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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出租半年,反倒賠給租客四萬多塊,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要小心

在決定將福利房出租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成了黑中介的獵物——這場租房大戰,我們最終輸給了自己。

父親在上海某國企當了38年的一線工人。退休後,原單位要在閑置土地上建一批福利房,向所有員工開放。福利房臨近中心城區,單價只有周邊商品房的1/4。但買房和單位簽的只是40年的租賃協議,只有房子的使用權,沒有產權。

父親極力動員我和我媽:「我都打聽過了,這地段規劃好,有很大的增值空間,過幾年要是單位能辦下房產證,那不是發財了嗎?就算辦不了,租出去也能賺錢啊。」

說到出租房子賺錢,母親也動心了,最終一家人拍板決定:「買!」

房子每年按比例支付,第三年交房時付清全款,一忙活完裝修,母親就催著趕緊租出去,閑著浪費。父親這才說,福利房原則上不允許出租,前一批福利房有因私自出租引發官司的,單位差點把房子收回去。不過,沖著一個月幾千塊的房租,沒多久二老還是悄悄到房屋中介掛了牌。

沒幾天,中介帶著一個湖北女孩來看房。二老回來後說女孩看上去挺老實,在外企上班,福利很好,每月有三千的租房補貼。

母親說,自己開價一個月五千,女孩還到四千五 ,另外,女孩說自己喜歡白色,想把窗帘和房門都換成白色的,而且,她想簽五年的合同。

我警惕起來,她只是租房,以後不租了,重新裝修的錢,不就打水漂了嗎?再說,哪有一下籤五年合同的?新房沒房產證,萬一父親單位出台新規定,豈不是給自己惹麻煩?還好母親說合同還沒簽。我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簽五年,第二天簽約時,又專程打電話提醒,電話接通後,那頭卻先傳來中介的聲音:「叔叔阿姨,別擔心,是這樣的……」

下班回家,母親告訴我合同簽了,簽了五年,窗帘她愛換就換,只說服她別換門,還答應女孩晚一個月算房租,說是給她準備入住的時間。

我一聽就急了,母親說自己當時也想著不能答應她,不知怎麼著,被那兩個中介小伙忽悠著就把合同簽了。

一開始就提這些無理的要求,幾個中介還一直幫女孩說話,說不定早就串通好了,我怪二老把事情想簡單了,心裡有氣,匆匆扒完飯回了自己房間,聽到門外母親興奮地說:「這姑娘真爽快!我剛才查過了,房租已經打到銀行卡了。」

過了十來天,父親不放心,又去新房看了一眼。門開著,幾個裝修工人在屋裡鼓搗,說房主想把棕色的地板和門全敲掉,換成白色的,那女孩不但反悔了之前不換房門的承諾,連地板也要私自全換,父親趕走那幾個工人,立馬回家讓我媽打電話質問那女孩,「讓她搞搞清楚,究竟誰才是房主?!」

女孩姓王,從此我們就稱呼女孩為「王任性」。

二老之所以這麼生氣,還是怕動靜太大,鬧到鄰居們知道房子私自租出去,有人去單位打我爸的小報告,單位再把房子收回去。

我們幾次和王任性電話溝通都不歡而散,最終只能約她面談。王任性答應了,而且自行定了時間地點:周六晚八點,小區里的中介門店見。

當天晚上,我和母親準時來到小區拐角處的中介門店,店裡就四張桌子,外牆上還貼著限期整改的通知。門店裡面坐著三個小伙,卻不見王任性的身影。

中介熱情地招呼我們說王任性加班,晚點才能來,讓我們有事情跟他們談。我心想不對,王任性自己約的時間,現在又說有事,看來是誠心躲著,想讓中介來打發我們。母親還以為中介里的人是來調解的,不斷地跟他們抱怨王任性的恣意妄為,對方聽了,不以為然地勸我媽大度些,說房子租出去就是人家的了,只要按時交房租,管那麼多幹嘛?再說,人家女孩子不過是換個地板換個門,最後還撇下一句,「你們真是小題大做!」

我氣不過,拉起母親就走,並撂下狠話,讓中介轉告王任性,要麼把房子恢復原樣,要麼,請她立刻走人。

我們並沒有等到中介和王任性的回復,沒幾天,父親再去新房那兒,發現王任性直接把門鎖也一起換了。這下,等於我們是以每月四千五的價格把新房賣給了她。

我告訴父母,一味忍讓,對方只會得寸進尺,二老一輩子堅持萬事和為貴,還是想著折中處理,說接下來沒事就行,還自我安慰,「五年嘛,很快就過去了。」

果然,不過半個月,物業就收到鄰居的三次投訴,說王任性在樓道養貓,樓道口滿是貓尿味;王任性私自將房子租給了別人,她自己在凌晨兩點用音響唱卡拉OK,合租的那一男二女,凌晨四點用音響放勁爆音樂,攪得四鄰不得安寧。

