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展現的不僅是個人命運悲劇,而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導演:王全安
編劇:陳忠實;蘆葦
主演:張豐毅,張雨綺,段奕宏,吳剛,成泰燊
《白鹿原》的第一鏡頭先瞄準這個土地,一片深沉、厚重、不會說話的土地,飽含沉甸甸顆粒的金黃色麥田,電影首先做到尊重這片土地,它與文學立場一致。王全安單刀切入,談革命。運鏡時不時瞄向白鹿原的牌坊,空曠如也、孤伶伶的土地上,碩果僅存的一座高大牌坊,彷彿死硬的釘子戶一樣守衛這片鄉土。
革命如同晴天一聲霹靂,從鄉民們驚惶的臉上,隱喻這牌坊終究要被革了命。清朝被推翻了,意味著辮子、鄉俗、人情,甚至床上辦事的方式都會發生革命式的革命。鹿子霖如願以償當了鄉約,革命了,你白嘉軒也別裝逼,整天禮義仁志信,放個屁都是權威,民國了,一切重新洗牌。
電影不能把文學照搬上來拍,如田小娥為何偷情,因為武舉人舞蹈弄槍的,那話兒乾癟,滿足不了肉慾,沒大意思。原著這樣寫的,武舉人要壯陽,逼田小娥在私處泡棗,次日吃了泡過的棗子,倘全部照原著拍,就拍成了《玉蒲團》。民工說三姨太泡過棗的話大,肉多,欠收拾的屁股,影片做了巧妙的處理,引出黑娃打民工,反映其對三姨太的心動。
這部電影成功之一在於段奕宏的演技,吃面那段,兩個「啥」的表演精到絕妙,戲劇效果無可挑剔。偷情順理成章,這反倒成了最道德的愛情。在軍閥面前,白嘉軒也不裝逼了,老老實實敲鑼號召捐糧,那張道德制高點的衛道士麵皮早該揭下,反倒是傷風敗俗、對世俗革命過一次的黑娃燒了麥子,為鄉民們出了口氣。
驅逐回鄉後,白鹿原唯一不變的是一直在革命,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黑娃革命太激進,落了草,鹿子霖以乾爸的身份姦汙了田小娥,這亂倫的性行為也是對白嘉軒衛道的革命,他長期協助白嘉軒維護正統的仁義,這不,他看得最透,什麼狗屁仁義,儘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田小娥對愛情的背叛,儘管是受害者,也體現出對純潔愛情的革命。俗話說,變天了,亂倫了,胡搞了,革命了。她喪失為鹿子霖顛覆正統的一枚棋子,果不其然,白嘉軒的兒子白孝文也不裝逼,脫下褲子也是那張臉,革命啥都假的,還是床上肉撞肉來的實在,什麼高高在上的傳統道德,他對正統的反戈意味著教皇也淫亂。田小娥是罕見的徹底革命者,有新歡之後,尿了鹿子霖一臉。昨天你革別人,今天你也得被革。
白孝文拜倒在女人的大腿下,這便是真實的人性。白鹿原也別裝正統了,至少精神上的牌坊已然轟然倒塌,白嘉軒已經二進宮,被人性扇臉了。出來混,要還的,鹿三一刀捅死了田小娥,印證了古訓,色字頭上一把刀,正統文化也並非一無可取。
電影限於篇幅,對原著抗戰後的內容並未敷筆。黑娃做了土匪回來後,一棍子錘了白嘉軒一頓,暗喻白嘉軒這麼高高在上的道統照樣被請下神壇,被晚輩黑娃給革了命,點出原著的思想:妄為正義,間接害了多少人。電影在立意上跳出原著的窠臼,從革命這一精闢視角來解讀白鹿原,從鹿子霖奔走高呼「白鹿原,革命了」,已昭然揭示整個歷史大時代的大革命,與席捲而來白鹿原這渭河平原的小革命。
滄海過後,潮退下桑田。多少物是人非、多少風花雪月、多少兒女情長、多少恩怨情仇、多少東風吹西風式的革命,唯一不變地是發生這片故事的土地,厚重的土地愛著農民,我們愛這片土地愛的深沉,正如《亂世佳人》,變革後、隨風而逝後,對這片土地濃濃的情誼。所以,電影最後一個鏡頭,欣喜地給了土地,變化的是人,不變的是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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