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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的藍(德瑞克·賈曼《藍》

2018TIDF觀影筆記(4)吳文光| 永恆的藍(德瑞克·賈曼《藍》)

《藍》

(Blue)

導演:德瑞克·賈曼(Derek Jarman,英國)

75分鐘/1993

這篇觀影筆記取名「永恆的藍」,是因為TIDF影展看的一部名為《藍》的片子。5月4日到影展當天,看的第一部電影就這部。剛到影展,還未做看片前功課,不管什麼片子,鑽進影院去就看,結果看的就是這部看了就無法忘掉的《藍》,無法忘掉的一個直接原因就是,片子開始是慢銀幕的藍色,然後藍色持續,直到結束,就是一片藍色,影片75分鐘,藍色持續75分鐘。

如果進影院前有人問我,這部片子從頭到尾就是藍色你看不看?我的回答當然是不看,我可以看各種實驗,作者怎麼玩都行,但整部片子就是藍色——對不起,拜拜,你去看吧。

現在不幸的我,鑽進黑暗影院,迎接我的就是75分鐘的藍。你媽那個頭!真是一片藍啊,看到後面就是「近乎透明的藍」(一部日本小說名字)。引用一部日本小說名字表達我看片之後感受,說明我對這部片子持讚美態度,但我也會寫下自己的看片過程、包括感受的真實變化。

《藍》片,導演德瑞克·賈曼(Derek Jarman),英國人,生於1942年,1994年去世,終年52歲,《藍》完成於1993年,賈曼去世前最後一部電影。

繼續做功課查詢賈曼及影片創作資料,他就讀於藝術學院,視覺藝術及設計身份,70年代開始拍電影,作品30餘部,如:《塞巴斯蒂安》(1976)、《慶典》(1977)、《暴風雨》(1979)、《天使的對話》(1985)、《卡拉瓦喬 》(1986)、《華麗的詠嘆調》(1987)、《英格蘭末日》(1988) 、《戰爭安魂曲》(1989)、《花園》(1990)、《愛華德二世》(1992)、《維特根斯坦》(1993)。

以上是我看片後補課查詢得知,每一部片子單名字就表明這是「奇怪的影片」,吸引著想去看。補課還得知,賈曼還是一個詩人,作家,在他的最後一本自傳書《自承風險》(At Your Own Risk),其中有:「今晚,我累極了,我的目光無法集中,我的身體逐漸消沉。同性戀的朋友們,在我離你們而去的時候,我會唱著歌離開。作為見證人,我必須寫這個時代的悲傷……」

是的,賈曼是一個同性戀者,一個感染艾滋患者(去世也因艾滋),同時也是一個爭取同性戀權利活動者,他的一些作品也來自於「同性戀世界」的表達。比如影片《藍》,跟隨在「從頭到尾的藍」,是作者旁白,是賈曼病入晚期、視力幾乎全失、生命在旦夕時刻的「心裡話」。

但在我進入《藍》的影院之前,對這些一無所知。無知的我,栽進從頭到尾的藍,「藍」的後面,有環境聲,有音效,還有也是從頭到尾的畫外音,類似作者陳述。

我肯定睡了。我在影院習慣以入睡伴隨,類似吃零食,邊看邊睡,任何偉大動人的影片,必睡,表現方式是,小睡(一般三五分鐘)片刻,醒來繼續看,可能會再入睡,醒來再繼續。往往,醒來時的感知格外敏銳,還會思維飛翔到莫名其妙地方。

在接受了《藍》的開頭五分鐘左右,我自然進入我的入睡模式,然後醒來,依然是一片藍,看一會,又入睡……如此反反覆復,度過了75分鐘的「藍」。影片結束的工作人員表依然是在一片藍色中,我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我很少在影院拍影片照片,現在這麼做,說明我心情不錯,並想以此留念。

真實話,我不是那種地道的「前衛實驗電影」追逐者,意思是,我不是自覺的受虐者(如果說實驗藝術是施虐的話),我本能地擁抱:故事的,人情味的,溫暖的,一唱三嘆的……但若是真的撞到那種完全怪里古董、摸頭不著腦的東東,好吧,撞上就撞上吧。

這麼說,是老實承認我天生就不是一個什麼藝術實驗者。也許真的有人是天生藝術實驗追逐者,但我不是,承認不是,就可以認真探測下:我和實驗藝術之間是不是有一個本來很自然的關係。

看《藍》就是這種自然關係的一個版本。在《藍》的影院里,我時睡時醒,眼前既然是「永遠的藍」,其實就不是顏色了,進入的是一種「不是顏色的顏色」中,然後,耳朵不斷湧進聲音,一個男人用英文念出一些詞句(謝謝還有中文字幕,我大概可以捕捉到一些大概意思),這些詞句類似:夢話,囈語,自言自語,聽著似懂非懂,或者捕捉到一些詞,或者完全是嘰里咕嚕,反正,這些詞句和其它環境聲和音效混在一起,伴隨著75分鐘的藍,搓揉著我的耳朵。

這就是我在看《藍》過程中的真實感受,並沒有覺得:牛逼啊!太刺激了!天靈蓋被打開啦!而且,75分鐘的藍終於走到最後一秒,我實際的反應是:啊,鬆一口氣(潛台詞是,苦刑折磨結束了)。

但是——(要說「但是」了),走出影院,離開那片「藍」,我還是被「藍」糾纏。我第一個念頭是,這個導演真他媽敢幹啊,就用從頭到尾的藍把「電影」給代替了,所有的視覺、轉換、節奏、敘事都被一種顏色代替後,常規的「看電影」就不存在了,「不看」之後,那只有「聽」了。

接下去我想到我的片子,就是兩年前完成的《調查父親》,最終剪輯時我把這部片子的影像基調定格在:黑底加字幕(陳述),老照片加舞台表演,當時決定這麼干時,我倒不擔心有人愛看不看,但還是有點「與電影決絕」的悲壯感。

現在,看了英國人賈曼的《藍》,25年前,人家早就那麼「決絕」了,我真的小兒科啊。

回到《藍》中的作者陳述,是獨白方式念出,被稱作是賈曼「面對死亡的感悟與思考」,或者是「站在死神對面的自述」。

我搜到幾段翻譯文字:

「我已沒有朋友了,他們不是已經死去就是正在走向死亡。」

「我在一家鞋店前駐足,但忽然又打消了買鞋的念頭,腳上這雙鞋已足夠讓我走到死亡了。」

「健康人談論病毒,而病人必須生存在其中,人們對艾滋病開始警覺,但有些東西卻遺失了。現實感被戲劇化的表象湮沒了,思想失明將變成真正的盲人。」

據說,賈曼生前的這部辭世之作《藍》,首映不是在電影節,是1993年的威尼斯雙年展。

回到北京,我再翻開TIDF影展手冊,《藍》片出自「記錄X記憶:聲音」單元,該單元策劃人是吳凡,TIDF影展組織團隊活動統籌者,一個始終微笑少語的70末人,她在「策展人語」寫到:「……在影像之外,聲音也是創作者建立敘事、呈現觀點和再現記憶的手法之一……《藍》的旁白是賈曼既詩意又諷刺的語音描述他身為同性戀者與患艾滋病的感受。這些語音的呈現皆非常主觀與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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