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庫報告】鞏固和加強前線:美國的國防戰略與中國的崛起
原標題:【智庫報告】鞏固和加強前線:美國的國防戰略與中國的崛起
來源: 學術plus
編者按
鑒於這裡有世界上幾個最大的經濟體,最重要的海上航道,以及美國最親密的盟友,亞太地區正在迅速成為當今國際體系的核心。然而,這裡同時也是21世紀第一個新興大國的故鄉——這個大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PRC)。應對中國的大國崛起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近年來,北京一直加速實現軍事力量的現代化,行為也更為果斷,這使得衝突升級的風險不斷增加,特別是在中國附近海域的領土爭端方面。有鑒於此,本報告的目的是,勾勒美國在亞太地區國防戰略的關鍵要素——而這一戰略既是基於美國全球領導、全球介入的長遠大戰略,同時也針對中國日益增長的軍事力量所帶來的新挑戰。
報告以作者角度進行翻譯,未做任何調整,供大家交流參考!
作者:埃文.布萊頓.蒙哥馬利(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
執行摘要
處在不斷變化安全環境里的戰略
近70年來,美國大戰略規定了一整套核心目標:防止敵對國家主導歐亞大陸邊緣地帶的關鍵區域,保護那些置身在美國安全保護傘之下的盟友,並且提供用以支撐自由經濟秩序的公共品。由於幾個修正主義國家試圖在其周邊劃分勢力範圍,所以這些原則今天仍然是適用的。然而,要堅持這些原則現在變得更加困難了,因為相應的前沿軍事防禦戰略正在變得越來越難以維持。與以往的時代不同,美國必須同時應對歐洲、中東和東亞地區非常有潛力的競爭對手。由於常規精確打擊武器系統的擴散,這些競爭對手也獲得了增加美軍重大成本的能力,而且不需要訴諸非正規戰爭或者核升級。這種態勢在東亞地區尤為嚴峻。儘管華盛頓在當地的一些合作夥伴,可以幫助抵消中國試圖佔據地區主導權的努力,然而中國周邊的鄰國沒有一個能夠強大到足以獨立維護地區穩定。並且,中國的這些鄰國之間關係緊張,如果沒有美國的壓力,這些國家之間的真正合作將遙遙無期。更重要的是,中國的軍事現代化使得中國站在了挑戰美國安全的最前沿。
正視中國的軍事崛起
近年來,中國一直在加強核力量的生存能力和打擊範圍,提高其地面部隊的質量,並且越來越頻繁地把海軍力量部署到中國本土以外的區域。中國還在准軍事力量方面加大投資,比如,大型海岸警衛隊艦隊(海警,譯者注),(海警)既可以用來挑戰現狀,同時還減少了衝突升級的可能性。中國還在南海建立新的島嶼前哨。更重要的是,它一直在研發工具,用來支撐其所謂的「反介入/區域拒絕」或「反干涉」戰略。這包括各種對地攻擊、海上封鎖,防空,以及反C4ISR(指揮,控制,通信,計算機,情報,監視,偵察)能力。例如高精度的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日益現代化的空軍、複雜的反衛星武器、網路攻擊、電子戰系統等等。這些工具可以直接威脅當代美軍空中和海上力量投送的主要支柱:大型戰區基地,高特徵作戰和作戰支援資產以及複雜的信息網路等。這樣,反過來能夠使中國保護其海上側翼,控制第一島鏈內有爭議的領土,並且更加自由地悄悄擴張。所以,應對中國常規軍事能力所帶來的挑戰,特別是其反介入能力,應該成為美國的主要焦點。這些能力,不僅從長遠上看代表了美國及其盟國所面臨的最突出的潛在威脅,而且要麼使華盛頓在該地區面對其它可能的風險,要麼使這種風險進一步加劇。
保衛前線防禦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如何才能維持其大戰略並實現其核心目標?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美國所選擇的防禦戰略、以及有效實施這一戰略的能力。到目前為止,華盛頓在東亞的關鍵區域的優先選擇可以概括為「前線防禦」:隨時隨地準備對抗在那裡出現的威脅,而不是等侵略發生很長時間以後直接進行應對、或者是通過其它戰區大成本的消耗間接進行應對。當然,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前線防禦的具體特徵也不盡相同。然而,通過明確和可靠的信號,美國表明自己將反對一切敵手的企圖、隨時援助盟友,前線防禦收到了威懾和承諾的雙重效果——由此支撐了地區穩定,而這種穩定也是最重要的。展望未來,前線防禦仍是美國在亞太地區的最佳戰略選擇。這是因為:假如美國選擇延遲響應,或者計劃採取外圍應對,將導致極高的風險、極負面的後果。儘管前線防禦的批評者提出過其它策略,但這些替代選擇同樣會有明顯的負面影響:可能危及美國在該地區的利益、提高局部不穩定的概率。所以,美國將不得不調整其防禦戰略,以應對新的軍事挑戰,例如,通過空海力量投送方案與地面部隊——特別是陸基精確打擊系統之間的更好整合。具體來說,就是建立陸基導彈部隊,既可以給中國帶去目前美國所面臨的種種軍事挑戰,同時也向亞太當地的盟友提供一個明確信號:華盛頓不打算從該地區撤出。
前 言
隨著新一屆政府執掌政權,調查戰略格局,美國將立即面臨重大的全球安全挑戰,所有這些挑戰都將爭奪政策制定者的時間和注意力。在歐洲,一系列恐怖襲擊橫跨數個國家,而且日益增長的國內反對大陸集成已經對華盛頓的某些最重要的合作夥伴施加了很大的壓力。與此同時,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開始重新關注集體防禦並鞏固加強其易受攻擊的東部戰線,因為俄羅斯變得更富侵略性,建立了其非正規的、傳統的、核作戰能力。在中東地區,美國繼續從空中削減伊斯蘭國家的實力,並支持當地部隊奪回失地。與此同時,敘利亞的內戰幾乎沒有下降的跡象,與伊朗的關係仍然緊張。最後,在亞太地區,美國政策制定者面臨著兩個緊迫任務。他們不僅必須防止擁有核武器的北朝鮮發起或引發衝突,而且他們也需要通過恐嚇、脅迫,或既成事實來阻止日益強大的中國顛覆現狀。
