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連體嬰，不少人會想到《美國恐怖故事》第四季「畸形秀」里，香蕉姐莎拉·保羅森扮演的那對連體姐妹。她們像是在一個身體上長出了兩個思想各異的腦袋，勾起了人們強烈的獵奇心。

然而就在100年前，也有一對連體女孩因畸怪的身體，一夜成為吸金的好萊塢明星，卻在臨終之時，無人陪伴。光鮮的背後，總有不為人知的辛酸……

畸形賺錢機器

1908年2月，21歲的女酒保 Kate Skinner生下了一對女嬰。

看到女兒的那一眼，她差點昏厥，以為這是上帝對自己未婚生子的懲罰——兩個女嬰，身體完好，只是背靠背。隨後到來的醫生確認了這一事實：女嬰的骨盆相連，所幸沒有共用重要器官。

年輕的母親當然沒有能力撫養兩個孩子，更何況她們的情況，必然要讓一家人承受非議。這時，酒吧的房東、55歲的護士Mary Hilton主動表示，願意收養她們做女兒。她為一對連體女嬰起了好聽的名字，一個叫Daisy，「雛菊」之義；一個叫Violet，「紫羅蘭」。

還在襁褓中的這對姐妹並不會知道，就在這一瞬間，她們的命運發生了巨變。

Mary收養這對女嬰，並非出於惻隱之心。事實是，在她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已經在計算能賺多少鈔票了。姐妹倆出生沒多久，已經開始賺錢了——她們受洗的照片，被Mary做成明信片賣出。

由於Mary時不時去酒吧收租，自然也不放過撈金的機會。姐倆的處女秀大概是1歲多，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被當成圍觀的小動物。

微醺到興奮的顧客，會花錢買入場券，帶著小嬰兒的衣服，只為看一眼兩個小人連接的屁股。

2歲的時候，姐倆被養母帶去馬戲團和集市，進行展示演出。稍有不配合，就會遭到皮帶的伺候。

那是聽廣播的年代，「連體嬰」可是新鮮玩意，激發了人們無數的好奇心。她們在Mary的皮鞭教育下，顯示出一定的音樂天分，Violet會拉小提琴，Daisy則擅長單簧管。

Mary的傳播策略顯然很成功，姐妹倆5歲就已經蜚聲國際，去澳洲、歐洲巡迴演出。

1916年，8歲的Daisy和Violet頂著「大不列顛皇室雙胞胎」、「維多利亞女王的後裔」等神聖的光環，參加了美國的狂歡節演出。

被囚禁的童年

曾以為人生不過如此，被當做馬戲團的猴子……直到Mary去世，她的女婿Myer掌握了對這對雙胞胎的控制權，她們才多少明白，人生還可以更絕望。

Myer比岳母還具有商業頭腦。他理直氣壯地認為：如果在大街上就能看到連體嬰，那有什麼必要買票圍觀啊？

姐妹曾試圖逃跑，被Myer抓回來後，乾脆沒有了人身自由。為了防止她們再次逃走，Myer幾乎24小時和她們在一起，就是睡覺，也必須在同一間房。

已經進入青春期的姐妹倆絕望地認為：「我們唯一的隱私，就是腦袋裡的意識」。

以「聖安東尼奧市連體雙胞胎」為名出道的姐妹，在1924年，達到了事業的第一個巔峰。

Myer為她們策划了一場狂歡節，命名為「Daisy和Violet之日」。不對外開放，姐倆只能坐在馬車上看著表演者。四周儘是熱心觀眾送來的標牌：「Daisy&Violet，我們愛你們！」

雙胞胎姐妹也貢獻了經典演出：邊演奏樂器，邊唱歌，隨後上來兩位燕尾服男子，和她們一同唱跳。在音樂的高潮聲中，台下的觀眾熱淚盈眶，高呼她們的名字。

她們同樣感動得落淚。只不過那時她們還相信，扮出快樂的樣子來取悅別人，就能獲得真正的快樂。

戲劇情路

20世紀初，她們的受歡迎熱度甚至比得了當時的好萊塢演員，每周帶來的收入最高可達6萬5千美元。

名聲之下，越來越多的粉絲想要一親芳澤，無奈作為經紀人的Myer，把她們看得太死，尤其讓男粉絲感到不滿。一次演出結束，幾個男士與Myer起了爭執，甚至將他的襯衫撕個稀巴爛。

