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們會變成什麼樣
「1」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衰老的特徵的？
大概只有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才會矯情衰老這件事兒。
人都應該會焦慮吧，退後的髮際線，眼角的魚尾紋，胖起來的小肚子，一天不收拾就看不成的鬍子茬兒，越來越寬鬆的衣著品位，和清清淡淡的飲食習慣，越來越覺得寡味的熱鬧，愈來愈多的安靜獨處，就連手機里的播放記錄也全都是老電影的痕迹。
前兩天饞火鍋，就早早的跑去了家附近的小龍坎吃了一回。
開始的時候用力過猛，於是最後剩下魚豆腐，油麥菜和幾塊豆腐，總共點了五個菜，秉著剩肉不剩豆腐皮的原則，最終剩下的幾乎有兩個多。
想起來高中三個人能吃掉一個大盤雞和一斤羊肉手抓，想起大學每次吃二十幾塊錢的自助也能吃夠三個小時，捂著肚子出來走幾步，又會覺得餓的日子。
母親常說，娃娃的肚子里長著牙呢。
前一天晚上正好是一朋友生日，本來想著晚上睡覺的時候給發一生日祝福，可能晚上沒有吃飯，睡的時候覺得餓，就又起來煮了泡麵，吃完都已經晚上十二點多了。
我以為我還是娃娃，肚子里全是茁壯而堅硬的牙齒，結果早晨醒來就覺得胃酸，難受的厲害。
晚上吃了火鍋以後就開始拉肚子。
我那曾經引以為傲的強大消化系統，開始示弱似的提醒著我，不是娃娃了。
「2」
今年一月份和大學舍友晚上去喝酒，喝了兩三次。
三四個人只能喝掉七八瓶，躺在沙發里，拿著手機統一口徑，老了，喝不動了。
原來唱一宿k也不覺得老啊。
原來喝完一個局再喝另一個局也不覺得老啊。
原來誰先走誰王八蛋也不覺得老啊。
原來白酒當成啤酒干，也不覺得老啊。
原來紅牛兌二鍋頭，雪碧摻著牛欄山也不覺得老啊。
原來不喝倒一個不罷休的時候，也不覺得老啊。
原來燒烤店裡剩下我們一桌還嘴硬的時候，也不覺得老啊。
啥事兒睡一覺，起來不照樣好好的嘛。
「3」
你有多長時間沒有熬過夜了？
我有兩年的時間幾乎沒有熬過夜。
這兩天幫裝修的師傅，弄了弄家裡的零活，最多也就是拿個東西，粘粘地腳線，掃個土，搬搬東西，可是結束的時候身上酸的要命，洗完澡十點就睡了。
過去兩年能熬到一點的機會，能用一雙手數過來。
兩年前能在一點前睡著的次數，也能用一雙手數過來。
兩年前每天晚上都能從宿舍里某個床上傳出來幾聲笑聲，手機微弱的光也能在半夜裡，格外醒目，驚醒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問一句。
你咋還不睡？
馬上睡。
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是夜貓子的習性，在晚上分外清醒，在白天分外迷糊。
原來晚上最重要的是電源線，充電寶，和網速。
現在每個晚上最重要的是枕頭，和安靜。每天晚上，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掉頭髮，長皺紋，顯老。
「4」
我去圖書館看書的時候，對面會坐上一對高中小情侶，聽他們說話，大概是高中一年級。
他們在桌子對面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偶爾竟然會有自拍這種虐狗行為，每每於此我都憤恨的笑了笑，心裡譴責這種虐狗行為。
我偶爾抬頭看看，黑白色圖紋的短袖，嘴角剛剛冒出來的鬍鬚，高高紮緊的馬尾，桌子上，粉色筆袋裡各種中性筆，書包里不時掏出來的考試試卷，百事可樂，青梅綠茶，桌子底下，黑白相間的帆布鞋和一雙老龜似的笨拙的籃球鞋。
桌子對面，保溫杯，一本書，幾張紙，一支筆，純色T恤，白色板鞋。
也許他們就是青春正好的樣子。
原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換個人再試試。
可如今，就像濃度賊雞巴高的死湖湖水，扔個大石頭塊兒，都似乎能給它浮上去，像錯約有序的守護和保衛，怎麼都覺得懶。
可能是風華正茂的耍賴和百般無聊的退縮，嘴上喊著早日脫單，心理和身體上卻還是不肯向前邁出去。
少了純粹，也並不是悲觀到絕望，就是觸不可及，怎麼都不可及。
「5」
原來愛吃零食，這幾年去超市的時候也只能拿要用的東西，前些年總喜歡在外面吃，這幾年寧願自己在家裡煮泡麵，也不想去外面吃。
漸漸地發現自己不合群，也不會像原來那樣難受。
漸漸地發現，自己說話也多了幾分圓滑，少了幾分耿直。
漸漸地發現一個人可以看電影，可以好吃飯，可以逛街買衣服。
漸漸喜歡小喝兩杯，不願意再像原來似的，老子要喝倒你。
這樣的事情，是那個時候不敢想像的。
嗯，我們就是要接受生活里，一個一個的平凡，這些平凡，像一粒一粒的止痛藥丸，雖然苦澀，卻也是要能承受的。
我不知道這些是不是衰老的顯著表現，但他們總會像孩子一樣，也不知道最終會變成什麼樣。
對了，還有不堪一擊的淚腺。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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