憑王任性做二房東這點,完全可以讓她走人了,可一輩子老實忠厚的父母,還是不想與一個比他們兒子還小的姑娘撕破臉,每次都說要在電話里好好教育她,可一給她打電話,就對她好言相勸,還關切地囑咐她注意用電、煤氣的安全,就像王任性是他們當親孫女似的,希望王任性能被感化,好自為之。

二老的幻想,最終破滅於一通凌晨兩點半的電話。

劇照 | 《有房出租2》

當天凌晨兩點,王任性在家用音響大聲放搖滾樂,樓下阿婆投訴無果,直接把電話打到我家,並揚言,王任性要是不關音樂,她就報警。阿婆與我媽同歲,她丈夫生前是我爸的同事,母親生怕阿婆把憤怒轉嫁到我們身上,再鬧到父親單位去,她每天在電話里與阿婆聊家常,套近乎,好話說盡,可對方堅持要王任性搬走。

母親橫豎都是受氣,決心和王任性攤牌,她在電話里例數對方半年多來的擾民史,還沒說完王任性卻不耐煩了,「阿姨,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嚴重擾民,我們要和你解除合同。」小姑娘欺人太甚,母親忍無可忍。

王任性卻直接掛掉了電話,兩個小時後發來一條微信,今晚八點,中介公司談。

我告訴父母,邪不壓正,母親還是擔憂,事情鬧大了捅到父親單位去。到了中介那,對方這次來的倒比我們早,王任性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透著股陰鬱。

我努力維持禮貌,走過去打招呼,「王小姐,你好。」她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倒是她身邊的中年男人,自稱是她親戚,氣勢洶洶地瞪著我們仨,拍著桌子吼道:「你們欺負小王是外地人,想趕人走?沒那麼容易!」這人身高1米8左右,體格敦實,留著短寸的腦袋上,嵌著一條半尺長的刀疤(以下簡稱刀疤男)。

我媽原本就怕事情鬧大而底氣不足,刀疤男這一吼,忙不迭向對方賠禮道歉:「大哥你別誤會……」我攔下母親,上前一步,把合同拍在桌子上,有理有據地指出王任性違反的合同條款。

「先是私自轉租,王小姐你說說看現在房子里住幾個人了?合同上寫的是你一個人住,房屋不得轉租。」——「哪裡違反了?一個人是住,幾個人也是住,房租少給你啦。」刀疤男繼續吼。

還沒到徹底翻臉的時候,強壓住憤怒,「還有,合同上寫的,不得因己方過錯干擾鄰居的正常生活……」

「樓板這麼厚還能傳到下面?你開玩笑啊,怎麼的,住你家房子就不能有聲音了?」對於我們的指責,刀疤男頭要麼強詞奪理,要麼拒不承認,他靠在椅背上,把身子往後一偏,點了根煙,對著我們吞雲吐霧,「別廢話了,你們想怎樣解決?」

我堅持王任性違約在前,必須解除合同。

刀疤男說解約也行,不過這半年來,周邊的房租起碼漲了一千,還剩下四年多,要我們把每個月的差價補了,賠償中介和王任性共五萬塊錢。我拍著桌子跳起來,「光天化日,你們搶錢是不是?!」刀疤男又提出另一個方案:王任性可以搬走,但合同要繼續執行,房子由中介和刀疤男一起租給別人。其他幾個中介也在一旁幫腔:「 你們提出解除合同,就是你們違約,違約就要付賠償金,天經地義啊!」

我們當然反對,一個王任性已經搞得天翻地覆,房子要是落到刀疤男手裡,還不得被他拆了?

趁刀疤臉把中介拉出去商量時,我坐到王任性邊上,告訴她事情到這步田地,已經無法再合作下去,我們不收她違約金,再給她一個月時間找房子,這一個月也不收她房租,眼看王任性就要開口說「願意」,門外的刀疤男看到裡面情況不對,衝進來吼道:「小王,別理他們,哥帶你吃飯去。」說著拖著王任性開著輛豐田霸道走了。

當著中介的面,我故意對不知所措的二老說:「他們要是再耍無賴,就到女孩單位去,讓她領導知道,發給她的租房補貼,她不但用來做二房東賺錢,還敲詐房東。」

一旁的幾個人聽了,明顯地不安起來,「那人就是女孩單位的領導,你去了,等下衝出來十幾個人,還不是你自己倒霉?」

「剛才還自稱女孩親戚,現在又成領導了,家族企業啊。」 眼見對方露出破綻,我冷笑道,「就算是她們單位領導,公司里也總有明事理的人,你以為都跟你們一樣,開的黑店啊!」

和他們談崩了,二老又提著東西去替房客給樓下的鄰居賠禮道歉。樓下阿婆收了東西,「好心」透露說:聽說最近因私自出租造成的糾紛過多,單位已經沒收了四套違規的福利房,接下來還會派人逐個排摸。

阿婆說中了母親一直以來的心事,二老顧不上這麼多了,只想趕在單位知情前,跟王任性解約,我勸父母別慌,先向父親以前的同事打聽一下,母親還是等不及,第二天就打電話給王任性,耐著性子說:「姑娘啊,阿姨幫你再找一家房子,房租跟現在一樣,再賠償你一個月的房租,房子哪天找到,你哪天搬。你看行不?」

「本來就是你們違約嘛,早點認錯不就得了?」王任性得意洋洋地說完,掛了電話。

魯迅先生在《無聲的中國》里說,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了。這句話我在父母身上得到了驗證,但是調和折中,真能換來相安無事嗎?