儘管新一屆政府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會優先考慮歐洲和中東的事件,但是有充分的理由認為,從長遠來看,亞太地區將是美國最應優先考慮的問題。鑒於這裡有世界上幾個最大的經濟體,最重要的海上航道,以及美國最親密的盟友,更不用說還有那最全副武裝的流氓國家,亞太地區正在迅速成為當今國際體系的核心。然而,這裡同時也是21世紀第一個新興大國的故鄉——這個大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PRC)。
多虧了幾十年的發展,中國已經超過了日本的國內生產總值(GDP)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如果目前的預測被證明準確的話, 儘管北京在其他主要經濟指標如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和國家財富上仍將落後於華盛頓,但是中國將在未來幾年進一步縮小與美國之間的差距,甚至可能穩居榜首,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這一轉變已經改寫了一個範圍很廣的軍事改制、現代化和改革計劃。鑒於中國軍隊曾經對台灣等當地對手和日本等東亞主要國家構成了相對溫和的威脅,更不用說美國了,情況已不再是這樣。隨著中國已從人力密集型和技術落後的大陸強國轉變為更現代化、更先進的「複合」強國——越來越重視海事領域,區域性軍事強國已經看到它們長期存在的大多數優勢實質上已經被大幅度削弱。至於美國,不管是要捍衛自己的許多盟友或是維護一個開放的國際經濟,它都再也不能指望有能力沿著中國周邊附近投放空軍和海軍兵力而不受懲罰。
簡而言之,值得注意的強國轉移正在該地區發生,而且從較小程度上講,全球範圍內正在發生強國轉移。這些地緣政治變化的影響將取決於享有更有利位置的中國現在採取的行動,以及美國及其盟友,和更廣泛的國際社會的反應如何。
鑒於發達大國和新興大國之間的衝突歷史由來已久,一些專家警告說,美國和中國可能會發現他們自己陷入「修昔底德陷阱」,或處於相互恐懼、利益對立和競爭影響的狀態中,這些都可能引起直接的衝突。儘管幾年前這些擔憂優點誇大其詞,當時華盛頓的共識就已經強烈支持交戰策略,而目前這些擔憂開始變得越來越難以拒絕消除。直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襲擊,隨後的大蕭條,北京似乎決心如果可能的話和平崛起,也就是說,逐步提高其經濟和軍事力量而不會觸發嚴重的失衡,因為失衡可能會阻止其崛起。然而,近期的一系列事件將中美關係置於更嚴酷的背景中。正如一位專家所說,「現今的中美關係比他們關係正常化以來更糟糕,而今天的東亞局勢比冷戰結束以來的任何時候都更加不穩定。」中國一直採取著更果斷的行動,提高戰爭逐步升級的風險,特別是針對在其「附近海域」的領土爭端。反過來,這已經對中國當前的意圖、中國未來的野心,以及美國在該地區的適當作用提出了質疑。
例如在中國東海,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宣布了防空識別區,定期探測和測試日本對尖閣列島的管理控制,並動用其空軍和海軍力量進行挑釁。在南中國海,著手在前所未有的範圍開始了島嶼建設運動,用鋼筋填海建造漫長的跑道並重申海軍特性,以及為這些前哨部署武器,儘管其曾承諾過避免軍事化。與此同時,中國還在持續對中國人民解放軍(PLA) 進行現代化。中國不僅展現了遠程導彈、隱形戰鬥機,和更先進的無人機等新功能,而且它也已經著手實施主要機構改革並派遣了遠離海岸的海軍水面部隊和海底海軍部隊。
美國該如何應對這些變化? 五年前,在其前任的基礎上努力,奧巴馬政府宣布,它將通過更加強調亞太地區來重新平衡美國外交和國防政策,即它經常在官方文件和公開聲明中重複提及的這個亞太地區主題。儘管有些觀察人士已經以各種理由指責了這種努力,從它怎麼宣布到如何執行,很少有人不同意其基本推動力。相反,大多數人認為需要更加註意該地區,避免在其他地區承諾太多,同時應意識到中國是一個重要的戰略競爭對手,以及如何更有效地應對其崛起的軍事規模。
在重新平衡的廣泛定義下,美國繼續維持其在亞太地區防禦的姿勢。這包括在美國領土關島建立更多兵力投送資產,在新加坡駐紮海軍,並在澳大利亞北部駐紮海軍陸戰隊的分遣隊,以及在菲律賓獲得一些設施。它一直在競爭激烈的環境中制定出遠征作戰的新概念,即原「空海一體戰」概念及其最近的化身,在全球介入和機動聯合作戰概念。已經提高了當代軍事平台的有效性,主要是通過使用新的或更改後的彈藥提供額外的進攻攻擊實力。此外,作為五角大樓的第三抵消戰略的一部分,它正在調查一些可能帶來大回報的技術領域,如機器人、定向能量、自主操作系統、添加法製造技術,以及「大數據」等。
除了這些措施,中國的鄰國與美國之間的關係已經越來越緊密,而且鄰國之間彼此的關係也更緊密了。他們也開始調整軍隊加強對中國的威懾。例如日本,已經改編了其國防規劃強調保護西南邊遠諸島,這是最易受中華人民共和國攻擊的最危險的領土,並重新解釋了其長期以來禁止的集體自衛,這能使它在當地突發事件中支持美國。就其本身而言,台灣從徵兵制到志願兵役制,來維繫兵力,部署導彈船等新功能,並加倍努力開發或購買現代潛艇。此外,越南已獲得各種軍事平台能夠對中國施加沉重的打擊,如果發生近海衝突時,在雙方重大外交行動方面改善與美國的關係。
儘管做出了這些用於應對中國在該地區日益增長的軍事實力的努力,美國對東亞和更廣泛的亞太地區的國防戰略輪廓並不像它們可能或應該呈現的那樣清楚,仍然被經常辯論。舉例來說,政府文件和官方聲明經常重申長期以來美國在該地區的利益,比如防止衝突和保護航行自由。他們還強調那些被用於支持該利益的政策,如部署某些部隊並與當地盟軍達成新的協議。然而,也許比一般原則和離散活動更為重要的是,華盛頓全球大戰略的一份明確聲明,其區域性防禦策略,和兩者之間的聯繫以及這些選項相較於備選項的優點。如果沒有這類解釋,維持一個有效的威懾,保護易受攻擊的盟友,並在其他戰區面臨有限的資源和義務時保持承諾只能變得更加困難。
