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榮:換個角度看中國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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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帝國中葉所謂的GDP全球第一,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因為國民生產總值被四億人口一除,個個都是窮人,所謂的康乾盛世,也不過就是一個勉強吃飽飯的時代,這種所謂的盛世,其實非常脆弱,一經水旱蝗災,那就是災民千里,餓殍遍地,這其實就是三千年農耕社會的常態。
千百年來,反覆循環。
19世紀,其實是大英帝國的時代,也是自由主義在歐洲野蠻生長的年代,資本天然具有擴張性,當資本在歐洲的投資空間縮小到極限,那麼資本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向外發展。
換句話說,英國貨船出現在大清帝國南方的海疆,其實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大清帝國的天子,自然不會明白資本的好處,更不會明白自由貿易能給人們帶來無盡的實惠,每個時代的人,都有他們三觀的局限,讀聖賢書長大的大清皇帝,只知道士農工商,市儈的地位最低,他只知道一個國家的精英都去讀書,國家就是最穩定,人的三觀受時代所限,這其實也是一件無奈的事。
大清皇帝堅持讓馬嘎爾尼下跪,並且對於後來的阿美士德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這些都已經很清楚地表達了大清的三觀:我們拒絕與下等國家,做什麼自由貿易。
我們的歷史讀物上的第一次鴉片戰爭,花費了過多的筆墨在「鴉片」二字之上,事實上只要大清帝國不願給予大英帝國平等的地位,只要大清帝國持續對大英帝國自由貿易的訴求持抵制態度,那麼大英的炮彈轟破大清的國門,其實只是一個遲早的問題,也只是等待一個借口的問題。
大英帝國為何而戰,其實《南京條約》在白紙黑字之間,已經說的很清楚:要平等,要貿易,其他如香港島什麼的,不過浮雲,戰利品矣,不值一提。
兩次鴉片戰爭之後,大清帝國已經決定融入世界貿易體系,這就有了洋務運動,以英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大清的洋務運動和融入世界貿易體系的積極行動,表示贊助,並且在軍備和工業化等方面,為大清帝國大開方便之門。
直至甲午戰爭前夕,客觀地講,大清帝國的國力已經有了大幅提升,與此同時,大清在朝鮮王國設立租界,設定領事裁判權,加強了對半島的控制。
然而日本,其實也是在亡國的威脅中蘇醒過來,並通過明治維新,十分迅速地融入西方體系,並定下了「不進則退」的擴張國策,以朝鮮為「防俄」的國防前線,也以朝鮮為殖民大陸的起點,決定一試牛刀。
清日兩國對於朝鮮半島控制權的爭奪,註定了甲午戰爭的爆發,而通過甲午戰爭,大清丟掉了台灣這片在康熙年間打下的疆土,也喪失了大清帝國在亞洲的老大位置,痛定思痛,大清將沙俄勢力引入東北地區,以夷制夷,抗衡日本帝國。
然而,飢不擇食的大清帝國,顯然忘記了雅克薩之戰的舊痛,也忘記了沙俄對東北數百年以來的領土野心。
義和團的排外運動,給予了沙皇俄國一個絕佳的借口,沙俄不失時機,悍然出兵,將東北吞併,然而沙俄吞併東北,不但對日本控制下的朝鮮構成了威脅,而且也破壞了日本殖民東北的藍圖,更是對日本本土的安全,划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日本權衡利弊之後,決定賭以國運,咬咬牙,對沙俄開戰。
日俄戰爭的結果,是日本將沙俄從南滿趕走,然而日本帝國則成為了南滿實質上新的主人,這一點,無論大清還是後來的北洋政府,心知肚明,也都知道自己,無法挑戰日本在東北的既得利益。
