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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說起現代教堂建築,很多人都會想到安藤忠雄在日本設計的「風、水、光之教堂三部曲」。但與他同一時期,在日本輕井澤,還建有一座「石之教堂」。這座教堂是當代著名的建築師Kendrick Bangs Kellogg在亞洲的唯一作品。肯德里克算是弗蘭克·賴特的學生,繼承了他「有機建築」的理念。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雖然這座教堂建成到現在不過幾十年,但如果你身歷其境,會恍然以為它是一個古建築。因為它適合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的,像自然生長出來的一樣。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更令人感動的是,肯德里克在設計之初就已經考慮到將它作為舉辦婚禮來使用,教堂的弧形石頭和玻璃交錯的拱頂象徵著婚姻中的男人與女人密不可分的關係。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因此在日本,許多年輕人都會選擇在「石之教堂」舉辦婚禮。鐘聲響起,戀人執手相望,許下誓言,陽光從教堂圓形拱頂中傾瀉而下,就像上天賜予的祝福一般。

但很多前來這裡參觀的人,看到教堂前面的銘牌——石之教會·內村鑒三紀念堂,可能會產生疑惑:內村鑒三是誰?竟然專門要建一座美麗的建築來紀念他。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今天,我們就來說說內村鑒三,這個日本二戰前最著名的和平主義者,日本「無教會運動」的創始人。

1861年,內村鑒三出生於日本江戶(今東京)的一個武士家庭。從小,他就在英語學習上展現了天賦,13歲時便進入東京外國語學校進一步學習英語,意圖將來為政府服務。不過,上帝和他開了一個玩笑。16歲時,內村作為2期生進入札幌農學校(如今的北海道大學),在這裡,他遇到了為之奉獻終生的摯愛----基督,他的一生也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時,札幌農學院的校長是來自馬薩諸塞州農學院的威廉·史密斯·克拉克,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傳教士。雖然只在札幌農學院呆了8個月,但其科學精神及基督教道德精神卻熏陶了包括內村鑒三、新渡戶稻造等人在內的眾多有為青年。他們紛紛受洗,加入了基督教。從學校畢業後,內村一邊在北海道開拓使民事局工作,一邊與農學院的諸位同學一起,建立了一個統一的獨立基督教會,這是日本「無教會」運動的先驅。他們認為可以在不依賴宗教機構或專業神職人員的情況下修行並過真正的信仰生活。內村在教會的管理上起到了重要作用,直到他決定遷往東京。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北海道大學札幌校區,鬱鬱蔥蔥的森林景觀

在東京,內村進入了一個與札幌完全不同的信仰群體,他開始感到之前的信仰和感情是多麼淺薄。在東京的時候,他也順便找了個對象,兩個人結婚了。

幸福的婚姻生活僅僅維持了7個月。婚後沒多久,內村就發現了妻子有了外遇。初遇愛情就痛徹心扉的內村無法接受和解建議。即使當時妻子還懷著孩子,內村仍是毅然決然得與之離婚,並遠走美國。

明治維新期間,西洋文化的人氣越來越高,日本傳統的倫理觀和道德觀逐漸淡薄。為了統一全國思想,抵制西化過程中自由民權運動的思潮,同時強化國家權威,神化天皇崇拜,1890年日本明治政府頒布《教育敕語》,並且要對《教育敕語》行奉讀儀式。

1891年1月9日,內村歸國後執教的東京第一高級中學(東京帝國大學的預科)舉辦了儀式。全校師生在大會堂集合,靜默肅立,副校長手捧放著捲軸的托盤一步步向講台走去,為避免臟污,校長戴著白手套緩緩地將捲軸打開。號令響起,師生將頭埋得更低,顯得愈發恭敬,《教育敕語》也莊嚴地吟誦起來。完畢後,師生輪流走上講檯面對捲軸深深鞠躬以表恭敬。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印有教育敕語的郵票,背誦敕語的政策直到日本戰敗後才被取消

「我只信奉上帝為神,我也只會對上帝鞠躬。如果用同樣的方式去向敕語鞠躬,這不就背叛了我對學生的教導嗎?」內村斷然拒絕鞠躬。他的行動不被同事和學生理解,認為這是對國家權威的蔑視,紛紛對其進行討伐。迫於壓力,內村決定屈服,可是此時的他患了肺炎,一病不起,鞠躬對他而言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內村最終被解僱了。

禍不單行,當他逐漸康復,妻子卻離開了人世,接踵而來的還有其他麻煩。此時,「不敬事件」已經眾所周知。關於這一事件的報道、評論多達140餘篇,幾乎異口同聲得指責他是「國賊、不忠之臣、外國教會的奴隸」。更有一些學生在信封里裝上剃刀寄給他,寫著:「不敬之徒,剖腹去吧!」

他的疾病折磨他,他的妻子離開他,他的朋友反對他,他的母親不理解他,他的國家把他看作一個叛徒,甚至他所摯愛的基督教也指責他。許多基督徒都認為內村拒絕謹慎行事是愚蠢的,畢竟鞠躬並不真正意味著崇拜天皇。在這一刻,內村之前的堅持顯得無比可笑。倉皇凄涼之下,他隻身離開了東京這個傷心之地。