本報告的其餘部分後續有三個主要章節。第一章回顧了美國大戰略的核心原則,他們的持續相關性,因為華盛頓面臨多個地區的修正主義國家,和一些關鍵的挑戰,會使這一戰略的軍事基礎總有一天難以維繫。第二章評估了中國日益增長的強制力量的不同方面,認為中國在航空航天、信息戰、海軍實力方面的投資應該繼續成為美國國防計劃關注的重點。最後,第三章概述了美國國防戰略的幾個備選方案,制訂了以下幾種情況,改編現有方法——前線防禦——通過更好地整合地面部隊。
第一章:
處在不斷變化安全環境里的戰略
理想情況下,區域性防守策略應該被嵌入一個全球大戰略範圍中,該大戰略列出了關鍵的國家安全目標,利用全方位的外交政策工具滿足國家安全目標,並在可用資源範圍內進行作戰。但是什麼樣的大戰略是美國現在所需要的?或者更準確地講,美國是否應該保留或拒絕其已遵循了(有某些偏差)幾十年的全球領導、全球介入的大戰略?現在是詢問這些問題的最佳時機。
新政府的開始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用於深思、評估,如果有必要則進行戰略性調整。此外,美國目前發現自身正處於一系列困難的境況下。在更廣泛的中東地區進行了一系列代價慘重的干預措施已經耗費了巨大的資源,並對美國軍事力量執行的效用提出了質疑。在為未來的挑戰做好準備的同時,美國國防開支方面的自我約束已經使其很難再進行海外作戰,其中的一些挑戰已不再遠在天邊。地緣政治和技術變革正在以重要方式重塑安全環境。由於所有的這些發展,美國主導地位的程度和持久性正處於不斷變化之中,結果如何尚不可知。
本章認為,放棄傳統的戰略目標將是一個錯誤。事實上,全球領導、全球介入將變得越來越有必要,隨著中國等修正主義國家將自己定位於改變關鍵地區的現狀。然而,因為華盛頓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許多不同的方向,而且它的一些常規軍事優勢開始削弱,全球領導、全球介入也將變得越來越困難。因此,緊縮政策是一個誘人但危險的選擇,實施緊縮政策將會是一個「極具破壞力的實驗」和主要的賭博。即使美國能夠設法避免這種誘惑,儘管它仍將需要設置明確的當務之急,特別是長期防禦計劃的當務之急。這些當務之急應該受到東亞和中國崛起的關係的強烈影響。
美國戰略的演變
近70年來,美國大戰略規定了一整套核心目標:防止敵對國家主導歐亞大陸邊緣地帶的關鍵區域,保護那些置身在美國安全保護傘之下的盟友,並且提供用以支撐自由經濟秩序的公共品,包括交通運輸國際海域和空域不受干擾的自由。美國的國際作用這種方法被建立在持久的政治和經濟基礎之上,這些基礎包括兩黨對孤立主義危險的共識,以及一個共同的信念,即開放市場和自由貿易有助於避免國家間的衝突。它也有深刻的地緣政治根源。
在1940年代,尼古拉斯·斯皮克曼曾指出,美國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自然資源豐富, 其邊境沒有嚴重威脅,可自由地訪問世界上最大的兩個海洋。但其有利的位置並不是絕對的。相反,它取決于海外大國的平衡。如果一個國家(或聯盟的國家)能夠實現橫跨歐亞大陸的優越性,它將控制改變大國全球分布所必需的人力、自然資源、工業產能,以及戰略地理,使美國與關鍵的經濟和安全合作夥伴隔離,限制美國介入國際事務,甚至將其領土置於受攻擊的風險中。因此,他認為,這樣一個修正主義國家聚居的世界,正經歷著快速的技術變革,「海洋這邊沒有安全的防守陣地。」
這警示迅速成為美國政策遵循的指導原則,在隨後的幾十年中依然如此。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對德國和日本的干預決定——首先是物質支持前線盟友,後來在多個戰區派駐遠征軍事部隊—— 是由於擔心這兩個侵略者將瓜分他們東西部之間的歐亞大陸,將美國獨自留在西半球並處於守勢。同樣,冷戰期間選擇放棄海外短期參與有利於起到更積極的作用,有利於維護國外穩定持久,源於擔心前蘇聯會將其觸角延伸至遠遠超出歐亞大陸腹地,主導其周邊國家當地的抗衡,並控制巨大的資源以及新進海口。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教訓和冷戰的需求也對美國戰略的軍事方面留下一個巨大的印記,此前僅在前線國家已經戰死之後,依賴延遲動員和國外武裝干預,以防止經濟和軍事力量危險的聚集。相反,決策制定者開始強調持續的全球影響力、前線防禦,以及核威懾。舉例來說,華盛頓塑造並定好其軍隊規模以對抗隨時隨地發生的挑釁行為,不僅防止海外威脅到達美國本土,還阻止對手挑戰現狀。它結成了聯盟,並與各國合作歐亞大陸的邊地,這允許美國共同承擔保持穩定的職責,在國外駐紮軍隊作為美國安全承諾的一個有形象徵,並確保深度防禦和兵力投送所需要的介入。最後,它把一個龐大而多樣化的核武器軍械庫投入戰場,用以支持直接的和延伸的威懾,特別是針對人力眾多和物資資源豐富的對手。
冷戰以後,美國保留了兵力結構、全球姿勢和聯盟網路,這是與實力相當的競爭對手進行戰爭的遺產。這種情況賦予了美國「共同司令部」的地位,它服務於美國和國際社會的利益,這也導致了美國戰略主要目的和地理範圍的改變。鑒於其軍事優勢的程度,沒有任何現有或未來的大國競爭對手,擔憂敵對霸主的出現似乎不合時宜,而來自流氓國家和恐怖組織的威脅成為華盛頓的政策制定者們最擔憂的迫切問題。此外,歐洲幾乎沒有主要的大國競爭,由於北約擴張和俄羅斯虛弱,而在東亞,大多數國家更專註於經濟增長,而不是軍事上的競爭。這使得美國減少了其部隊的規模,縮小其全球軍事範圍,並將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更廣泛的中東地區,在那裡對其安全構成最嚴重的威脅似乎正在形成。
美國戰略的持久的關係
傳統地緣政治威脅的明顯退化也對長期以來美國大戰略的批評提供了一個新的動力,尤其是在2000年代中期進行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代價慘重。例如,許多知名評論家呼籲華盛頓縮減其安全承諾並返回到二戰前的方法,即只有當其他國家自己無法保持穩定時才進行海外干預。然而, 似乎多數官員對「離岸置衡」策略的大戰略仍然支持得相對較少,因為收縮的風險——包括有可能給敵對勢力壯膽,觸發前盟友之間的軍備競賽,以及允許集體決策問題處於不被解決的狀態——從來沒有消失。事實上,隨著冷戰時期和冷戰後時期之間鮮明差異的開始消失,這些風險變得越來越明顯。
