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民融合下的鋼鐵機遇與擔當
彭在美
軍民融合的新政策為鋼鐵企業開放了軍工產品更大的高質量發展的市場，鋼鐵企業可以由當前的軍工配套企業進一步發展成為分集成企業和總集成企業。因此，鋼鐵企業要拉伸「長板」、彌補「短板」、穩定「基板」，在「長板」方面進一步開發高新產品，在「短板」方面彌補信息化技術的不足，在「基板」方面要穩定產品質量，在軍民融合的大背景下，體現鋼鐵擔當。
◆軍民融合，鋼企高質量發展新機遇
按慣例，我國國防費用約三分之一用於武器裝備的採購和生產研製。過去，我國國防裝備主要由國內十二大軍工集團負責。而近年來，由於軍民融合加快，破除了「民參軍」「軍轉民」的壁壘，該領域「闖」入一批新入局者。據報道，我國目前大約已有3000家民企進入我國軍工一線採購系統，成為軍工生產配套企業，有的甚至成了分集成單位、總集成單位。
據統計，2009年以來，我國「民參軍」企業68%來自於信息化領域，如「北斗」導航設備、導彈光電器件、航空航天配套硬體、艦船配套裝備、航空發動機新材料和通用航空等領域，當前還出現了一批新興的軍品二、三、四級配套企業。事件中提到的民營企業零壹空間航天科技有限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十九屆中央軍民融合發展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提出，構建一體化的國家戰略體系和能力，加快國防科技工業體制、裝備採購制度、軍品價格和稅收等關鍵性改革。業內專家指出：「從軍隊角度，就是給民營企業提供進來的機會，民企進來後給他們提供支持。從民營企業角度來看，我想『參軍』就沒有障礙，我有能力『參軍』就能進來。」國外軍工企業也大多是從民企起步的。美國大型軍工企業———洛克希德-馬丁公司（以下簡稱洛馬公司）是當今全球最大的國防軍工承包商，其最開始就是由幾位美國青年創建的飛行器製造企業。現在，該公司持有美國國防部每年採購預算1/3的訂單，影響了40%的世界防務市場，堪稱世界級軍火「巨頭」。
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作為一家民營企業，成為近年來闖入太空的新星。2018年3月6日，「獵鷹9」火箭成功完成第50次發射，將重達6噸的通信衛星送入地球同步軌道，並多次實現重型火箭的第一級回收利用，創造了世界紀錄。這家公司的創始者是青年人埃隆-馬斯克。該公司於2002年成立，經過7年的試驗和失敗，終於在2008年9月份實現「獵鷹-1」火箭發射成功，使世界航天史第一次留下「私人製造」的印記。截至2017年，這家「航天個體戶」完成了18次發射，佔全球發射總量的20%，其中包括將「龍飛船」送入太空與國際空間站對接，然後使其返回地球。太空運載的私人運營時代開始了。
此外，三菱重工是日本主要軍工製造商。值得一提的是，三菱重工也是鋼鐵設備的製造商。業內專家預言：「未來5年到10年，『中國的洛馬公司』一定會出現。」
◆我國鋼企一直是軍工產品製造的主力軍
軍工產品離不開鋼鐵，我國鋼鐵企業一直是軍工產品製造的主力軍。
遠在新中國成立之初，也就是20世紀50年代，鞍鋼第一台ф76毫米無縫鋼管軋機誕生的初衷主要是為軍工生產槍管供原料。此後，東北特鋼，當時的東北一重機廠等成為我國鋼鐵企業主要軍工產品的鋼鐵生產基地。在抗美援朝期間，中國以只有60萬噸鋼鐵產能支撐的國力，對抗具有9000萬噸鋼鐵產能國力的美國，取得了歷史性的勝利，我國鋼鐵企業對軍工產品的貢獻功勛卓著。在「兩彈一星」研製過程中，中國鋼鐵企業實現了萬餘架軍用殲擊機、轟炸機、運輸機的鋼材國產化。改革開放後，「天宮一號」、「神舟」系列飛船、「嫦娥」系列衛星探月工程等，都用上了我國國產的航天航空用高性能鋼材。
2016年，國產大飛機C919客機研製成功，其中就用到了寶鋼特鋼自主研製的飛機起落架用300M鋼和鈦合金材料，用到了撫順特鋼開發的300M、4340高強鋼和321、15-5PH不鏽鋼等。此外，我國001A型國產航母是用鞍鋼鋼材製造的，大量的海軍艦艇使用的鋼材都早已國產化；太鋼研製的T800H碳釺維達到國際先進水平，高強度碳纖維是航母用于飛機降落後攔截其滑行抵達終點的限位繩索的主要材料。
軍民融合給鋼企提供了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鋼企應有責任、有擔當地為軍民融合、軍工發展做出新貢獻。但到目前為止，鋼鐵企業基本上是軍工配套企業，還沒有成為分集成和總集成企業。
◆高質量訂單向高質量鋼材招手
