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軍見聞︱西班牙軍人：男女軍人絕對「平等」

文/丁一

2009年10月至2010年6月，我參加中國第六批赴黎巴嫩維和工兵營，在黎巴嫩執行維和任務。期間，我與西班牙維和軍人打交往比較多，他們的一些新鮮事，至今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男女軍人絕對「平等」

聯合國駐黎巴嫩臨時部隊目前約有1.2萬名維和人員，分別來自29個國家。西班牙維和部隊駐在黎巴嫩維和任務區東區里，維和官兵人數是比較多的一個國家。

在黎南部聯合國維和任務區里，我們經常看到西班牙維和部隊的女兵，穿著厚厚的防彈背心，戴著有「UN」字樣的防彈頭盔，跨著步槍，有的駕駛運輸車執行運輸保障任務，有的開著裝甲車，與男兵一起在路上巡邏執勤，一起處理各類問題和糾紛。她們的頭髮都束在了軍帽里，如果不仔細看，感覺跟男兵並無二致。

這樣的情況，在我們國內是不可能見到的。因為我國女軍人多數是從事衛生、通信等相當較輕的工作，重體力活、一線戰鬥崗位一般是不會安排女軍人去做的。

見到我們很奇怪，一位西班牙女軍官告訴我們，他們的軍隊里奉行一條原則，「戰場不分性別！」女軍人享受男軍人一樣的絕對平等待遇，部隊的絕大多數崗位都向女軍人開放，男軍人能擔任的，女軍人同樣也可以擔任，基本上沒有性別之分。

她幽默地說：「在西班牙軍隊里，除了洗澡和睡覺的地方不一樣以外，女軍人與男軍人其他方面都一樣，包括一線作戰任務，同樣有我們女軍人！」

以致，我們在西班牙維和部隊隨處可見，女兵跟男兵一樣，在高塔觀察哨、在大門崗與男兵一起站崗執勤；在訓練場上，進行同科目同強度的軍事訓練；在汽車修理工間，混身油漬地女兵與男兵一起鑽在車底下修理汽車。

我們在深入了解得知，在西班牙，要想成為一名女兵是很困難的，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首先，必須經過兩個月的基本軍事訓練，學習軍隊機構、軍隊法律框架的知識，並進行體能和軍事訓練，為儘快適應部隊生活鋪平道路。然後，她們還要進行專業訓練，其中要求最高的專業需培訓10個月。經過一年的摔打磨練，才能正式走上工作崗位。

當然，她們也坦言：男女軍人因為過於「平等」，女軍人要想在部隊表現出色，她們必須付出比男軍人更多的努力和艱辛，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華，才能得到人們的認可。

1993年對於西班牙女兵來說是歷史性的一年。當年，第一位女軍人被派往海外參加聯合國維和行動。此後，女軍人參加了有西班牙軍隊參與的全部維和行動。她們在維和行動中的表現得到了西班牙國防部和武裝部隊的認可。

我們通過查閱相關資料得知，在西班牙陸海空三軍中，女軍人數已佔總數的13.5%，這一比例超出歐洲其他各國。可以說，女軍人是西班牙軍隊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軍人俱樂部就是酒吧

由於工作關係，我們每次到西區司令部辦事，自然要到西班牙軍官俱樂部那裡去坐一坐，一來可以品嘗一下正宗的西班牙美食，感受一下西班牙文化。我們與西班牙軍人交往，很多時候也是在這個那裡進行的。

說起西班牙軍隊里的軍人俱樂部，可不我們基層連隊里傳統的俱樂部。我們連隊的俱樂部就是連隊組織教育、學習和舉辦晚會之用，用途單一，裡面設施也相對簡陋。而他們的俱樂部可就是一個消費娛樂場所。是由地方人員經營的一個酒吧。在那裡，你可以喝著咖啡聊天，消磨時光，也可以吃飯喝酒，還可以看看電視，打打桌上足球等等。他們的軍人俱樂部，就是開在營區里的一個酒吧。

後面我們才了解到，西班牙軍隊十分注重軍人俱樂部的建設，在俱樂部里大家可以娛樂消費，放鬆心情。我們經常看到，有的軍官有時，他們一下班，就直接到俱樂部里休閑，要上一杯咖啡或一小瓶啤酒，喝上大半天。俱樂部是他們休閑的一個重要場所之一。準確的說，他們不單強調要工作好，還好休息好、娛樂好。

西班牙軍隊里等級觀念比較強，下級對上級是絕對的服從。平時娛樂，自然也是幹部與士兵是分開的。所以，我們看到，軍人俱樂部是分軍官俱樂部和士兵俱樂部。一般來說，軍官不會到士兵俱樂部里去的，士兵也不會到軍官俱樂部里去娛樂的。

國慶日慶典像「PARTY」

10月12日是西班牙的國慶節，也是西班牙語世界各民族的文化日。國慶日，這是聯合國駐黎巴嫩臨時司令部最為重視的慶典，同時也是各國維和部隊展示本國文化的重要窗口，所以各國都十分重視國慶日。

從西班牙維和部隊的請柬，我們可以見他們的重視程度。請柬雖然不算精美，但卻格外別緻：在封面上，背景是一幅羊皮紙的航海圖，左上角是西班牙語的10月12日，左下角是一艘多桅方形帆船，右側是哥倫布的雕像，而在下面是西班牙語的「西班牙國慶」幾個字。請柬裡面簡要說明了慶典的時間安排，同時用更多的篇幅介紹了西班牙國慶的來歷：1492年的這一天，航海家哥倫布在西班牙伊莎貝爾女王的支持下發現了美洲新大陸。為了紀念這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日子，西班牙從1987年起，在每年的10月12日舉行隆重的慶祝活動。

