴人,便感到自己成了稀世之珍呢?」對於自貴自稀的人,王維最鄙夷那種「君寵益嬌態,君憐無是非」的得幸者,得幸者愈寵愈嬌,借高權保護,唯己為是,非己為非,以致到了無有是非的程度。王維在仕途里不乏坎坷,接觸了不少炙手可熱的權臣,詩人很憎惡這種人,此刻詩人指著西施,一點也不客氣地針砭了這些小人。
作者簡介:
王維(701~761),唐代詩人。字摩詰。原籍祁(今屬山西),其父遷居蒲州(治今山西永濟西),遂為河東人。開元(唐玄宗年號,713~741年)進士。累官至給事中。安祿山叛軍陷長安時曾受職,亂平後,降為太子中允。後官至尚書右丞,故亦稱王右丞。晚年居藍田輞川,過著亦官亦隱的優遊生活。詩與孟浩然齊名,並稱「王孟」。前期寫過一些以邊塞題材的詩篇,但其作品最主要的則為山水詩,通過田園山水的描繪,宣揚隱士生活和佛教禪理;體物精細,狀寫傳神,有獨特成就。兼通音樂,工書畫。有《王右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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