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食」空，看舌尖上的中華大地

「五穀宜為養，失豆則不良。五畜適為益，過則害非淺。五菜常為充，新鮮綠黃紅。五果當為助，力求少而數。」上回說過肉食篇，體現了中華大地鐘鳴鼎食之家的興盛富足，然而真正濡養了我民族千百年不衰的，還是素食。

根據上古傳說，早在石器時代，有先人總結了明辨時節，洞察自然現象，「結網罟以教佃漁，養犧牲以充庖廚」的經驗，時人不記得姓名，稱之為伏羲氏；又有先人發明耕具開闢農業，選「五穀」令人食用充實肌體，又嘗百草以教人除疾，時人稱之為神農氏；又有先人將男女交合、生養繁衍的經驗總結下來，使得人丁興旺，開創了母系社會的輝煌，時人稱之為女媧氏，有關三皇的神話故事便由此而來。根據時令節氣來種植五穀、養殖牲畜，食物滋養脾胃，脾胃運化氣血，氣血充盈肌肉，使人能夠生長、勞動、思考……進而使人們可以繁衍興旺，文明才由此而來。

說起來，一種動物的飲食成分結構，可以根據它的牙齒構造來判別，人類也莫不如此，長期進化而來的牙齒結構決定，我們人犬齒數目最少，用來撕咬肉類，門牙次之，用以切割蔬果，臼齒最多也最發達，用來研磨穀米豆類。所以，我們當以五穀為主食，蔬菜水果為輔助，肉要吃得最少。

五穀泛指糧食作物，五穀文化乃華夏文明之起源，五穀者：稻、黍、稷、麥、菽。古人云：粥飯為世間第一補人之物。《本草綱目》記載粳米：「唯此谷得天地中和之氣，同造化生育之功，故非他物可比」《千金食治》：「平胃氣，長肌肉」。黑米是一種葯食兩用的稻米，可滋陰補腎，補益脾胃，被譽為「米中之王」。相傳是漢武帝時，博望侯張騫發現，進獻於漢武帝劉徹，漢武帝將之愛如珍寶，早晚必食，定位貢品。

江山社稷中的「稷」及小米，也被統治者奉為「穀神」，其中富含維生素B族，李時珍說：「嬰兒食米油，百日而肥白」，因脾為後天之本，而嬰兒降生唯脾發育未全，小米粥就成了最佳輔食。小米本來微不足道，但「小米加步槍」可就創造了八年抗戰，驅除倭寇的歷史奇蹟，因小米富含色氨酸，吸收後轉化成了5—羥基色氨，是一種能讓人鎮靜的神經介質，所以八路軍槍就打得准。古代養生學家陶弘景曾說：「八谷之中，惟此為良，仙家作飯餌之，斷谷長生」，《天工開物》稱此物「冠百穀而不過」，說的是芝麻，也叫胡麻，是補腎佳品。《本經》稱芝麻「主傷中虛羸，補五內，益氣力，長肌肉，填腦髓」。《本草綱目》記載：胡麻取油，以白者為勝，服食以黑者為良。大文豪兼美食家蘇東坡稱芝麻食日久而氣力不衰，乃「長生要訣」！

荏菽旆旆，禾役穟穟。菽就指的大豆，泛指豆類。《本草綱目》記載：「大豆甘、溫、無毒。研末，熟水和，塗痘後癰。」「可一日無肉，不可一日無豆」，大豆含有豐富的蛋白質，不但補充了勞動人民的體力，更是從古至今不可或缺的軍糧草料，戰備物資。西漢淮南王劉安發明了豆腐，克服了大豆不易消化的缺點，開始這東西還挺難吃的，後來經過人們不斷改進，越發鮮美，是為素中肉。

據傳，清朝康熙年間，有一名進京趕考的考生姓王，因盤纏用盡，只得一邊在豆腐坊做工，一邊苦讀。偶然間他因讀書忘記了豆腐的發酵時辰，再看豆腐已經發青，散出霉臭味兒，考生不忍浪費，去除霉變的部分自己吃了，竟有異樣的味道，於是考生放棄科考，反覆鑽研，改進工藝，將這些發臭的豆腐做得名聲大噪！時至今日，科舉制早已廢除一百多年，而「王致和臭豆腐」依然馳名中外，經久不衰。除了王致和臭豆腐外，還有一道有名的川菜「麻婆豆腐」。相傳於清朝同治年間，成都萬福橋陳興盛飯鋪的老闆娘臉上生有麻子，卻燒的一手鮮香麻辣的好豆腐。《錦城竹枝詞》云：「麻婆陳氏尚傳名，豆腐烘來味最精。萬福橋邊簾影動，合沽春酒醉先生。」