在接下來的兩年中,內村窮困潦倒,輾轉難安,有時在朋友那裡從事臨時工作,有時在學校裡面擔任短期教職。「不敬事件」使他很難找到一份穩定的教育工作,於是,他放下教鞭拿起筆,開始進行寫作。

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爆發。日本國內的輿論全面支持這場戰爭,包括基督教等宗教組織在內,都因接踵而至的戰爭喜報而陷入狂熱。內村也在《日本周刊》上發表一篇題為「為朝鮮戰爭辯護」的文章。

1895年,甲午戰爭中國戰敗,日本迫使中國簽訂《馬關條約》,從中國攫取了大量利益。同年10月,朝鮮王妃—--閔妃因堅決抵抗日本吞併朝鮮的侵略行為而被日本政府殺害,其屍體在遭到凌辱之後被焚毀。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日本對中國和朝鮮一次次的侵略及從中獲取的戰果卻讓日本國民滿心歡喜。可內村是清醒的,曾經支持「義戰論」的經歷讓他開始反省,他說:「一場正義的戰爭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演變成了一場海盜戰爭,而寫下辯護的我現在已經蒙羞了。」

到了日俄戰爭前夕,內村徹底看清日本政府的真面目,開始主張「非戰論」。1903年,由於創辦者黑岩淚香支持日本對俄作戰,義憤之下的內村退出了《萬朝報》,並撰文寫道:「日本這二十萬噸與十三軍團的軍備無疑是『災難之火種』!同意日俄開戰即為同意日本的滅亡。」

在集體瘋狂的年代裡,發出不同的聲音需要無比的膽魄與勇氣,甚至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日本歷史學家久米邦武因筆禍事件被指蔑視天皇而被免職;幸德秋水因「大逆事件」而被處死;議員山本宣治因發表譴責政府的發言而被暗殺。然而,在戰爭的車輪之下,理智與清醒只是幻影,內村等人的吶喊最終也只得化為了泡影。

他去世於1930年,正是經濟危機向全球蔓延的時刻。一個月之後,英、美、日、法簽訂了《四國海軍條約》,日本的艦隊數量被限制。條約引發了軍部勢力的不滿,簽訂協議的濱口首相被刺殺,軍隊逐漸突破之前「不準干政」的限制,戰爭的烏雲越來越近了。

內村鑒三去世之後,他的精神廣泛傳布到海外,作品被翻譯成多種語言,而被日本人所理解則是到了二戰後。在他的墓碑上刻著這樣的銘文:「我為日本,日本為世界;世界為基督,榮耀歸於神。」它簡明扼要地刻畫了內村「一體兩面」的精神構架。

為了紀念一個籍籍無名的人,日本建造了一座別緻的石之教堂

兩面指的是「兩個J」,即Jesus(耶穌)和Japan(日本)。

Jesus,內村為之奉獻了一生。除了積極傳道以外,內村還積極倡導「無教會運動」。關於無教會運動的特色,內村自述:「無教會,不是設立制度讓某人去治理他人的教會,而是藉著聖靈,讓人們彼此相愛、彼此鼓勵、彼此援助的教會。」這一思想有點類似於歐洲宗教改革時期,馬丁·路德宣揚的「只要信仰上帝,不通過教會就可以得到救贖」的因信稱義思想。

Japan,即使曾被指責為「國賊」,內村也一直愛著它。他認為當時的日本是一個嚴重腐化的社會,充滿各種犯罪和不道德的行為,日本需要一種新的基督教來得到拯救。「必須將上帝的話語帶到日本」,內村當年是抱著這種態度從美國回到日本的,他也一直堅持了下來。

這「兩個J」內在統一於個人的思想獨立性。內村說,「我在青年時代經常告訴我的外國朋友,我有兩個愛的J,一是耶穌(Jesus),一是日本(Japan)。耶穌和日本相比,我不知道愛哪個更多。只要缺少了其中的一個,我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我的一生,因熱心侍奉二者而激奮以至今日。雖然日本絕對沒有像耶穌那樣愛我,但我現在還是愛日本。這便是所謂無奈的愛吧。耶穌使我成為世界人、人類的朋友;日本使我成為祖國的愛人,並通過它把我牢牢地束縛在地球上。同時愛這兩個J,我既不狹隘也不寬泛。

1904年星野飯店集團在輕井澤發跡,創立輕井澤溫泉飯店。當年,內村鑒三常為座上賓,因而與創辦人結為好友。在內村過世多年後,為紀念好友對基督教的貢獻,星野集團邀請建築師Kendrick Bangs Kellogg,以內村「上帝創造的一切自然界都是祈禱場所」的思想建成了這座石之教堂·內村鑒三紀念堂。

我們不是基督教徒,依然可以從內村鑒三的故事中發出一個疑問: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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