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喪文化:葛優癱是他們的生活狀態,馬男則是他們的世界觀
原標題:青年喪文化:葛優癱是他們的生活狀態,馬男則是他們的世界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喪文化」在年輕人中流行開來。
葛優癱、喪茶、馬男波傑克,很多90後不再相信明天會更好,也不再相信只要堅持、努力、樂觀,就能取得想要的未來。
對於他們來說,葛優癱是他們的生活狀態,馬男則是他們的世界觀。
「喪文化」的興起
「『喪文化』是指目前流行於青年群體當中的帶有頹廢、絕望、悲觀等情緒和色彩的語言、文字或圖畫,是青年亞文化的一種新形式」。近兩年來,「喪文化」成為從「線上」紅到「線下」的青年盛宴,其在廣大網路青年群體中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喪文化」最早可以追溯到20 世紀90 年代末香港的「Hea港」文化,再到近年來在廣東地區流行的「Hea 粵」文化。粵語「Hea」是指做事不認真、生活隨意懶散、打發消磨時間等,這與時下流行的青年「喪文化」的內涵極為相似。
無論是「喪劇」《廢柴兄弟》,還是「喪動漫」《馬男波傑克》;無論是「喪曲」《感覺身體被掏空》,還是「喪文」《隨手II 我的小確喪》;無論是「喪圖」「悲傷蛙」「葛優癱」,還是「喪茶」「喪派對」「街頭喪T」等網路線下活動,著實讓「喪文化」火了一把。
「喪」這種情感中所包含的複雜又微妙的內涵:
- 判斷自己很大概率無法得到理想中的「美好生活」。
- 感到自身努力的渺小和無意義,因而無法對美好的未來懷抱預期。
- 這種「無法得到」並不全是自己的錯,甚至很大程度上不在自己的控制中,因此隱隱懷有「不公平」的微妙感受——這種隱藏的憤怒並不指向某個特定的人,不如說是指向給自身造成巨大壓力的整個世界。
- 喪並非是「全無慾望」。恰恰相反,喪是因為還有所欲得到的事物、卻沒有途徑可得。對自身當下所擁有的感到滿足的人,並不會「喪」。
- 喪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因為已經預先為「自身」和「外界世界將給予自身的反饋」做出了負面的預判,把努力的過程表現得頹廢且漫不經心,就能夠在真正面對負面的結果時,用面無表情掩蓋內心的難過——人生本來就是如此啊,我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在某種程度上,喪是一種價值與行動失調後產生的心理狀態。在價值上,對於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上、對於自己每天在其中的行動,都感到並沒有什麼意義。單行動上,卻無法停下日常的努力,「該幹嘛還得幹嘛」,否則可能連現有的生活都無法維持。
一種無力的反抗
從台灣爆紅的「小確幸」到時下在大陸流行的「小確喪」,二者雖然表徵不一,但其本質卻有共同之處。有台灣學者指出,「當資本主義發展步向沉滯低迷,當實際工資減少、社會保障被縮遭砍,生產彈性化、超時加班、失業危機,墜落底層而無安全網時,『小確幸』就成為了一種深具無奈感的個人/大眾需求。
它是這個資本主義世界中飽受不確定與無望感的青年人與中年人的挫折與痛苦的一種表達。它是一種失去理想、夢想、未來,或任何自我超越可能的『主體』的自衛/自慰性精神狀態」。「小確喪」也是當代青年在面臨由於生存和發展空間受限而帶來的巨大壓力時,想有所作為卻又無能為力的一種自嘲行為。由此可見,從「小確幸」到「小確喪」,共同點都是苦中作樂,是對現實境遇的一種溫和反抗。
「網路流行語作為一種特殊的網路交際語言,廣泛傳播於網路空間,並在現實社會生活中得到了生存和發展的土壤。它以娛樂化、平民化的特點得到了廣大青年的睞」。「喪文化」作為時下網路流行語的代表,在廣大網路青年群體中迅速流行開來並非是一種偶然現象。一方面,從網路化的社交習慣看,以動態化、圖片化以及圖文結合為主的交流方式已經成為網路青年常態化的社交習慣。只需一張「悲傷蛙」「葛優癱」的圖片,不需要過多的文字,就能令對方迅速感知其意,這是青年人喜愛的社交用語習慣。
另一方面,從其傳播內容來看,「喪文化」折射了當代青年彰顯個性、表達自我的心態。「喪文化」以一種「毒心靈雞湯」的方式吐槽自己的現實境遇,這種表面上的自嘲行為反射出的是當代青年群體在現實社會生產和發展環境的強烈不滿。面對巨大的生活和工作壓力,與青年喝慣了的「勵志心靈雞湯」相比,帶有娛樂自嘲性質的「毒心靈雞湯」更易走入青年人的內心。
「喪文化」的雙重釋義
目前,流行於網路青年群體當中的「喪文化」大致可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部分青年追捧的虛假性「喪文化」,即表面「喪」而內心不「喪」的網路亞文化。學者長余認為,其實不少年輕人喜歡的「喪」,和外界對於「喪」的解讀,有著微妙的區別,最明顯的一點是,「喪」不等同於負能量,「喪」也不意味著絕望,而大多是一種自嘲和排解壓力的方式。
當然,這並不是說「喪文化」不需要關注,從「小確幸」到「小確喪」,「喪文化」的萌發的確有其深層的社會原因。廣大青年偶爾使用這種「表裡不一」的「喪文化」來舒緩壓力並無大礙,但長久頻繁地使用則會造成不良後果。
另一種是部分青年深陷其中的真實性「喪文化」,即表面「喪」、內心也「喪」的劣質青年網路亞文化。這種「表裡如一」的「喪文化」對踐行者本人和身邊的人都會產生嚴重的影響。
如今的我們,由於城市間的遷徙,都像原子一樣散落在社會裡。而社會淺薄化的不可避免的後果,是人與人之間深度鏈接的難度加劇。我們可以一起吐槽說段子,不表示我能把脆弱的一面託付給你。此時,一種「類社會群體」的現象就出現了,無論是一起玩蛙還是一起喪,爆款也是因為人們比起從前,更有意願去做「大家都在做」的事情。
在無所皈依的社會裡,皈依群體文化似乎是我們獲得歸屬感的唯一途徑,也是少有的、能讓我們找到一點兒身份感的方式。在這種「一致行動」中,孤獨也得到了暫時和表面的緩解,容許我們有一線的喘息。
撰文 | 波瀾
統籌 | solo
資料 | 試論「喪文化」對當代青年的影響及對策,霍壘傑,社會學報
是什麼讓「喪」成為新的時代病?,知我心理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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