儘管一些學者已經宣布,地緣政治的時代已經結束,美國現在面臨三個地區中每一個都有修正主義國家,而這三個地區長期以來被決策者和分析師都認為是至關重要的地區。例如,俄羅斯最近的行為表明,其2008年對喬治亞共和國進行的軍事打擊並沒有脫離常軌,而是為推翻歐洲盛行的秩序所做出的最初努力。強取豪奪克里米亞,支持烏克蘭東部的反對派武裝,和威脅其以西的鄰國,莫斯科已通過這一切行為明確表示,它不接受現狀。與此同時,伊朗繼續支持整個中東地區的極端主義組織,採取措施加強其軍事力量。此外,只要當地國家飽受內部不穩定的折磨,伊朗侵略的外部障礙就會很有限。最後,正如上面所提到的,中國的經濟增長和軍事建設已經開始改變了東亞地區的大國平衡。因此現在該地區的未來同樣很成問題。
總之,「地緣政治對抗沖回到舞台的中心。」誠然,這些挑戰不同於華盛頓過去所面臨的那些挑戰。例如,似乎難以置信,任何一個單獨的修正主義國家能夠主導自己中心地區之邊緣地帶。考慮到美國及其盟國的功能,以及莫斯科武裝力量的局限性,即使在高度冷戰時期,蘇聯能成功打贏一場受多方威脅的戰爭並確保控制歐洲、亞洲,和中東的這種預期都非常渺茫。在目前,抵抗組織可以配備極其先進的武器(使得以強對弱成為一種危險的情況),而許多國家的經濟更多的基於信息技術而不是工業產能(與以前的情況相比,成功的擴張獲利更少)。同樣地,一個國家聯盟將不太可能不動用武力就能把它們之間的邊界區分開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和日本是合作夥伴,尋求在不同方向擴張,但被大地理緩衝區分離著。展望未來,主導歐亞大陸的兩個主要候選國——中國和俄羅斯——是相鄰大國,可能會在某些領域合作,但由於歷史恩怨和當代爭端,一個仍然對另一個心存疑惑。
儘管有這些差異,修正主義國家仍然在採取措施開拓自己的外圍勢力範圍,限制外部介入經濟至關重要的地區,削弱反對聯盟,並破壞美國致力於創建並繼續維持的國際秩序。因此,今天華盛頓行之有效的戰略目標仍然是適用的。然而,實現這些目標幾乎肯定會變得更不確定,不僅僅是由於資源的約束。儘管美國可能不願收回其對海外的承諾,並有充分的理由,成功地實施全球領導、全球介入的大戰略需要克服一個主要障礙: 支撐它的前沿軍事防禦戰略正在變得更加難以實現。
美國策略的新興挑戰
加大對前沿作戰部隊的威脅,並因此質疑他們所支撐的廣泛大戰略的主要趨勢是什麼?雖然有很多因素能使侵略的威懾和盟友的防禦越來越成問題,其中兩個因素特別突出,因為不同於2011年預算控制法案規定的國防開支限制等國內的政治選擇,他們並不是華盛頓簡單決定的產物,因此看起來更可能不受美國國內政治考量的影響。
首先,出現了(或再度出現)幾個大型的、有能力的、野心勃勃的、橫跨歐亞邊地並相互支持的修正主義國家,更不用說低等級的持久性威脅像暴力極端主義組織,美國面臨著它過去很少遇到的三個作戰區的問題。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採用全球領導、全球介入的大戰略以來,華盛頓已經能夠將其大部分注意力、努力,和資源集中於兩大區域,至少與國防政策有關。單獨看每一個都是相當大的任務。然而,新的安全挑戰的地理範圍使現狀變得更加複雜。一位觀察家指出,「一直是防禦計劃關注焦點的區域——歐洲、中東、東亞國家——正全部面臨著深刻而令人不安的變化,而且美國可能不再能夠奢侈地在區域中進行選擇。」
雖然冷戰是一場全球競爭,美國決策者關注的主要焦點是歐洲事件,而且在較小程度上,也包括東亞事件,蘇聯擴張的風險在那裡最嚴重(以及在後一種情況下,來自中國和北朝鮮的威脅也在不同點上突顯出來)。相比之下,蘇聯進軍深入中東腹地的物流挑戰更艱巨,而英國作為該區域關鍵外部力量的傳統角色允許美國參與很大程度的分擔。即使在倫敦選擇撤出蘇伊士以東前哨的情況下,降低了蘇聯擴張的障礙,美國仍有使伊朗保持王國體制而做做美國在當地的副手。然而,這一切在1979年末發生了改變,伊朗革命剝奪了美國的一個關鍵夥伴,蘇聯入侵阿富汗,使得在該地區遷移似乎更合理。中東問題突然成為頭等大事,因而美國接下來要花十年時間來應對世界的三個地理戰略關鍵地區的威脅。然而,冷戰結束後,華盛頓再次縮小了其關注的焦點,這一次集中在中東和東亞,從本土到流氓國家,如伊拉克和北朝鮮是美國的主要威脅,而且是美國國防計劃的主要驅動力。
今天,美國深陷在這三個地區中,這種情況不太可能改變修正主義國家在每一個地區的存在。雖然他們想推翻現狀的意願和能力各不相同,存在多個挑戰者意味著華盛頓可能無法把其大部分注意力集中於地球的某一個角落,也無法針對一種類型的對手優化自身的武裝力量,除非美國願意在其他地理區域冒更大的風險,或願意接受來自其他競爭對手的挑戰。
其次,技術擴散、模擬和創新的趨勢也為美國在多個地區造成了兵力投送的問題。在整個冷戰後時代, 相比任何潛在的對手,華盛頓已經享受了一個巨大的常規軍事優勢。但現在這種主導地位正受到挑戰。隨著美國精確打擊武器近乎壟斷地位的削弱,潛在競爭對手更有能力使美國的軍事資產處於危險之中。反過來,這可以使美國停止侵略和增援盟友變得更加困難。
自2001年以來,美國經歷了兩次代價極其慘重的戰爭,對抗幾乎在每一個方面都不如它的對手,對手除了了解當地地形和人口外,只有即使代價慘重——霸權實行和僵局——也要取得成功的決心。然而華盛頓在這些曠日持久的地面作戰行動期間面臨的挑戰不應掩蓋這一事實,即它有能力毫無挑戰地在全球範圍內投放兵力事實上已經消失了二十多年。美國軍事單位開始在沙烏地阿拉伯的駐紮後,薩達姆?海珊1990年吞併科威特並持續至今,美國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一再能夠動員國家軍事力量;在冗長的空中和海上航路部署軍隊,介入戰區港口、機場、和暫存區免遭嚴重襲擊,並使用短程平台基於接近作戰區來實現空中優勢。
這些有利條件已經對冷戰結束後的美國軍隊結構和應急計劃產生了重大影響。然而,很多方面的識別不斷增多,他們也創造了明顯的漏洞,這個漏洞可以被細心的、別有用心的、資源充足的對手加以利用。此外,技術上的變化正使得這一前景的可能性變得更大。