豆製品中，與豆腐齊名的是豆豉，也就是現在人們常說的納豆（納豆是日本人的叫法）。《史記·貨殖列傳》始見豆豉記載，《齊民要術》亦有收錄，是大豆發酵過程中的蛋白酶起作用而成，使得豆豉不但美味易於保存，更有藥用功效。相傳初唐四傑之一的王勃以一篇《滕王閣序》名動一時，洪州閻都督請他作賓客，而這位閻都督或許因貪酒食肉太多，又受了外邪，酒宴上突然發病，身不能動，汗不能出，骨痛胸悶，有郎中建議用麻黃散邪，閻都督怕麻黃太猛，適得其反。這時，王勃辭行，見此情狀便道：「坊間有民作豆豉，以麻黃、青蒿、藿香發酵，連服三日可解。」後果真見效。盛唐時，豆豉由鑒真大師東渡帶入日本，為日本僧侶必備食材，因存於寺廟納房，稱為納豆。直到1980年，日本須見洋行博士做了一個轟動世界的「下午兩點半」試驗，發現了納豆中的「納豆激酶」可以有效溶栓，遠勝尿激酶。納豆也就成了最佳預防血栓的保健食品。

16世紀，歐洲開啟了遠洋航海時代，但一層陰影始終在海員頭上籠罩，被稱之為「壞血病」，主要是因為膳食中維生素C缺乏，造成毛細血管脆弱，極容易出血而很難治癒，病人逐漸虛弱最終死亡。但在中國古代遠洋船隊卻沒有發生過類似情況記載，從明代鄭和下西洋的史料中了解到，中國船員經常食用豆芽、新鮮蔬菜，飲茶水，並在船上種植儲備，得以奇蹟般免遭「壞血病」威脅。蔬菜是我們日常膳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白菜，古代稱為菘，有「百菜不如白菜」的說法。南方產小白菜，北方產大白菜，如今已經非常普及，現下人們說一樣東西不值錢會稱之為「白菜價」，可白菜的營養價值其實是非常高的，白菜中的維生素C與微量元素鉬可以防止體內亞硝酸胺的生成，有效預防癌症，白菜的膳食纖維與果膠成分可以加速大便成形，順利排出。

南宋文天祥在《南安軍》中寫道：「山河千古在，城郭一時非。飢死真吾志，夢中行採薇。」這裡採的這個「薇」就是豌豆苗，豌豆苗營養豐富，含有多種人體必需的氨基酸，吃起來清香滑嫩，味道鮮美獨特。不管是熱炒、做湯還是涮鍋都不失為餐桌上的上乘蔬菜。胡蘿蔔於元朝傳入中土，因而冠一個「胡」字，《本草綱目》記載胡蘿蔔：下氣補中，利胸膈腸胃，安五臟，令人健食，有益無損。古人稱胡蘿蔔為「窮人的人蔘」。胡蘿蔔素可在人體內轉化為維生素A，是美容明目，抗氧化抗輻射的必需營養素。古人求人丁興旺，有「男不離韭，女不離藕」的說法，說的就是韭菜益腎陽，有助於生育。韭菜自古是「春菜第一美」，北方早春就有食用韭黃的習俗，韭菜性溫，味辛，入肝、胃、腎經溫中行氣，活血散瘀，歸腎壯陽，暖腰膝，止泄精，被稱為「起陽草」，可以調理男性性功能減退。

苦瓜被稱為「君子菜」，烹飪菜肴時，可解膩去火，卻從來不會把苦味兒傳給其他食材。李時珍稱苦瓜「除邪熱，解勞煩，清心明目，滋肝養血」。苦瓜性寒，入心、肝、脾經，清熱解毒，夏季必備。苦瓜可用於治療革蘭氏球菌、桿菌感染，還可以預防糖尿病，是藏在植物中的胰島素。山藥平補三焦，補而不滯，與其他食物也是百搭，更同時裨益於先天之本腎於後天之本脾胃，使人肌強骨壯，耐力十足。河南焦作，故稱為懷慶，這裡的懷山藥是道地本草，葯食同源，營養價值極高。

