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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吊屍變大魚!好人有好報!

有夫妻兩個,到年底下沒錢置辦年貨,太窮過不下去了,女人就罵男的:「我跟你過日子,這麼多年,兒子給你養了兩個,家裡還是王小二過年——一無所有。」男人挨罵得沒法,拿了條扁擔和兩個敞口袋,拔腳就跑掉了。

他一口氣跑了十幾里路,發覺空處有個人家,一家人正在守歲,魚啊肉的,吃得好不快活!他嘆了口氣,等天黑定了,院牆一撐,就翻到人家院子里去了。他躬身到屋裡摸到一隻大缸,乖乖隆的咚,裝了滿滿一缸饅頭啊!他打開兩敞口袋,正要扛了跑,轉念一想:「哎,明朝人家老爹來拿饅頭敬菩薩,見缸里淺下去這麼多,不就要懷疑長工夥計不老實?這饅頭我不能要。」他把饅頭倒進缸里。

他又在鋪邊上摸到二百塊洋錢,正在要往懷裡揣時,心想:「不行,明朝老爹發現洋錢沒得了,不就要懷疑兒子媳婦偷的?萬一家庭不和,這錢我也不能要。」他把洋錢放回去。他又打開衣櫥,摸到一件狐皮袍子,心想能不能拿出去當幾個錢……哎,他挑三揀四,前頭屋裡早就聽到聲響了,就有人喊了起來:「不好了,家裡失賊了!」兩個兒子如狼似虎地跑過來,拿繩子把他一綁,扣到天井裡的桃樹上,就要拿錐子伺候他。老爹趕過來喝住兒子:「不許動手,你用錐子挖他,我就用錐子挖你。」兒子把那個男人放下來,喊到堂屋裡去。問:「年殘歲底的,你怎還跑出來惹這個事的呀?"「不瞞你老爹說,我家窮得叮噹響,這個年是過不下去了。」

「哦,那你也是實在沒得辦法咯。」老爹就倒酒拿筷,魚啊肉的盡他吃喝。

兩個兒子在天井裡就叫嚷開:「爹啊!賊子來偷我家,還魚啊肉的盡他吃,這是請他下次還要來偷啊!」

老爹聽了不睬他倆,等那男人吃飽了,就弄他的敞口袋裝了魚肉和別的年貨,又拿出二百塊洋錢給他,說:「這點東西不多,你帶回去,老婆孩子還在家裡等你呢。這二百塊洋錢你做本錢,弄點小生意做做,也好養家糊口。」

兩個兒媳婦看見了就在天井裡罵:「糟老頭子,賊子來偷你不捉,反而送好處給他,叫他下次還要來勁偷我們啊!」

老爹就當沒聽見,親自把人送到場邊頭,叫他趕緊回家去。那男人大步流星趕到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一說,老婆孩子歡喜慶祝可以過年了。女人說:「世上還真有這號阿彌陀佛的好人!我們聽他的話,開過年來就做生意去。」

「好,就這麼辦!」男人應得很爽氣。一到正月初五,他拿老爹給他的本錢去挑鮮,頭一趟就賺了個盒子錢,以後出去越來越賺錢,到年底總共賺了上千塊,這日子就好過得多啦。眼看又要過年了,女人說:「孩子他爹,去年那老爹的人情要報答!你上街買一份重禮,再包四百塊洋錢,連本帶利還給他,你說可好?」男人連聲說好,馬上上街,花大價錢買了一條人把長的花魚,又買了些旁的果品點心,裝了兩敞口袋。

這天男人就揣著錢包、挑著擔子,興氣沖沖地往老爹家裡跑。

哪曉得才來到場邊上,就聽見老爹家裡人聲嘈雜的,有很多人在搶著說話。不好,只怕老爹家裡出了什麼事吧。他把擔子隱在屋後竹園裡,蹲在西邊窗子底下聽動靜。原來豬圈裡吊著一個死人,老爹說是仇家弄來栽贓陷害他的。保正和公差偏說老爹逼死人命,要想不死,就得用全部家產抵罪。左右鄰屬正在看熱鬧,想看老爹如何解決危機。保正他們咬定是他家逼死人命,必須賠錢了事,雙方各執一詞就像在吵架一樣。

那男人漸漸聽出了眉目,心裡想:「老爹是個菩薩人,怎麼會逼人上吊呢?一定是中了人家的毒計。」他屏聲屏氣摸到豬圈那邊,看見橫樑上真的吊著一個屍首,旁邊還又沒人看守。他想想有了主意,就連忙做了一番手腳,轉頭回到老爹家裡,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說:「唉呀呀,老爹家裡出了什麼事,一下子來了這麼許多人?"老爹愁眉苦臉:「唉,我家裡出了人命案子,他們想叫我拿出全部家產抵命!」「他說抄家就抄家呀?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保正朝男人瞪瞪眼睛:「你是什麼人?要你管閑事!」差人也跟著朝他吼:「有事沒,給我滾遠點!」

男人吃了兩個癟,也不動氣,只是還朝老爹說:「人命官司不是好打的。老爹,你帶我去看看死鬼的樣子,可好?」

老爹哭喪著臉說:「一個弔死鬼還看什麼看啊,這個冤枉是挨不過啦。」

男人說:「真相如何,話也不好總由他們說,你就帶我去看看啥樣!」那男人不肯作罷,還朝老爹眨眨眼睛。老爹想想恐怕有轉機,就點了燈籠領他上豬圈,後面還跟著一群人。到了豬圈裡,屍首還吊在樑上,只是連頭裹在衣服里,燈籠怎麼也照不見臉。「這倒奇怪了?把他放下來,脫掉衣裳再看。」男人說著就動手,等把衣裳一扯開的,啊哈,裡頭哪有什麼屍首?分明是一條大花魚呀!跟去的人起鬨了,都說保正他兩不是。保正眨巴著眼睛:「真見鬼,死人怎麼變成了大花魚的?"輪到男人把罵他了:「呸!我正要問你呢。今天二十九夜鯉,你弄條花魚來裝死人,吊在這塊訛人家,還不如做強盜去!我讓老爹去請縣老爺做主……」

保正和公差本來是串通好的,弄了個無名屍首來敲詐老爹,這下子只怕讓縣老爺審出老底,也顧不得追究屍首如何變成花魚的,就腳底抹油溜走了。左右鄰舍哈哈大笑,都說:「沒事了,沒事了。」也就各自回家了。男人這才對老頭說:「老爹,去年你待我那麼好,我全家都很不過意,就弄了這條大花魚送你,沒想到還派上了大用場。」原來他見豬圈裡沒有旁人,就把死人解下來,把他的衣裳套在花魚身上,再把魚照樣吊在那裡。他背起屍首跑了七八里,在它身上綁了個細磨盤,撲通一聲撂到池塘里,免得再有別人拿它害人。

老爹聽了這一經過,說不出心裡有多感激,要留男人在家裡過幾天。男人說:「不了,就要過年了,家裡人都在等我呢,我帶來的東西請你收下,另外還你四百塊洋錢。」

老爹收了禮物,不肯收錢,反而又要再給四百塊洋錢對他說:「做交易不怕本錢大,你帶家去好好乾,不錯的!」男人推辭不掉,只好帶著錢走了。老爹把兒子、媳婦都召了來,說:「現在你們該曉得了吧?這就叫好心有好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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