數據處理、廣域感測器、終端指導,和通信鏈接的改進已經結合起來使得常規武器變得更加致命,逐步增大射程範圍,既能攻擊固定目標,也能攻擊移動目標。作為這些技術的早期採用者,美國已經在精確打擊武器方面遙遙領先,並利用這一點在軍事的有效性和效率上獲得可觀的收益。然而,這種相對優勢已經削弱,隨著技術的擴散,其他國家也試圖在某些方面效仿美國和在其它方面進行創新。這些競爭對手也獲得了通過直接實施一個比過去更嚴重的打擊增加美軍戰爭成本的能力,而且不需要訴諸非正規戰爭或者核升級。因此,相對短暫的無競爭的兵力投送時代已經接近尾聲。不僅在歐洲如此,俄羅斯正在為常規部隊部署能將鄰國定為攻擊目標的彈道導彈,而在北約成員國的領土上擴張了一個防空保護傘,而且在中東地區也是如此,伊朗繼續把反艦導彈投入戰場,可能威脅到波斯灣狹窄水域內緩慢流動的通道,與此同時伊朗正在努力改善其地對地彈道導彈庫存的有效性。正如下面第二章中所述,尤其在東亞更是如此,中國已率先探索精確打擊模式以挑戰美國的兵力投送。
結 論
正在重塑安全環境的嚴酷的地緣政治和技術變革已經引發了關於美國主導地位的持久性和美國未來戰略的激烈爭論。他們也使華盛頓高級官員確信現在大國競爭的新時代即將到來。重要的是,裝備精良的修正主義國家的崛起將具有橫切的效果。一方面,它正在使美國大戰略的核心目標比他們數十年一直以來的目標更適用。另一方面,那個大戰略的軍事元素將更加難以在一個以幾個主要挑戰者為特徵的世界中維持,這幾個挑戰者都正在增長更多的能力。在這些條件下,華盛頓需要建立和維護明確防禦計劃重點。雖然歐洲、中東和東亞地區都將保持相關,而且儘管一個地區的事件可能會嚴重影響其他地區,它也不可能對每個地區同樣排名。相反,有強大的理由來支持最該重視東亞問題——結論是,甚至有大多數的支持者都會同意緊縮。東亞不僅正在成為世界經濟的中心,而且這也是美國現在面臨著的唯一新興大國的故鄉。當然,華盛頓在當地的一些合作夥伴,可以幫助抵消中國咄咄逼人並試圖佔據地區主導權的努力,然而,中國周邊的鄰國沒有一個能夠強大到足以獨立維護地區穩定。並且,中國的這些鄰國之間關係緊張,如果沒有美國的壓力,這些國家之間的真正合作將遙遙無期。最後,更重要的是,中國的軍事現代化使得中國站在了挑戰美國安全的最前沿。
第二章:
正視中國的軍事崛起
中國在其大部分歷史中,一直是二線武裝力量的大陸國家。不僅是由於中國傳統上更關注附近陸地上的蘇聯等競爭對手,而不關注遙遠的海上強國,如美國等競爭對手,但也不得不依靠其深度和大型人力資源戰略儲備來彌補自身非常有限的技術基礎。然而,在最近幾十年,它的地緣政治取向已經開始隨其軍事力量的增長而轉變。概括來說,「提高中國陸地周邊的安全,以及其他因素,如基礎設施建設和沿海經濟資產集中,已經將北京的國防重點轉向海洋、天空、太空和網路空間。」與此同時,中國一直在對自己的軍事學說、作戰概念,和部隊結構實施重大改革,其中從1991年第一次海灣戰爭開始以來,許多已經受到美國重複演示精確打擊功能的影響。
這些發展給美國帶來了一系列問題,這致力於保護中國的許多鄰國,並對防止使用衝突或霸權來改變周邊國家的現狀有濃厚興趣。例如,中國軍事崛起的哪些方面最令人擔憂?這些潛在的威脅可能會變得有多嚴重?儘管這些問題的答案會對美國戰略和國防規劃有重大影響,它們也並不像它們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由於其經濟和地緣政治野心的持續增長,北京一直在加強核力量的生存能力和打擊範圍,提高其地面部隊的質量,並且越來越頻繁地把海軍力量部署到中國本土以外的區域。中國還在准軍事力量方面加大投資,比如,大型海岸警衛隊艦隊,既可以用來挑戰現狀,同時還減少了衝突升級的可能性。中國還在南海建立新的島嶼前哨。這樣已經改變了「海上的事實」。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本章回顧了中國日益增長的強制力量的不同規模,並試圖將它們放在一個更廣泛的戰略背景中。誠如下文中所討論的,應對中國常規軍事能力所帶來的挑戰,特別是其反干預能力,應該成為美國關注的主要焦點。這些能力,不僅從長遠上看代表了美國及其盟國所面臨的最突出的潛在威脅,而且要麼使華盛頓在該地區面對其它可能的風險,要麼使這種風險進一步加劇。
中國強制力量的不同規模
隨著中美軍事方面的關係得到了更加謹慎的關注,特別是某一方面繼續脫穎而出:華盛頓投放兵力進入西太平洋對抗北京封鎖或限制其介入的能力。換句話說,如果美國想要阻止侵略,保護盟友,維護平民百姓的自由,那麼美國必須部署作戰,並在相當長的距離範圍內維持其部隊。因此,如果中國希望保護其海上側翼,控制第一島鏈內有爭議的領土,獲得對其鄰國的影響力,並重建中國以前在該地區的主導地位,則中國必須阻止這些部隊進入其鄰國和/或一旦他們到達就限制其有效性。
迄今為止,中國一直在推動和形成這種兵力投送與通常被稱為反介入/區域封鎖(A2 /AD) 之間的競爭。這是不足為奇的,鑒於其以前地位較弱但現在崛起為強國,與強國相比它具有追趕者的優勢,而以前的強國不僅正在衰落,而且還具有眾所周知的、經過認真研究的軍事戰略。具體地說,中國現在擁有各種各樣的對地攻擊、海上封鎖、防空,以及反C4ISR功能,包括高精度的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日益現代化的空軍、複雜的反衛星武器、網路攻擊、電子戰系統等等。這些工具可以直接威脅當代美軍空中和海上力量投送的主要支柱:大型戰區基地,高特徵作戰和作戰支援資產,以及複雜的信息網路等。
儘管中國崛起的其他方面已經開始得到關注,特別是在過去的幾年裡尤為如此,總之,一涉及到美國長期國防戰略和規劃時,中國的常規部隊和特別是A2 /AD功能應繼續優先考慮,主要原因有三。