日本帝國通過張作霖之手,大大擴張了在東北的殖民領地,長此以往,中國對於南滿乃至東北,其實只能保留名義上的主權,而整個東北的半殖民地化,也只是時間的問題,這一點,張作霖其實在他的最後幾年,已經看得很清楚,他之所以被炸死在皇姑屯,就是因為他看清楚了這一點,並且試圖利用九國公約對日本的制衡,將東北的日本殖民者,逐步請走。
辛亥革命並未像革命黨所設想的那樣,將中國帶入富強、民主、文明的新時代,其最大的影響之一,是完成了「中華民族」概念的建構,並將原本並不屬於漢地的東北領土,在「中華民族」大義的語境下,進行了神聖化。
俄國十月革命以及馬克思經濟思想對中國知識階層的滲透,對後世產生了更深遠的影響,在資本剝削和經濟侵略理論下,民國的知識分子產生了將帝國主義徹底驅逐出境的革命新理想。
蘇聯顧問,參與了這個藍圖的設計與實施,蘇聯出錢出槍,黃埔軍校在廣州長洲島成立,這件事對於對整個民國乃至東亞的走向,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民國的命運,焦點其實就是在於東北,如果承認日本帝國在東北的既得利益,那麼可以想見的是:日本人在東北四處開花,東北將在半殖民地化的路子上,越走越遠;然而,如果撕破舊約,對東北的日本人進行驅逐,則是一場巨大的賭局,賭贏則功在千秋,賭輸則一敗塗地,民國將面臨亡國之憂。
國民黨推翻北洋政府之後,民國全國的鋼產量不足4萬噸,而日本帝國同期則是500多萬噸,這意味著民國的國力與日本帝國的國力,根本不在同一個時代,挑戰日本在東北的既得利益,儘管以愛國的名義,然而這是一場風險很高的豪賭。
問題是,國民政府的外交精英大多從北洋政府沿用,不激進不足以表忠心,張學良也是同理,細節是魔鬼,當國民政府所有人都被民族主義架上去下不來的時候,後來的一切,不過都是順理成章。
民國時代的什麼九一八、滿洲國、華北自治、盧溝橋、淞滬……這一切其實都是細枝末節,無足輕重,不值一提,問題的本質是:只要國民黨追求民族大義、主張恢復東北的完整主權,同時只要日本帝國在東北擴張這一點國家核心利益不變,那麼民國和日本的矛盾和衝突,就無法解決,民國和日本的戰爭,就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而至於柳條湖的鐵軌是誰炸的,盧溝橋的冷槍是誰打的,虹橋事件是誰先開的槍,其實這些雞毛蒜皮,根本都不重要。
中日戰爭的爆發,符合蘇聯的國策需求,蔣介石之所以咬牙堅持到底,在於他賭美國會介入,除此以外,別無所望,結果他賭對了,然而他至死也不會明白,日本的失敗,未必就是國民黨的成功。
蔣介石做夢也想不到,日本投降之後,偽滿和日本帝國在東北的軍事力量被廣泛收編,換了一個包裝,換了一個名義,從北向南打,勢如破竹,將國民黨這支依靠「打倒帝國主義」起家的力量,趕到了剛剛光復的小島之上。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國民黨為何只能在中國大陸執政短短21年?因為國民黨這個政權從一開始,就追求了一個死亡的目標:一個年產鋼4萬噸的國家,要打倒帝國主義,這個目標本身,就是「死亡」的同義詞。
也就是說,當國民黨在蘇聯的支持下,打出「打倒帝國主義」口號、鐵腕推行「革命外交」的時候,國民黨就已經「死」了,只不過,國民黨用盡了民國所有的國力,將自己的死亡,從1924年(一大),延遲到了1949年。
自古革命者,不是成功,就是成仁,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國民黨求仁得仁,也算是死得其所。滿清肅親王對汪精衛說過:推翻了我們(滿清),你們(革命黨)未必有好果子吃。三十八年之後回首一看,肅親王一語成讖。
※你有多久沒有看曾經一紙風行的雜誌了?
※張是之:搶劫得來的贓物,終究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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