當二老在外滿大街找房子時,刀疤男來電話了,態度惡劣地說房子王任性已經全權委託他來處理,我們必須快點賠錢,不然這房子就歸他管了。二老去了新房,門洞開著,王任性早已搬得乾乾淨淨,只有刀疤男一個人在屋裡,黑著臉說王任性已經把房子委託給她,我們如果不賠錢,他馬上就把房子租給民工。母親急得六神無主,攔住他要和他理論,刀疤男卻倒打一耙,說要報警舉報他們私闖民宅。

「他那樣子肯定是黑社會的,咱們別惹這個事了。」母親回家對我轉述,苦著張臉,父親則在邊上不住地嘆氣。

劇照 | 《有房出租2》

想來是王任性把我們想單獨和她解約的事告訴了刀疤男,刀疤男怕我們私下解決,訛不到錢,故而迅速將王任性轉移到其他地方,我們想解除合同就只能通過他了。

我不甘心,上網諮詢了一位律師,專門打房屋租賃官司的,他告訴我,房屋的產權人(父親單位)不允許轉租,那這份租賃協議從一開始就是無效合同,這種情況下,法院既不會支持房客的賠償要求,也不會支持繼續履行合同。他建議我們走司法程序,先以書面形式通知王任性限期搬走,然後直接向法院遞交起訴書。

我們和刀疤男說明,賠錢不可能,若他們不把房子還給我們,就只能法院見了。刀疤臉彷彿早有準備,冷笑著說既然要法院見,就要讓我們和父親單位法院見。

一聽要鬧到單位,母親好不容易建立的防線,立馬潰不成軍,「大哥,我們手頭上真沒那麼多錢,我們老兩口都六十多歲的人了,有高血壓,身體也不好……」刀疤臉不為所動,還說自己現在就在工地上,揚言不賠錢,馬上就把房子租給民工。

看著掛上電話崩潰的二老,本該安慰他們的我,卻忍不住埋怨道,「麻煩事專找你們這樣怕事的人,讓你們別簽五年,不聽,簽一年的話,再兩個月合同就到期了。王任性私自裝修,噪音擾民,你們說算了;現在又說賠錢算了。你們步步忍讓,他們還是步步緊逼,咱們硬氣一點,跟他們打官司!」

屋裡一片寂靜,母親嘴角蠕動著,「就給錢吧,咱們惹不起,花錢買太平吧。」望著母親濕潤發紅的眼眶,我也不忍再堅持下去。

兩軍相遇,橫者勝,可我們是逃兵。

二老帶著錢到中介處,低聲下氣地哀求刀疤男減少賠償金,最後用四萬塊錢解除了合同。二老不僅沒通過出租房屋掙到錢,算下來,這半年還相當於每月給了房客6666元。拿回租賃合同後,母親如釋重負,這些天來,她如驚弓之鳥,終日活在被威脅的夢靨里,夜夜輾轉難眠。今晚,她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經歷了這場劫難,二老不再輕易地將房子租出去,也再不心疼每月幾千塊錢的房租,打算先空著再說。唯一改變的是,他們每次路過那家黑中介的門店時,總是繞道而行,反倒像自己做錯事般,生怕被他們看見。而我們所能做的,只是提醒我爸相熟的同事們,若想私自出租房屋,別去那家只簽5年合約的黑中介門店。

我心裡卻並不輕鬆,被敲詐的屈辱像是扇在臉上的耳光。回想起整件事的發展,黑中介早就算準了像父親這樣的福利房房主,沒有產權證、又想賺房租的貪便宜心理,將我們一步步引入他們的陷阱。他們先在租客中物色王任性這樣容易控制的年輕女子,忽悠她和房東簽訂5年長約,期間極力幫她們爭取利益,使得房客對其產生信任和依賴;之後,以合租為名安排其他租客入住,合租者肆意折騰達到擾民的效果,迫使房東受壓,提前解除合同,這時,中介搬出專業混混偽裝成房客的親戚,向房東實施敲詐勒索,並且抓住房主沒有產權證,怕將事情鬧大的怕事心理,威逼脅迫,最終,我們在他們設置的「法庭」中,由原告變成被告,輸得體無完膚。

劇照 | 《有房出租2》

知道了又能怎樣?父母這種遇事折衷調和的態度,老實怯弱的性格,只是事態惡化的催化劑,早在他們決定將福利房出租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成了黑中介的獵物。

其實父母都是善良的人,一輩子生活得謹小慎微戰戰兢兢。他們的貪婪,也是人群中最常見、最平庸的貪婪。可一旦被黑中介這樣更大的貪婪捕獲,哪怕再微小的貪慾之火,也擁有能反噬人的力量。

-END-

作者陸文武,打零工

編輯 | 崔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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