首先,雖然北京目前正在升級其核武器——部署新的彈道導彈潛艇(SSBN),把新的機動發射洲際彈道導彈(ICBM)投入戰場,並供應分導式多彈頭導彈(MIRV)替代某些老的、發射井式的ICBMs——美國在核領域相對於中國依然有巨大的定量和定性的優勢。這一優勢也可能持續只要華盛頓更新其老化的軍械庫並放棄主要的核武器削減,會促使中國進一步縮小這種差距。此外,眾所周知的「穩定——不穩定悖論」指出,中國核能力的任何改進,都能保證北京可以承受大規模的攻擊,並實施一場大規模報復,可能實際上提高非核衝突的風險。簡單地說,巨大的核交易成本可能會使這一結果不太可能出現,從而降低常規戰爭的一個主要障礙,即對不受控制的核升級的擔憂。
第二,儘管中國在兵力投送方面投資了更多的傳統工具,如航母、大型海面戰鬥人員,和兩棲攻擊艦,它也不太可能建起足夠的產能 (或從海外獲得必要的基礎和支持基礎設施) 來挑戰東亞以外的美國的軍事優勢,至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
即使在東亞,這些高特徵平台的效用可能也很有限,考慮到他們固有的易受攻擊性,中國自己的軍事現代化已經顯著提高了。事實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傳統的兵力投送能力可能會威脅到美國及其在該地區的盟國,這將與中華人民共和國A2/AD系統並肩作戰並與之相協調。例如,如果中國可以沿著它的周邊抑制美國巡邏、空中和海洋公地防禦,或者如果它能阻礙華盛頓干預與鄰國的局部衝突,那麼它也就可以在一個更寬鬆的環境中投放兵力作戰。這反過來可以使北京更容易地控制至關重要的海上航線或爭議領土。換句話說,A2/AD系統可以是阻擋美國在海灣的盾牌,而投放兵力的能力可能是讓中國在其國防周邊制衡其他地區國家的利劍。42但是不輔以A2/AD系統的兵力投送能力,應該僅僅代表著一個適度的風險。
第三,對「灰色地帶情況」和「緩慢擴張」的擔憂是完全有必要的,幾乎可以肯定這是美國政策關注的一個焦點,因為華盛頓看起來想保持現狀不變,並保障其神經緊張的盟友。儘管這些挑戰比上面所描述的那些挑戰更模稜兩可,它們可以說是更為直接。例如,中國的准軍事部隊已成為其修正主義行為的最明顯的工具之一,特別是在中國東海,中國定期向那裡尖閣列島周圍的水域派遣海岸警衛船,意欲在該地區建立一個持續的存在並挑戰日本對它的行政控制。而在南中國海,中國島嶼建設活動已經改變了該地區的戰略地理位置,幫助北京宣稱它對爭議領土的主權。然而,這兩個挑戰需要從一個更廣泛的角度來考慮。
准軍事部隊的日常管理工作,必須成為出現在現場的當地國家的一項工作,如果必要的話,可以用整個的海事執法資產來應對這些挑釁。甚至更重要的是,准軍事威脅的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常規軍事力量對它們的阻止。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海岸警衛隊常在一個掩護射擊的位置採用海面海軍資產。因此,威懾和管理一旦垂直升級,美國關注的重點應該是應用其比較優勢來「自頂向下」地削弱准軍事威脅,而盟友率先進行從「自下而上的處理。」此外,儘管中國最近努力重申海上特性和加強新建島嶼代表 「香腸戰術」的一個版本,即很難在短期內阻止,從長遠來看,這也是一種提高其常規軍事力量的方法。雖然人工島嶼可能不是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他們將能被部署各種各樣的軍事能力,並因此改變美國在危機時期的戰略權衡——尤其是,如果這些人工島嶼能使中華人民共和國擴張和加強其A2 /AD能力。
因此,本章的剩餘部分概述了中國的A2/AD功能,包括其陸基精確打擊部隊、其信息作戰系統,及其現代海軍平台。然後描述了他們如何使北京縮小或逆轉與其鄰國的軍事實力差距,以及他們為什麼可以使前線防禦變得愈發困難。
中國的陸基導彈和空軍
也許解放軍的現代化中最引人注目的方面——已經使美國及其盟友處於獨特的作戰困境——一直持續追求航天進攻的能力。隨著大量陸基導彈的發展,現代作戰飛機艦隊越來越多,監測體系結構不斷擴張,和培訓逐漸完善,中國似乎在開發進行協調攻擊的作戰能力,以對抗環東海和南海的第一島鏈範圍內的或甚至超出了該範圍的軍事目標,包括戰區空軍基地等固定目標和航母等移動目標。
解放軍的新更名的火箭部隊(以前被稱為第二炮兵隊)已經備有各種各樣的庫存供其使用,如地面發射的、常規裝備的、以及越來越精確的導彈,包括地對地短程和中程彈道導彈(SRBM和MRBM)、中程反艦彈道導彈(ASBM)和中程地面攻擊巡航導彈(LACM)。雖然中國的大部分導彈庫存由SRBM組成,針對台灣附近,火箭部隊將以下列幾種方式直達:通過部署新的遠程SRBM, 給其軍械庫增加MRBMs,並發展中程彈道導彈(IRBM)用於常規打擊遠在美國領土關島的目標,這可能會清除美國在第二島鏈的庇護所。
中國對導彈部隊的重視可以追溯到1980年代末,在很大程度上源於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 (PLAAF) 的局限性,一度主要由過時的機身組成,因此無法獨立展開作戰攻擊。然而陸基進攻導彈也有幾個固有優勢替代兵力投送的設施。例如,移動導彈系統往往難以檢測和阻斷。訓練有素的作戰人員可以隱藏它們的部署地點,操縱它們到觀測前發射位置,並在數分鐘內啟動它們的武器開始重新安置它們。此外,彈道導彈很難抵禦,由於其速度很快,特別是如果彈頭可以機動或配備突防裝置。另外,巡航導彈往往速度緩慢但可以隱形,可以按照複雜的路徑飛行,使防空變得更加困難。最後,進攻導彈可以允許攻擊者實現有利的交易成本比率,因為他們比大多數潛在目標以及現有的對策成本低得多。
與此同時,中國人民解放軍沒有忽視對其空軍的建設,特別是在過去的十年尤其如此。相反,中國已經報廢過時的平台,升級舊飛機,並擴大其現代的庫存,第四代戰鬥機——庫存包括俄羅斯蘇-27和蘇-30的變體(和即將到來的蘇- 35),中國國內仿製蘇-27生產命名的J-11,以及自主研發的J-10。據五角大樓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不僅有600架第四代飛機在服役,兩個第五代平台正在開發,而且它也正在「迅速縮小與西方空軍廣泛的功能之間的差距,從飛機指揮與干擾器控制(C2),電子戰(EW)和數據鏈」。