自古有「食百果而成仙」的說法，《本草綱目》稱水果「豐儉可濟時，疾苦可備葯」。

六月柿，莖如蒿，葉如艾，花似榴，縛作架，最堪觀……說的就是西紅柿，也叫番茄，性平，味甘酸，健胃消食，生津止渴，治食欲不振。西紅柿中的番茄紅素是一種脂溶性維生素，不但可以美容，還可抗氧化，抗炎症，防輻射，防腫瘤，是「藏在西紅柿里的黃金」！

每天吃蘋果，醫生不找我。蘋果富含果膠與維生素，中醫認為蘋果「補心潤肺，生津解毒，益氣和胃，醒酒提神」。西方的蘋果可就充滿了神秘感，它挑起了希臘女神們彼此嫉妒紛爭，挑逗了亞當與夏娃衝破禁忌，還差點兒毒死美麗的白雪公主……不過來到中國，它還是象徵了「平安」，也證明中國人從骨子裡是愛好和平的。

青梅，是曹操曾用來激勵士氣，又以之煮酒，同劉備品評天下英雄的智慧之果。曹操旁敲側擊，劉備隨機應變，都有雄主之風，最後各自在歷史舞台大放異彩，真是羞煞了天下英雄豪傑。《本草綱目》記載：青梅酸、平，無毒，得木之全氣，故味最酸。《本草求真》記載其開胃利膽，生津止渴。青梅可預防痛風，燃燒脂肪，常飲酒吃肉的人最需要食用。青梅經過烘製發酵後，會變黑變皺，成為烏梅，可斂肺澀腸，止嗽瀉痢，消腫解毒，安蛔殺蟲，是可以預防多種疾病的食品。乾隆年間，北京城流行瘟疫，乾隆帝下令疫情絕不可流入紫禁城，令眾位太醫出方案抵抗疫情。太醫為王公貴族，貴人妃嬪等用了上好藥材補益強身，但僕人奴才卻無資格用上等藥材，於是，太醫們便用烏梅、山楂、桂花、甘草熬制了梅湯，以保證紫禁城內所有人不會感染瘟疫，後此湯劑方子流入民間，成為了著名的「老北京酸梅湯」。

王翰《涼州詞》中寫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葡萄產於古代新疆，為漢朝博望侯張騫引入中原。唐太宗李世民在御花園中廣種馬乳葡萄，並釀酒宴飲，味道芬芳酷烈，甘美怡人。《神農本草經》記載：味甘，平。主筋骨濕痹，益氣倍力，久食輕身不老延年。常飲葡萄酒，可預防貧血，又可以預防血稠，葡萄中提取的原花青素與白藜蘆醇是非常強力的抗氧化劑。

荔枝，充滿情懷的美味水果，早在漢代就有種植，司馬相如《上林賦》寫道：隱夫薁棣，答遝離支。荔枝去火生津，醒脾消滯，常吃可以延緩衰老。《新唐書·楊貴妃傳》載：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騎傳送，走數千里，味未變已至京師。故杜牧作詩戲稱「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宋代大文豪蘇東坡也愛荔枝，歌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可見吃荔枝已經成了一種情懷。

素食品類太多，不能一一例舉，許多都是天地精華，應了陰陽五行相生相剋之變。佛家所說的素食，並不僅指草木蔬果稻穀之類，而是認為「素」有潔凈之意，素食也就是清靈潔凈的食物，故韭蒜蔥辣等帶有刺激味道的食材也不能算作素食，但這類辛辣食材也多有其自身的妙用。常吃素食是克制慾念，是通往極樂世界的方便之門。現如今，吃素已經成了一種時尚，不但利於健康，更利於節能環保，生態平衡，對經濟建設與可持續發展有著潛移默化的良性影響。

多吃素食，清心減欲，願大家身強體健，康寧吉祥，終如《內經》所說：度百歲乃去。

作者：行雲織夢，魚羊秘史特邀作者。魚羊秘史經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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