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書不僅要會「連」,還要會「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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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與連是書法藝術一對重要的、辯證對立統一的概念,這一概念在草書藝術中表現尤為充分。不能連無法談斷,能斷但卻又是連的,其關鍵之處在於斷的是筆跡,而連的是意、氣、勢。因此,古人常說「筆筆斷而筆筆連」方為妙境。這裡著重談談其中的「斷」。
在草書的學習和創作過程中,有許多道道坎坎的問題需要我們去解決。如草法、節奏、氣勢、氣韻、空勢等,而其中草書用筆的「斷」算得上是一個難點。朱和羹《臨池心解》說:「作書須筆筆斷而後起,言筆筆有起訖耳。然行書筆斷而後起者易會;草書筆斷而後起者難悟。倘從草書會其用筆,則探驪得珠矣。」所謂「悟」,其實質是事理上或觀念上的內容,為我們提出了為什麼要「斷」,「斷」的目的是什麼。一個在書學上有見地的朱和羹也認為草書「斷」的難悟,由此亦可見其難的程度。
張旭草書 《古詩四帖》
草書的「斷」果然是如此重要,究其原因大致有以下幾點是值得我們關注的。首先,是出於點畫備法及加強線條質感為前提的目的。寫草書到了一定熟練階段後,一般的作者很容易滑向一味快鋒、纏繞打結,線條輕滑,起訖模糊、意思淺薄。導致此類問題的發生,主要原因是被草書外在形式上的「流而暢」、「縱橫使轉」所迷惑,忽略行筆過程中必要的用筆意識、點畫法度。唐代孫過庭說:「草不兼真,殆於專謹。」「一划之間,變起伏於峰杪;一點之內,殊血刃挫於豪芒。」
當代草書大家林散之先生也說:「學草寫草是寫不出來的,留不住。用楷書筆法寫草書才行。」因此,草書奔騰的是形式,而用筆必須筆筆分明,乾淨利落,不得含糊不清。即使「滿壁縱橫千萬字」,也務必腳踏實地,連中有斷,點畫到位,才有可能達到法備意足,起訖分明的最佳用筆狀態。
懷素草書 《自敘帖》
其次,草書的「斷」是為了更有效地表達草書的「勢」。草書的勢可分為點畫之勢———小勢,結體之勢———中勢,以及行和全篇之勢———大勢。勢與勢之間的內在聯繫,可以由小勢自然生髮致大勢,亦可由特定的大勢限定小勢。後者更適宜於大草書寫與創作。古人說,學書法無非是學會用筆,悟得用筆之勢。勢是草書作品的精神所在,是筆力發揮的重要前提,是草書內在律動的生命線。如不得勢,草書內在鮮活的生命力和藝術感染力都無從談起。姜夔《續書譜》草書篇中說:草書「橫斜曲直,鉤環盤紆,皆以勢為主。」因此,在草書斜正俯仰的書寫過程中,為了保證「勢」的順暢表達,必須「因地制宜」地斷。「斷」不僅是勢在草書中的重要性決定的。同時由於線條在表達勢的時候要某種起始點上蓄勢的需要,另起一筆也就變得更為必要。沒有適度的起始點,勢就難以發揮。這種「乍斷復連,承上生下」,「起伏隨勢」(宋曹《書法約言》)的方法在草書書寫過程中反映得淋漓盡致。
另外,由於草書創作的揮灑型的動態特點,書寫過程是整個創作的中心環節,它不同於塑造型的靜態創作。草書創作一方面在特定的氣、勢、節奏的伴隨下,行筆一路迅速推進。另一方面,在推進過程中對點畫、線條的質量又有相當高的要求,即使是張顛、狂僧也不例外。「忙不及草」、「匆匆不及草書」就是針對這一情況講的。草書在「橫斜曲直、鉤環盤紆」的行筆中,為了使用筆始終保持最佳狀態,避免用筆的強行突破,減少「忽筆」,就需要調鋒。姜夔說:「有鋒以耀其精神。」調鋒是動態情況下,隨機應變、「遇事從宜」地用好筆的重要手段。要調好鋒,用筆就得適時地「斷」。調鋒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在點畫之中進行,不著痕迹,即暗斷。另一種是明斷,另起一筆。兩個方法,一個目的,不外乎使毛筆之鋒穎恰到好處地在紙面上體現出線條之美。除了以上幾個方面原由,草書用筆的「斷」有時也會因為視覺布白分割的需要、某種節奏和貫氣的需要而隨機使用。
綜上所述,草書儘管是感覺成分較重的藝術,我們如此理性地去分析草書用筆的「斷」,其目的在於「只有理解了的東西,才能更深刻地去感受它」,感受草書用筆中「斷」的目的和手段,掌握草書分解與整合的技能。以更積極的觀念和思維層面去認識它,草書用筆的「斷」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連,為了意連、為了勢暢、為了氣順、為了起訖更分明,才能使草書作品創作心態更輕鬆,筆觸更虛靈,氣勢更暢達,氣韻更生動,連連斷斷滿篇活眼,使作品的藝術效果更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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