如何使用這些功能?解放軍戰略家一度認為在地區的各種突發事件中使用導彈和空軍。然而,也許美國關注的最重要的問題是,旨在降級美國在戰區的戰鬥力,也會阻止華盛頓代表其盟友進行有效地干預的、所謂的「聯合防空突襲行動」。在這樣的場景中,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可用於衝突開始時破壞敵人的防空和反空中進攻作戰。具體來說,協調的導彈攻擊有可能破壞或摧毀C2中心和早期預警系統,切斷或毀壞跑道使飛機在地面上陷於困境,並破壞停在開放區域或存儲在未硬化的避難所(未硬結的防空洞)中易受攻擊的平台。後續的攻擊戰鬥機配備精確制導彈藥可以摧毀跑道,損壞其他關鍵的基礎設施,如燃料和彈藥儲存設施,並進行空對空交戰對抗敵人的戰鬥機。利用這種類型戰役的結果,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可以利用一個更寬鬆的空中環境和並使其他軍事目標——也可能包括民用目標——處於危險之中。另外,反艦彈道導彈(ASBM)(也許還有空中、海洋、潛艇發射反艦巡航導彈)可以用來從海上將美國航母戰鬥群作為目標攻擊,進一步削弱美國的戰鬥力。
當然,協調的空中和導彈作戰將測試解放軍的極限,特別是考慮到其微不足道的戰鬥歷史和有限的聯合作戰經驗。不過,火箭部隊和人民解放軍空軍正努力在這一領域變得更加熟練,至少到發射預先計劃的攻擊時。他們所面臨的挑戰也在以下兩個方面有所減輕。首先,美國戰鬥機都集中在少數的空中和海上基地,意味著解放軍的關注目標相對較少。第二,美國目前依賴像動能導彈攔截器等主動防禦來保護這些目標。這些彈藥不僅數量有限、採購成本昂貴,而且它也通常需要對每個來襲導彈都多次回擊,以確保命中率很高。因此,華盛頓和東京在面對飽和攻擊或在曠日持久的衝突中會冒耗盡他們的防禦彈藥庫的風險。
然而,中國航天能力的局限性很大。例如,儘管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的軍械庫乍一看似乎相當大,但這些都是消耗性的資產,能提供的武器數量相對較少,至少與飛機相比,飛機在適宜的條件下可以獲得高出擊率。如果中國需要攻擊的目標數量很多,對這些目標實施攻擊的次數也需要很多,那麼解放軍可能會在達到其戰略目標之前耗盡其導彈庫存。特別是在關鍵目標位於中國的SRBMs最大射程之外時,尤為如此(例如,在日本群島的主要島嶼,而不是在靠近中國海岸的琉球群島)。相反,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有能力提供更大更多的火力。然而,一項研究指出,幾乎沒有跡象表明,它已經開發出了能夠產生大批量架次,在一段較長時間內維持高節奏的飛行作戰,或從遭受攻擊的基地進行作戰。此外,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的空中加油能力微不足道,這限制了其進行作戰和維持作戰範圍的能力,儘管它正在採取溫和的措施糾正這種差距。
中國的信息戰能力
現代衝突的特徵的一個重要趨勢是,與傳統精確打擊系統的擴散緊密交織在一起,如陸基進攻導彈和先進作戰飛機——在更大程度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地轉向太空、網路空間和電磁波譜的軍事競賽。這使美國處於極其尷尬的兩難境地。雖然它已經在最近幾十年處於這一趨勢的最前沿,依賴複雜的信息網路也一度產生了其他國家可以利用的潛在漏洞。
具體地說,美國依賴自身收集、存儲和傳輸的大量數據進行動員、部署、作戰,並維持其軍事能力。例如,它依賴長途通信衛星、精確導航和定時、監視和偵察,以及預警等功能。基於互聯網協議的網路使人們可從全球獲得巨大的存儲庫的信息和近實時地共享文件。與此同時,射頻傳輸與戰場上的部隊聯繫在一起,增強他們的態勢感知,並增加他們的效率。還可以跟蹤按預定軌道運行的衛星,並從地面將其定位為攻擊目標。這些衛星遠離潛在威脅的機動能力有限,而且經常使用不防竊聽或干擾的信號。計算機網路可以被各種各樣的局外人和內部威脅相利用或損壞。最後,射頻傳輸可能被堵塞,而且發射器本身也可以成為無線插入惡意軟體代碼的切入點。也許並不令人驚訝的是,中國的戰略家——包括許多人相信,信息的重要性是現代戰爭中起決定性作用的特徵,就像機械化在二十世紀戰役中的作用一樣——把信息網路視為更強大對手的關鍵弱點。因此,從這個角度看,實現信息優勢是任何衝突中的一個關鍵步驟。
為了利用這些信息漏洞,解放軍一直在開發和部署各種各樣的新功能。舉例來說,2007年通過摧毀近地軌道的航天器,它成功試射了一個基於MRBM的、直接攻擊型的、動能攔截反衛星武器(ASAT)。隨後進行了彈道導彈防禦試驗,展示了相同的技術——也可用於在更高的軌道攻擊衛星的能力。解放軍也知道有其他ASAT正在開發,如擾亂太空信號的干擾器, 可以追蹤,然後攻擊航天器的微型衛星,以及令人眼花繚亂、失明,或可能摧毀軌道系統的定向能系統。中國對網路戰爭的興趣也是眾所周知的。開源顯示,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使用計算機網路探索開發滲透美國政府和國防工業目標(以及其他國家的目標)的攻擊能力,泄露出其敏感數據並中斷其日常操作。最後,解放軍認為電子戰是對抗更強大軍事力量的最好方法之一。除了開發各種專用的電子戰平台外,它還支持集成網路電子戰(INEW) 的概念,旨在融合EW和計算機網路變成一個「混合能力」。正如一個評估所指出的,「集成網路電子戰(INEW)有望使網路戰進入之前電子戰的領域,使網路戰能夠「跨越空氣間隙」,進入未受保護的、孤立的戰場網路。」
