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春天來這裡，秋天燕子都去哪兒了？

鳥生

No.73

作者：鷹之舞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來這裡

上邊這句自帶背景音樂的歌詞用簡單直白的語言描述了春天燕子遷徙的畫面。

我學會這首歌距離我真正見到燕子，還隔了很多年。從這首歌和其它文學作品裡，我知道了燕子會遷徙，還會在人家屋檐下築巢。而在遇見我先生（紅嘴藍鵲）之前，我還不知道「燕子」並不是「一種」鳥，且也不是都在屋檐下築巢的。

一隻有著春天氣息的燕子。By Michael M, from goo.gl/PfEpyU, CC BY-NC-SA 2.0

「燕子」是一種鳥嗎？

我們在城市裡常能見到的「燕子」，其實主要是三種鳥兒的統稱：家燕（Hirundo rustica）、金腰燕（Hirundo daurica）、雨燕（Apus apus）。

除了這三種當然還有別的「燕」，只不過沒有它們仨常見，因此「燕子」這個名字主要指的還是這三種。它們仨乍一看長得差不多，都是小小的一隻（比手掌大一些），也都有燕子典型的叉尾，如果不仔細觀察，容易傻傻分不清楚。

我們身邊的燕子：

家燕（左上）

金腰燕（右上）

雨燕（右下）

三種燕子。朱雷攝，保留所有權利

雖然都叫燕子，但在這三種燕子里，家燕和金腰燕的親緣關係很近，同屬雀形目，而雨燕和它倆相差甚遠，屬於雨燕目。這就使得它們仨從形態到習性上各方面都有差異。

燕子的「花衣」

考驗觀察力的時刻來了：如何從小燕子的「花衣」看出你眼前的到底是哪種燕子？

收攏了翅膀停息在屋檐或電線上的家燕和金腰燕，從側面或背面看去都是全身近黑色的小鳥；如果陽光正好，就會發現那並不是純黑色，而是閃著光澤的深藍色，藍瑩瑩的，特別好看。

燕子深藍色的外衣非常漂亮，這是一隻家燕。By ?sa Berndtsson, from goo.gl/8ca2YG, CC BY 2.0

再仔細看看，家燕和金腰燕的「花衣」其實還有很多不同。

家燕的喉部是紅色的，腹部是乾淨的白色或橙色，而金腰燕從喉到腹部都布滿了細細的深色縱紋。金腰燕還有獨屬於它的「金腰帶」——它的腰是橙黃色的，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

所以只要看到頭、腹或腰，就能很容易地區分這兩種燕子了。

家燕的喉部是紅色的，很鮮艷。CC0

叼了一嘴蟲子準備喂寶寶的金腰燕：燕如其名，金色的腰十分顯眼。By Dave Curtis, from goo.gl/bQxoxm, CC BY-NC-ND 2.0

相比之下，雨燕就很好認了。

和另外兩種燕子華麗的「花衣」不同，雨燕就是一褐色的長相低調的燕子。除了羽色，雨燕的體型也很有特點：飛行中的雨燕翅膀是鐮刀狀的，細又長；淺叉形尾羽完全展開時，末端弧度近乎一條直線，不像另外兩種燕子，無論是落是飛，尾羽的叉形都很明顯。

其實，現代分類學祖師林奈在1758年給雨燕命名的時候，為它起的學名是「Hirundo apus」——即使是林奈也覺得雨燕和家燕、金腰燕應當同屬於燕科燕屬，也就是Hirundo屬。直到1777年，才由義大利學者Giovanni Antonio Scopoli把雨燕調整到雨燕屬里（即學名變更為現在的Apus apus）。照片為朱雷攝，保留所有權利

燕子秋天去哪兒了？

我們從小學到的鳥類遷徙的概念是這樣的：候鳥每年冬天都在相對溫暖的南方越冬，春天往北遷徙，夏天就在北方搭窩育雛，撫育下一代，待到秋天再和子女一同飛往南方過冬。如此循環，年復一年。

然而，事實遠比我們所知道的要複雜得多。

家燕和金腰燕可以算是這種典型的南北縱向遷徙的鳥兒了。不過，這個「南」卻不是我們以為的中國南方。家燕和金腰燕夏天在中國的北方和南方都有繁殖，而只有雲南一小塊區域和再往南的東南亞才是它們真正的越冬地。遷徙里所謂的「南方」與「北方」的概念是相對的。

電線上正在集結的家燕，像不像五線譜上的音符？燕子在遷徙前，會先找開闊的地方集結，因此遷徙季時經常有「上千隻燕子忽然出現在某處」的新聞報道。CC0

還有一點你可能不會想到的是，遷徙不僅僅是南北移動，有時還包括大範圍的東西橫向移動。雨燕正是這樣的例子。雨燕夏天在中國北方繁殖，秋天會經過新疆向西遷徙，途徑中亞和西亞，最後到達非洲越冬。

雨燕一年中只有兩個月（4、5月）在繁殖。其他10個月里，它們不是在橫跨亞歐大陸的遷徙路上，就是在非洲的越冬地活動。在這10個月的非繁殖期，它們一直在不停地飛行，幾乎不會停歇，就連睡覺都是在空中邊飛邊睡的。

雨燕在華北不少城市很常見，經常能看到它們在古建築群上空成群盤旋，有時也會在水面上高速划過。By Stefan Berndtsson, from goo.gl/a6wJ8K, CC BY 2.0

有意思的是，早在兩千多年前，哲學家亞里士多德認定燕子從不遷徙，它們之所以每年冬天失蹤春天才出現，是因為它們會鑽到地洞里冬眠，春天才醒。這個迷思一直盛行了兩千多年，甚至到了18世紀都有人對此深信不疑。也有人相信鳥類遷徙，不過那與事實仍舊相去甚遠：17世紀的科學家Charles Morton就聲稱候鳥每年要從月球往返遷徙。

家燕廣泛分布於北半球。這是美洲的家燕erythrogaster亞種，同樣是在當地南北遷徙，它的肚皮是橙色的，和國內常見的白肚皮家燕不太一樣。不過國內罕見的家燕tytleri亞種肚皮也是橙色的，不少觀鳥愛好者朋友可能見過它。By Diana Robinson, from goo.gl/hiB79J, CC BY-NC-ND 2.0

民間的燕子

燕子在民間是吉祥的象徵，家有燕子築巢意味著好運。燕子也是春天的象徵，北京傳統的沙燕風箏正是以燕子為原型發展出來的。還記得北京2008年第29屆奧運會的吉祥物嘛？妮妮就是一隻以沙燕風箏為原型設計的小燕子。

即使是常見的燕子，也有很多容易被忽略的細節和有趣的行為呢。下次再看到它們，可以好好看一看：它是哪種燕子？

既然中國是燕子的繁殖地，那自然要聊聊燕子的巢了——每種燕子其實都有自己獨特的繁殖環境和燕巢形態。那麼，燕子們在哪兒築巢？巢長什麼樣？不同種類的燕子的巢有什麼區別？能不能混用？「燕窩」是不是燕子的窩？敬請期待鳥生的後續文章：燕巢專題。

小燕子寶寶也非常可愛呢！CC0

撰文：鷹之舞

編輯：朱雷，Fra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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