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山，走進你！老君山的代課老師和她的十三個彝族學生

文化 06-11

2018年初朋友帶我到雲南劍川縣老君山鎮大山裡看望一戶有四個孩子讀書的困難人家，回來時朋友臨時有點事要辦，就把我放到小學校里等他。

這個小學校就是「老君山鎮老君山小學」，是在海拔3000米左右的深山裡，周圍沒有幾戶人家，到鎮里和直屬的村裡差不多都有20多公里距離。

要命的是進出的路不好走，只有一條當年修水庫留下的簡易土路，摩托車可以走，越野車可以走，拖拉機可以走，但轎車不能走。

在學校里認識了35歲的向務江老師，她說孩子們放假了，學校她自己看著。這個學校只有13個孩子，分屬學前班、一年級、二年級三個班，都是她一人教課。學校也就她一個教職員工，中午還要給孩子做頓午飯，還要負責學校的看護。

但向老師不是正式老師，她是「代課老師」，工資只有1100元，中午給學生們做飯每月700多元的補助，現在學生放假這個錢就沒有了。

向老師說她在昆明讀過書，有大專文憑，她是彝族，這裡的孩子也是彝族，她是用雙語教學。她給我看她帶班的學生成績單，還是不錯的，她說她喜歡做老師，也喜歡這些孩子，但她掙得太少了，讓她心裡不甘。

向老師本來是在外面工作的，後來遭遇父母逼婚（這裡很多人的婚姻還不能自己做主，還有很多的娃娃親），同一個農民認識十四天後就結婚了，結婚後來到老君山小學做代課教師，一做就是六年，她其實很喜歡這個職業。

向老師說她希望能轉成正式教師，她想安安心心教學生，她希望我能幫幫她，可我又能幫她什麼呢？

這幾年旅行、拍攝和做公益走了很多貧困地方，看到了很多的不解、驚詫與無奈，貧困與不公讓一些人失去了信心和耐心，但向老師堅守著，這也讓我滿懷崇敬之情，既為她難過也為她而感動。

老君山小學在接近3000米海拔的大山裡，其實周圍沒有幾戶人家，而她的這13個孩子分散住在各處山坳里，到學校近的有三五公里，遠的有七八公里，每天早九點學生才能到齊，而到了下午四點就得放學了，要不孩子們在天黑前就趕不到家裡，是非常危險的事。

這次雖然沒有看到這些放假的孩子，但我內心一直想著他們。

2018年5月末我再次來到了劍川縣，當地朋友問我都想去哪裡看看時，自然首選是老君山小學，想去看看向老師，看看她的13個孩子。

去老君山的前一天我在朋友圈裡發出自己的想法，一下子有好多人關注這事，而且發紅包給我，要我給孩子們買些六一的禮物。當我問向老師學校缺什麼？孩子喜歡什麼？向老師說什麼都不缺，我能再次來看她就很高興了。

在我一再堅持下說要一個電炒鍋給給孩子們做菜，我問還要什麼？她說還想要一個電烤箱。

於是我和朋友劍川縣滿大街找電器商店，我想買就買個好一點，不能像向老師說的那樣「能用就成」，但在一個偏遠的小縣城選擇餘地還是太小了。

我想六一了，給孩子們每人買一件T恤衫，但這個想法卻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幾乎找遍了劍川縣的大街小巷所有童裝店，都無法有同款的這麼多存貨，最後在一家大的店裡，只好挑選大體相當的兩款三個顏色。

這裡想多說一句，在偏僻地區的整體物價要高於城市，他們雖然掙得少，但花費卻很高，特別是這些外來的輕工商品，除了運輸成本還有多幾道的銷售環節。

由於接下來有事要辦，我想給孩子們買些吃的東西當天沒有辦成，直到第二天深夜十一點才回到縣城，不得不去敲超市的門了。還好有家夫妻店沒有睡，聽說我們的來意開了門......

這是家很小的超市，能選擇的不多，我之前問過向老師孩子們喜歡吃什麼？她說山裡的孩子沒有見過什麼，也沒有吃過什麼，外面的「什麼都喜歡......"

但是可以選擇的還是太少了，買了一些筆和小食品，想到向老師要給孩子們做飯，就又買了油、雞蛋、粉絲，還有衛生紙和一些生活用品，老闆用三輪摩托幫我帶回客棧。

第二天一早，我和劍川縣的朋友還要昆明趕來的愛心志願者十幾人一路顛簸，來到了老君山下的老君山小學，而向老師和孩子們早早的就等在學校門口了。

孩子們不僅早早的趕到了學校，還特意換上了民族服裝，一個個都美美的，好奇的看著我們。

在向老師的帶領下，孩子們升國旗、跳傳統舞蹈，歡迎我們的到來。

在教室，孩子們上課很認真，而向老師不僅教學聲音很大，講課很認真，細節一再強調，很有耐心，表現出一名教師的專業素養。但不知怎的，我內心一直有種酸楚的感覺。

中午吃飯看到有趣的一面，就是兩人吃一盒飯，向老師說有兩對是姐妹，一對是親兄弟，這裡的孩子只有五個適齡學童享受營養早餐，其他需要家裡帶飯，向老師不得不給他們調劑一下午餐。

發給孩子們的小食品，有的孩子並沒有吃，而是要帶回家裡去，向老師說這些孩子的家裡基本都挺困難，條件好的都到山外讀書了，但孩子們很懂事，也很聽話。

孩子們穿上我們「精心」挑選的T恤衫，不僅顏色不同，也都有點大，向老師說孩子們還會長個，明年再穿，給向老師的也過於大了，但她還是高高興興穿上，但我內心覺得這件事沒有辦好，對不起向老師和她學生，也辜負那些捐款的愛心人士......

這是這次去的部分愛心人士同孩子們的合影（其中還有在學校里玩耍的一些在外面讀書孩子聽說我們來也趕來了）。

給孩子們買一些跳繩，他們歡快的玩了起來。這幾年國家對學校投資挺大的，不僅教室都得到了改善（再看見有人發那些破破爛爛的學校圖片其實都是十幾年前的，現在各地學校都很好，這一點該為國家點贊），學校配置圖書與球類都很充足。但是由於一些圖書是上面派發的，而非學校自己採購，有的並不適合孩子們閱讀，而玩具配置就過於單一了。本想給孩子再買一些棋類，可是那個小超市沒有，只好買了一些跳繩，是這次的遺憾。

給孩子們買的食油和雞蛋對了，看孩子們的中午只吃米飯而沒有菜，還是很心疼他們，希望他們能多一些滋味，都是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需要營養啊。這次還買了一些棒棒糖和糕點，卻不小心遺忘在客棧，雖然兩天後朋友送過來了，但內心覺得很愧疚。面對這些可愛的孩子，尊敬的老師，真為幫不了他們太多而難過。想想城裡那些嬌生慣養的孩子，不免感慨，同一藍天下，但人生的差距有時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