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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非典型985商科學生,後來準備做什麼?——特立獨行的豬

來美國的一年,堅定了我做學術的目標。和我想法一致的還有我在芝加哥大學讀統計學的高中車友,小陳。那天晚上,我和小陳在芝加哥市中心吃完散夥飯,小陳對我說,剛開始來美國的時候,覺得自己可能會去矽谷做程序員,或者去華爾街做金融分析師,現在想想,還是做學術比較好。我一直對逆潮流而動的人比較感興趣,就問他,為什麼呢?

他說,環境會改變一個人。我喜歡看那些教授寫的文章,看完後就感覺自己清高了,通透了,如同飽食一頓順利進入夢鄉,而不是紙醉金迷後撐到睡不著覺。我表示贊同。一年前,我信誓旦旦地說我想成為一個人 權鬥士或者一個憲法學者,那時的我還是有道德優越感的,也就是說,我想告訴大家,我是一個牛逼到可以選擇自己人生的人。到這邊來後,我的想法變了,我喪失了這種優越感,因為,我現在覺得,如果我不做學術,我能做什麼呢?好像做其他什麼我都會痛苦。我沒有選擇了。我每次看到大街上有人開著豪車,把音響開到整個城市都能聽見的時候,我就會躲遠。我想,我沒有退路了。我害怕成為那樣的人。

我沒有退路了。如果快樂的源泉只有一條,那選擇任何其他道路都等於慢性自殺。

第一學期的時候,我選了一門課,講美國的難民和庇護法。教授是一個和藹的老奶奶,她是第一個在西北大學拿到終身教職的非裔美國人。她推著一個助行器,每次都要堅持一瘸一拐地把她準備的閱讀材料發到每個人手上。她由於年邁,說話很慢,時常顫抖,所以西北大學的論壇里有人建議不要選她的課。但她講課的時候在發光。你的每一次經不起推敲的顯山露水都會被她一語道破,也就是說,她就是這個領域的王,她不允許她的王冠上沾有一絲灰塵。儘管她上課常常自言自語,我都會儘力去聽懂每一個字,這樣,我就會對這個反智的世界保持一份理智的嘲諷,同時對沒有質量的誘惑自動放棄。

《自由》里沃爾特那個年輕的秘書對他說:「你不要學理查德。他是個不成熟的男人。他擁有的僅僅是姿態而已。」然而沃爾特仰慕了理查德一輩子,甚至深深愛著他。儘管生活中會有無數的秘書在兩杯紅酒下肚之後告訴你你所愛的僅僅是一種姿態而已,你都只會和她在熱烈做愛之後想起理查德。想起他的桀驁、孤僻、困窘和那個有關當今流行音樂就是嚼到最後索然無味的口香糖的偉大比喻。

你愛的其實就是一種姿態,而你遺憾的就是必須和這種姿態保持距離。你並不勇敢,但這個世界告訴你這叫謙遜和理智。你就這樣被馴化了。

我的另一個教授,柯林頓時期的駐聯合國戰爭事務大使,在上課前15分鐘發郵件說,孩子們,請原諒我,我不得不立刻趕到海牙去開一個關係到國際刑事法庭未來命運的會議。他就是這麼直白,而且也確實能主導國際刑事法庭的未來命運。他是個政客,偶爾會調侃一下柯林頓和萊文斯基之間的風流韻事和前南刑庭抓捕隊如何去逮捕克羅埃西亞戰爭中罪行累累的哥托維那將軍。但他更是一個學者,會犀利地批評布希政府臭名昭著的軍事委員會法案,也會直白地告訴美國國防部的官員,前南刑庭對美軍在科索沃戰爭中所犯下的罪行確實是有管轄權的,並對因為這件不證自明的事而把他召回到華盛頓從而破壞了他美好的聖誕節晚宴感到不可理喻。直到最後一節課,他還在想怎麼樣構建一個論點,使得國際刑庭能夠正當地介入到緬甸的羅興亞人危機當中。他思考的時候,那條髒兮兮的領帶緊緊地貼著他那碩大的啤酒肚,很是可愛。

同樣可愛的還有身材矮小的布里吉特,她常常睡在她那個亂糟糟的辦公室里,把老花鏡摘了去校對一個腳註的標點符號,並因為不熟悉新型科技和記憶力衰退而時常懊惱,以至於每當她上課記不起事情的時候就一個人自言自語道,加油啊,布里吉特,你可以的。她記不住東西的時候就寫在紙上,以至於當她找你聊你這節課PPT問題的時候,她能知道你展示時每分鐘在說些什麼。最後一節課,一個約旦的同學總結性地問道,布里吉特,我們學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惡人依舊橫行,世界依舊晦暗。

布里吉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想了一下,說:「還能有什麼選擇呢?有一個人去揭露這些黑暗,比沒有要好吧?」

她的回答和王小波的回答如出一轍。為什麼要去登山呢?因為山就在那裡。

為什麼要去揭露黑暗呢?因為黑暗就在那裡。

為什麼要做學術呢?因為偉大的思想就在那裡。因為有偉大的思想,前南刑庭Afande法官就會指著美國檢察官的鼻子說,按照你的邏輯,一旦美軍支持的敘利亞反對軍屠殺平民,那就等於美軍自己屠殺平民咯?因為有偉大的思想,東京審判庭Pal法官就會對戰勝國「自造國際法「審判戰敗國的做法嗤之以鼻。因為有偉大的思想,義大利法官Pocar就會直斥對哥托維那將軍的赦免是國際刑事法庭的一樁」恥辱「,並質問他的同事,如果你們認為一門火箭炮超過距離200米就無法有效擊中目標的結論是錯的,那請你提出你們的標準。於是,枯燥的人類歷史就在這些倔強的頭腦中迸發出希望。正如物種的進化是從無數的變異中選擇而來,這些孤獨的執著就為文明之輪的前行提供了可供選擇的落腳點。真理是閃閃發光的,它從不謙遜。從什麼時候開始,迴避真理反而成了一種美德,而喪失勇氣,反而成了一種理智呢?

我毫不迴避自己是個理想主義者,也從不摒棄別人不是,只是越來越有些感嘆那些喪失稜角之人為什麼非要在理想主義者的巢穴里掛上一個有名無實的號,以斬獲那些平庸者平庸的仰望,而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卻從不招人待見。大概因為真正的理想主義者從來沒有時間向別人吹噓自己為什麼變成了今天這個模樣吧。

我說過了。我們別無退路。我們別無選擇。

201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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