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和愚蠢的力量
(默克爾訪集中營 提醒勿忘歷史)
面對當年德國納粹的種族清洗,漢娜?阿倫特在梳理這段歷史的時候,對於當時德國人的殘忍和麻木感到不解。為什麼那麼明顯的反人類暴行,竟然可以在德國得到上下一致的支持?那些納粹罪犯,原本在想像中是惡魔一樣的人,結果在面對審判的時候,人們發現跟普通你我並不不同。
那麼,到底什麼原因讓這些人變得瘋狂呢?答案是:邪惡和愚蠢。
邪惡是指的那些攀附權貴,甘做鷹犬,為虎作倀的。他們明知道,或者按正常認知理應知道種族清洗的罪惡,但為了獲得地位和利益,依附於當權者,不僅順從,而且還用自己所學所知所研,為當權者提供所謂科學權威支持。
這類人,主要是一些醫學科研工作者,心理學家,人類學家,生物學家等。他們為納粹暴行尋找科學依據,提出所謂種族衛生,優生絕育等各種專家觀點。一開始,希特勒只是偶然看到一些作為科學概念的優生理論,然後作為證據支持;而後來,因為覺得有利可圖,一些研究者就去迎合納粹需要,主動把自己的科研成果,服務於政治暴行。
而有關種族的清洗,也都是知識群體完成的。畢竟,需要對劣等群體進行認定、絕育、殘殺、解剖等。而這些需要知識武裝、權威支持。這就是邪惡的力量。
而愚蠢的力量,主要體現在下層。他們不像知識群體那樣,為暴行提供理論基礎和行動支持,但他們因為無知,或僅僅懷著對納粹領袖的忠誠,不加分辨接受一切。其實他們也根本沒有分辨的能力。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納粹領袖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做什麼,支持什麼。
起初,希特勒的種族清洗,還只是停留在優生絕育上,也即對於那些身體有殘疾,認知不正常的,也包括不同政見者,不順從的作家、記者等,以優生的理由,對他們強制絕育。儘管這個時候,希特勒希望直接從肉體上消滅他們,但畢竟還心有顧慮,直到有一個母親申請對自己身有殘疾的孩子實行安樂死。
一個母親申請對自己身有殘疾的孩子安樂死,這得有多麼愚蠢。而希特勒不僅很快批准了這個申請,而且還在全社會針對三歲以下嬰兒來一個大篩查,如果被認定外表或心理上有問題,就採取集中收養做法,名義上是為了幫助孩子的母親更好的照顧孩子,其實是直接採取一氧化氮中毒或者注射死亡等方式安樂死。
再然後,隨著一步步被認可和支持,最終變成了種族大清洗。成千上萬的成人和兒童,被關進集中營,被殘殺。截止到1945年,共有90萬名猶太人,7.4萬名波蘭人、2.1萬名吉普賽人,以及1.5萬名政治犯在奧斯維辛集中營被殺害。如此大規模的屠殺,如果不是整個社會的支持,單單靠掌權者自己,以及其背後的直接力量,哪怕再強大,也是不可能完成的。
可以說,納粹德國絕不是希特勒一個人的錯,而是整個社會邪惡和愚蠢共同造就的。
而事實上,任何一個社會都會有邪惡和愚蠢。
知識的力量是為人類造福的。比如某個經濟學家,他的著作為社會的經濟運行提供了堅實理論基礎;又比如一些生物研究,窺見了生命的奧秘,進而為人類增加福利;還比如一些發明創造,極大的解放了社會生產力。但也有不少知識力量走向了反面,喪失了基本的良知,最終讓知識成為幫凶,放大了暴政的邪惡。
而愚蠢的力量,就像魯迅筆下那些麻木的看客,因為頭腦缺乏知識,無法辨別是非善惡,進而成為暴政的支持力量。這部分人,雖然單個看,不如知識的邪惡那麼具有破壞性;但因為他們數量龐大,而且構成了社會所謂的民意基礎,那麼集合起來,就是毀滅性影響。
某種程度上,社會愚蠢力量的大小,決定了一個社會暴政可能性的高低。這也就是,一些獨裁國家,往往不願意提高大學質量的原因所在。因為對於他們來講,人民接受教育,只需要獲得維持勞動力的教育即可,而高等教育太好,會讓他們有獨立的思考和判斷。
也所以,一個正常的國家,一定是知識群體,恪守知識和良知底線;而大眾群體,則是具有獨立思考和判斷能力,唯有此,才不會成為幫凶,才不會陷入狂熱,唯有此,才是一個正常社會持續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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