慶典在東區司令部的國際中心廣場舉行，廣場的西北側，懸掛著黎巴嫩、聯合國和東區各主要部隊的國旗，旗子下面是聯黎西班牙陣亡將士的墓碑。廣場上，坐滿了前來參加西班牙國慶日慶典的嘉賓。

慶典開始，西班牙維和部隊各連跑步入場，在廣場上整齊列隊。隨後是東區司令致詞、副總司令致詞、黎巴嫩政府軍代表致詞、陣亡士兵紀念儀式、閱兵式、分列式，最後是來賓享用自助餐。

在這些儀式中，最讓人感動的是陣亡士兵紀念。2007年6月24日，西班牙維和部隊在希亞姆村附近，也就是2006年我國軍事觀察員杜照宇犧牲不遠的地方巡邏時，遭到汽車炸彈襲擊，6名西班牙士兵犧牲。

軍號聲過後，音樂響起，官兵們向陣亡士兵獻上了花圈，各個旗手也上前把各自連隊的旗幟垂在墓碑上向死者致敬，所有西班牙軍人隨著音樂開始唱《他們並未離去》。或許是因為他們真正體驗過了與死亡擦肩而過的危險，親身體會了失去戰友的悲傷，理解了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發生的不幸，也確實在希望著和平能夠早些降臨，歌聲隨心而發，時而低沉哀傷，時而清遠飄揚，在場的很多人不懂西班牙語，然而歌聲是世界通用語言，在場的很多人眼眶也濕潤了。

分列式儀式結束後，最熱鬧最歡快的場面就是在自助餐廳。餐廳可以同時容納近五百人就餐，所有桌子都一字排開，沒有主桌、非主桌，沒有座位牌，也沒有椅子。當所有人都在一邊品嘗美酒佳肴一邊與新老朋友聊天談笑的時候，餐廳的一個角落裡響起了歡快的吉他聲和掌聲，扭頭一看，兩位西班牙女郎和飛行中隊的兩個小夥子正在結對而舞，旁邊，一名軍官正揮指如飛地彈著吉他，還有幾十個人在為他們鼓掌、喝彩，舞蹈節奏歡快，浪漫又充滿激情。

閱兵列隊不按高矮按軍銜高低排

閱兵，是對武裝力量進行檢閱的儀式。通常在國家重大節日、迎送國賓和軍隊出征、凱旋、校閱、授旗、授獎、大型軍事演習時舉行，以示慶祝、致敬，展現部隊建設成就，並可壯觀瞻，振軍威，鼓士氣。

各國軍隊的傳統不一，閱兵方式也不盡相同。西班牙維和部隊每年的國慶日、維和官兵授勛、部隊輪換交接等，都要舉行隆重的閱兵。我們是多次參加，發現他們的閱兵方式也是別具一格。

我們剛剛經歷過國慶60周年的大閱兵，我軍受閱方隊邁著整齊的步伐，通過天安門廣場，接受祖國和人民的檢閱，至令歷歷在目。

西班牙維和部隊每次閱兵，從整齊的角度來說，較之我軍的隊列有較大差距：首先各連隊士兵並不是按照高矮順序排，而是按照軍銜高低列隊，就是連隊里的女軍人也並沒有單獨列隊，而是就像她們的編製一樣，分散在各個連隊中。

同為軍人，我們自然是要看出點門道來。我們仔細觀看發現，西班牙軍人在隊列動作上，雖然節奏較為一致，但是在手臂和腿腳的高度、彎曲程度等細節上並不是很統一。最後，各方隊經過主席台時也並沒有正步的動作，而只是旗手從垂直持旗姿勢變為45度持旗，連隊指揮官敬禮、士兵行注目禮。不過，整個分列式的氣勢很不錯，士兵的頭都昂得很高，表情莊重嚴肅，動作自信從容，很有中世紀歐洲騎士的派頭。

各連隊旗手都帶著騎兵護腕，各自的旗幟都別具特色、帶有濃厚的皇室色彩。我們後來仔細觀察了，每個連旗面長寬均為50厘米左右、厚布質，旗杆長度均為2.5米左右，都是木質，旗頭和旗面圖案各式各樣，但都色彩華麗，以刀劍、盾牌等武器和獅子、鷹等動物為主，加上其獨特的儀式、音樂、和隊列，在場的很多其它國家的朋友都在嘆服其軍隊悠久的歷史及其對傳統的尊重和傳承。

非西班牙國籍軍人多

我們在和西班牙維和軍人來往中，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跟我們關係比較好其中的兩名西班牙軍官並不是西班牙人，而是薩爾瓦多人。我們上網上查，才得知薩爾瓦多是一個拉美小國家，只是他們的官方語言也是西班牙語，文化傳統跟西班牙很接近。

其他國軍人在本國軍隊服役！這一現象令我們感到有些不可思義。

我們跟他們交談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來，西班牙2000年取消了義務兵役制，建立了由職業軍人組成的部隊。然而，兵源來源不足，素質不高卻一直困擾著他們。

最終，西班牙軍隊向移民敞開大門，在西班牙軍隊超過20萬士兵中，來自拉美國家的移民佔大約7%。這部分軍人多來自厄瓜多、玻利維亞、薩爾瓦多、哥倫比亞等經濟較不發達的國家。對他們而言，到西班牙參軍好處明顯，那就是每個月的酬勞足夠在西班牙國內生活，如果被派駐國外作戰，還能得到大幅加薪。此外，西班牙為了鼓勵更多的拉美國家青年到西班牙參軍入伍，還制訂很多優惠政策，如拉美移民如果參軍，就能較快獲得西班牙公民身份，在西班牙「落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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