航空用鋼是一個國家的鋼鐵製造高水平的試金石，需要高強度、可塑性（包括縱向、橫向塑性）、韌性好（衝擊韌性、斷裂韌性）、易焊性、抗疲勞性能及抗腐蝕的鋼材。同時，航空用鋼還需要用到低成本的複合材料，需要損傷容限高、耐腐蝕性高的高強度、超高強度的鋁合金、鋁鋰合金、鈦合金。
2014年3月18日，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公司通過國防科工局發函，要求重慶鋼鐵研究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重研所），儘快保供GH536管材。GH536高溫合金管被用作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現役的某主戰機型發動機的燃油總管，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公司對重研所提供的該產品提出了質量異議。實際上，該所生產的產品並沒有質量問題，而是合作了多年的客戶提出了更高的質量標準：GH536管材內壁發現存在細晶層，認為組織異常，要求儘快整改。
國際範圍內，同類軍工產品內壁細晶層的現象也一直存在於美國、俄羅斯等軍工發達國家的高溫合金管材中，而且在國內外該現象也並未引起安全事故。實際上，重研所生產的該產品，其內壁的細晶層在壁厚方向，只在0.15毫米區域內存在，已經幾乎消失。但客戶仍然堅持「幾乎」就是不達標，要求必須完全消除細晶層才算合格。
客戶的要求就是硬道理，這是殘酷的市場競爭決定的。如今，在這一高科技領域，競爭對手越來越多，民營企業也強勢進入市場，重研所要想從中突圍，唯有靠產品質量取勝。他們反覆試驗研究，經過16個月的攻關，終於突破了高溫合金管內壁細晶層滲碳這一行業性技術難題，實現了GH536管材實物質量達到客戶用戶要求，保障我國現役主戰軍機的重要部件的可靠性和先進性。
與此類似的一個案例是攀鋼江油長城特殊鋼有限公司開展軍工碳素合金結構鋼30CrMnSiA脫碳工藝攻關，他們經過5個月的研製，實現30CrMnSiA管材表面脫碳一次合格率達96.3%，成材率達70%。
這兩個案例說明，高質量產品的市場訂單能有效地推動鋼鐵企業向高質量方向發展，而軍民融合的政策為鋼鐵企業開放了軍工產品的市場，而且這個市場很大。
◆普鋼企業同樣可以進入軍工領域
有人認為，軍工產品市場主要是特鋼企業的領域。當然，這個觀點沒有錯，而且也應當適當提高電爐鍊鋼的比例。不過，普鋼企業同樣可以進入軍工領域。
據不完全統計，我國鋼企汽車板產能約1600萬噸，管線板（卷）產能約1000萬噸，都達到產能過剩的程度；產能過剩了，企業能不能轉換一下市場，向軍工產品方向發展呢？
安賽樂米塔爾集團下屬子公司INDUSTEELl有關專家介紹，該公司將汽車板傳統的水淬火工藝改為油淬火工藝，使產品的耐磨性能、加工性能、耐熱性能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其生產的高強鋼具有低碳、低合金鋼等特點，可應用于軍工的裝甲車、防彈車、特種車輛上，還可有效減輕車輛重量。日本JFE公司在生產汽車板的工藝上也有類似的技術革新，應用冷卻技術、直接淬火技術，提高了高強鋼的耐磨性能和在-40℃溫度下的工作特性，可以應用於挖掘機、鏟土機、貨車、粉碎機上。法國、日本汽車板生產工藝的轉向，給我國生產汽車板的鋼企以啟示，發展軍工產品是可行的。
不僅如此，橋樑用鋼板的高強度、輕量化，例如低碳貝氏體橋樑鋼Q420的推廣運用，為軍事中舟橋部隊在戰地架橋提供了輕便的條件，有利於軍隊在戰時迅速架設橋樑。
此外，管線鋼板卷在軍工上的應用也很廣泛，製成的鋼管可以應用于軍用機場的油料供應管線，還可以應用於在戰場上為各種軍用車輛（如坦克、裝甲車、運兵車等）補給油料的臨時快捷鋪設的鋼管輸油線路。這種臨時快捷鋪設的鋼管輸油線路由一根根鋼管連接而成，每根鋼管的長度和重量要適合於戰士扛運，鋼管表面要光滑，因而要用外表已經除毛刺的ERW（直縫電阻焊管），焊管長度一般為2米左右。
航空母艦和各種軍艦上鋼管種類很多，例如輸送燃料油、液壓油管、蒸汽管、壓縮空氣管、輸水管等。據介紹，英國航空母艦上的鋼管總長度約43公里。另外，鋼管還應用于軍車上，例如德國曾設計用鋼管代替製作坦克的厚鋼板，從而減輕坦克車的重量。
由此可見，鋼企參與軍工產品的製造，除了成為供應鋼材的配套企業，還可以進一步發展成為分集成企業和總集成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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