得虧這些死忠粉，姐妹多少獲得了自由。這讓她們在心理上更加親近充滿了保護欲的擁簇者們，不管他們出於何種目的。

也因此，姐妹倆戲劇性地愛上了一個已婚男士Bill Oliver，飲食起居全在一起的雙胞胎姐妹，頭回成了情敵。為了Bill爭風吃醋，甚至可以一個禮拜不和對方說一句話。

當Bill的妻子發現這段畸形的「三角戀」時，憤怒地起訴了這對明星連體雙胞胎，索要25萬美元的賠償。

這件事讓姐妹終於意識到，儘管背靠背，從小沒離開過對方，她們也永遠是兩個不同的人。

沒有誰比她們更渴望獨處的自由了。姐妹開始探索真正的自由。

先是在魔術師朋友的教唆下，嘗試「意念自由法」，比如其中一個和男人談情說愛的時候，另一個就假裝不存在，背過身看書，或者吃一個蘋果。

直到「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再也演不下去」，她們起訴了Myer，在1931年，終於獲得了人身自由，以及10萬美元的自由費，放在今天，相當於150萬美元。

她們非常地渴望愛。Violet曾和音樂家Maurice Lambert訂婚，由於婚後生活姐姐都要在一旁圍觀，政府駁回了他們的結婚請求，認為這是重婚罪。

但她們並沒放棄追尋真愛。姐妹倆的感情也像她們的人生一樣，充滿了戲劇性：

1935年，Violet和一個男演員 Jim Moore結婚了，媒體的評價是：「Moore看上去，和一條被迫洗澡的狗一樣不開心」，一語道破這段關係的真相。

後來，他們主動承認，這只是一段為了配合事業而進行的作秀，不是什麼真愛，一度引發眾怒。

1941年，同樣渴望愛情的姐姐Daisy也結婚了，嫁給了雜耍藝人Buddy Sawyer ，儘管這段關係只維持了10天。

或許，對於沒有私人空間的姐妹來說，情路比事業難得多……

凄然晚年

脫離了Myer魔掌的連體姐妹，發現獲得自由後的世界，遠比她們想得險惡。沒有了Myer的運籌帷幄，姐妹倆失去了大好的演出機會，不得不再一次把自己當作怪物，靠吸睛賺錢。

她們先是出演了一部名為《怪胎》的電影，卻因為遭到觀眾的抵制，被米高梅電影公司強制下線。

隨後，時代的洪流襲來，二戰開始了。姐妹倆已瀕臨破產，不得不在一些十八線小劇場演出，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連體脫衣舞娘。

1951年，她們又主演了一部自傳電影《枷鎖人生》，但既不叫好也不叫座，引起了職業影評人的群嘲……

曾經風光無限的巨星雙胞胎，淪落到身無分文的境地，只得寄宿在北卡羅來納州的一間小教堂，做著雜活維持生計。

對於平靜的生活，她們已相當感激。只是，偶爾在鄰居家的電視機上，看到同時代的明星仍然活躍在熒幕前，想到20年前，她們也曾與之同台演出，登頂好萊塢，心裡又會是什麼感受呢？

連體姐妹的晚年，只能用「凄然」二字形容。

1968年聖誕節，已經59歲的姐妹倆，拒絕了醫生提出的分離手術後，由於壓力過大，雙雙患上了流感。

這是她們一生度過的最後一個聖誕節。1969年的鐘聲剛過，當老闆發現姐妹沒來上班，叫來了警察破門而入時，才發現，這對無人問津的姐妹，已經過世好幾天了。

按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Daisy先一步去世的。妹妹Violet應該是拖著姐姐的屍體，苟延殘喘了幾天，才終於離開人世……

Violet的死亡證明

有人這樣評價她們的一生：「生前璀璨若巨星降臨，卻只換得幾個路人的哀悼。」

不過，從生到死，這對姐妹都是陪伴著彼此到最後的唯一親人。

她們曾肩並肩面對世界的掌聲，沐浴在舞台的榮光下，也共同經歷燈光撤走後的黯淡，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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