中國使用這些信息戰的能力如何?一種可能性是,在打擊軍事目標以暗中破壞對手抵抗的意願,進一步降低其報復的能力期間,信息戰可以被提前與導彈和空軍一起使用。馬克斯托克斯解釋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把信息戰視為成功聯合航空或增加武器攻擊力的整體。」從它的角度來看,「有效的軍事行動取決於是否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信息源的同時,利用和攻擊對手的信息結構,」包括指揮、控制和通信系統。事實上,反C4ISR發動襲擊破壞重要網路,很可能會在任何強制性的戰役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儘管它強調了持有美國信息網路的風險,中國人民解放軍還是渴望成為一個更加「信息化」的軍隊,預計將於2050年達到這一目標。這表明它將很快因許多已在美國和其他先進軍隊中確認的同一漏洞而受損。事實上,這種趨勢已經在進行中了。例如,中國A2 /AD網路非常依賴來自各種來源的信息採集、傳輸和使用——從能為ASBMs提供初始排隊的廣泛區域監測系統到指導陸基導彈攻擊其目標的衛星導航系統。
中國的水下和海面海軍艦隊
中國作為一個大陸強國著重保衛其邊境的歷史由來已久,中國一度在海事領域投入的關注相對較少,因此,與海軍相比,一般更珍視其地面部隊。這並不意味著中國已經不受來自海上威脅的影響。例如,在大陸共產黨勝利十年後,它不得不抵禦位於台灣的國民黨軍隊的襲擊。之後,隨著中蘇同盟關係惡化,變成中蘇對抗,北京變得越來越擔心,如果戰爭沿著他們共同的邊境爆發,莫斯科可能會發動兩棲攻擊打開第二條戰線。因此,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PLAN)在冷戰期間肩負著「附近海岸線防禦」的任務,而且其在中國海岸線擴展12英里的領海以外的作戰能力很差。然而,到了1980年代,PLAN擴大其作戰重點,包括整個第一島鏈,並納入了「近海積極防禦」的概念。一位分析師表示,這種策略「旨在使大陸統一台灣、恢復失地和有爭議的海上領土、保護中國的海洋資源、在戰爭時期保障主要SLOCs(海上交流) 的安全,防止和抵禦海上的外來侵略,並實現戰略核威懾。」今天,PLAN正在為「遠海作戰」奠定基礎。「遠海作戰」是一個更廣泛的戰略,強調第二島鏈範圍內以及第二島鏈環繞的水域範圍以外的作戰。
中國海軍的實力與其野心一起增長,儘管它成為一個真正的(即使只是部分地)海上霸主的道路充滿前所未有的困難。到目前為止,北京似乎已下定決心避免與日本等當地海軍強國或美國等區域外海軍強國短兵相接。北京著重強調不對稱軍事能力——即基於地面的海上封鎖系統,如沿海防禦巡航導彈、海上攻擊機和反艦彈道導彈等所有這些可以從相對安全的己方領土上進行使用,而不是模仿其競爭對手部署藍水海軍。不過,解放軍近年來已加快對其更傳統的海軍實力的發展,包括海底和海面海軍部隊。與陸基A2 /AD系統一起,這些功能可以用來封鎖以及控制海上的領土。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甚至可能允許北京在遙遠的印度洋等地區投送軍事力量,有其軍事上的意義。
水下戰爭實際上已經是PLAN在一段時間內關注的重點區域,而且是繼續優先關注的對象。舉例來看,其潛艇艦隊——預計將於這十年年底達到約75艘船隻——包括越來越現代化的柴油電動平台,全副武裝,難以偵測得到。這包括十二艘俄制基洛級潛艇,其中八艘裝備有SS-N-27超音速反艦巡航導彈(ASCM)和二十多艘自主生產的宋級、元級船,後者配有獨立的氣推進系統。此外,PLAN有兩艘第二代核動力攻擊潛艇(SSN),並計劃再建立四個以上。五角大樓還希望它把核動力巡航導彈潛艇(SSGN)投入戰場,這可能會賦予中國隱形的、遠程陸基攻擊能力。中國海面海軍正在不斷擴大和改進。PLAN一直在快速構建各種類型的海面戰士,包括在中國近海作戰的用於沿海水域的輕巡洋艦和導彈巡邏艇,以及遠海作戰的驅逐艦和護衛艦。這些平台也在逐步縮小與日本和美國平台之間的定性差距。例如,PLAN最新的驅逐艦,不僅包含一個垂直發射系統,使他們能夠攜帶各種各樣的彈藥,而且它們也配備有相控陣雷達和遠程地對空導彈,大大增加了中國的區域防空能力。此外,PLAN已經試航了他們的第一艘航空母艦,一艘翻新的烏克蘭平台,而且多數觀察人士認為, 在未來十年中國將自主生產出更多的航空母艦。
這些水下力量和海面海軍的改進提高了中國限制或封鎖區域介入的能力,例如通過提高其反海面戰爭(ASuW)功能和擴展其防空系統。如上所述,當與陸基常規系統能力等其他A2 /AD系統相結合時,它們可能最終會使中華人民共和國能夠控制東海和南海有爭議的地區或阻斷這條途徑該區域的通信線路的運行——這能否實現取決於美國及其當地盟國如何回應。
儘管其海軍的現代化極其迅速,中國也有弱點,美國應該注意。例如,儘管PLAN進行ASuW大幅度提高了其能力,但它尚未精通其他的關鍵領域,如反潛作戰和聯合行動。此外,海面海軍正變得越來越容易受到海上偵察——打擊複合體的攻擊,包括廣泛的領域監測系統、實時通信鏈接和高度精確的彈藥。事實上,中國自己的A2 /AD網路是基於假設移動的但高特徵平台可能會處於風險之中,無論來自陸地還是大海。最後,中國的水下力量仍然主要由柴油電動船組成。雖然它們在沿岸水域或近海阻塞點很有效,但是它們也高度依賴於岸上基礎設施來維持,鑒於它們的耐久性有限,而且一般只能局限於相對較小的地理區域的慢速巡邏——尤其是如果他們希望節約用電以保持潛航和作戰而不被發現的時候。
結 論
任何新興大國的出現必然會給現有的大國帶來嚴峻挑戰,而中國也不例外。幅員遼闊、歷史悠久,更不用說中國複雜的國內政治和與周邊鄰國的複雜關係,應對中國的崛起將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特別是考慮到中國不斷增長的軍事力量的多維性質。北京目前正在升級其核武庫,全面地改善其常規部隊,並建立准軍事功能,使其他國家相形見絀並賦予它獨特的挑戰現狀的選擇。然而,對於美國而言,中國的A2 /AD系統仍將是最重要的潛在威脅。不僅會讓華盛頓在該地區履行其職責時風險較高,甚至可能會削弱其同盟體系,而且他們也支持加強使用准軍事脅迫,有助於北京進行領土擴張。展望未來,美國需要維護的軍事策略,最好將這個威脅考慮在內,同時美國也需要將各種類型的功能投入戰場,使得這一策略可信、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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