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不是巨人,卻是偉人
把一首心曲獻給他——
為感動世界的人寫頒獎辭
第四十五位人物:
魯迅
認識魯迅,需要「復原」本真!
這樣的想法,最初產生於數年前踏訪紹興之後。
百草園的狹窄,讓我驚訝!但也就在那一刻,我驀然感到先生並沒有騙我!他說「我家的後園有一個很大的園」,並非指其面積,而是說這個園子里拓展了一個孩童的心靈空間。如此體味那段「不必說……也不必說……單是……」,《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才更顯香醇。
拇指大的茴香豆,遠不如當地特產「小京生花生」那般酥香,帶一些給學生,學生直呼「嚼不動」。卻令人更深地感受到孔乙己的貧困,那「多乎哉不多也」是何等的窘迫和尷尬?眼前是一個孤獨老人迷濛的雙眼和滿面的皺紋。
書本中,只有僵硬的符號。復原於生活中,才有氣息和血肉。
從何時起,魯迅停留在人們頭腦中的,只是頭髮豎直、鬍鬚如隸書一字的一幅照片。
照片下面的,是那句耳熟能詳的標註:魯迅,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
於是,魯迅成為一座巨大雕像。雕像的影子,遮掩了他1米58的身高和56歲年輪。讓他從人們的眼前及生活現實中遠離,造成了眾多人對他誤讀。
北京魯迅博物館,先生故居卧室兼工作室,被稱為「老虎尾巴」。因為這是凸出於屋子後面的建築,只有狹小的北窗。站在窗前,先生可以看到「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在這裡,他創作了200多篇作品,後來分別收入《野草》、《彷徨》、《朝花夕拾》……
屋內,擺放著簡陋的傢具和文具。東牆上,赫然掛著藤野先生的照片。
這間屋子的東西兩側,是兩個面積稍大的房間,都有向南開敞的窗子。東側住著母親。西側,住著母親送的「禮物」,名義上的妻子朱安。——魯迅反對包辦婚姻,卻不願違逆母命。雖然他不愛朱安,卻顧及她出嫁後被送回家,讓人恥笑,所以願一生奉供。
博物館裡,收藏有《魯迅全集》,20卷,700萬字。——先生去世前,只有30公斤。但離世前三天,還在寫《關於太炎先生二三事》。
站在這裡,品味著「魯迅」的名字。改「周」為「魯」,表達了他對母親一生的敬重,這是他的柔情。而「迅」,則是對他對自己勤勉實幹的鞭策。回眸他一生,真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打字機。
如果把魯迅的身份還原於現時——
政府公務員:他是北洋政府教育部的官員,相當於今天的處級。
暢銷書作家:他的書,廣受青年歡迎。
青年導師:他的課堂,總是門庭若市。他常被邀請去做演講,聆聽他演講的青年人,常常像今天聽明星演唱會一樣興奮。
但他一生中,卻數度被通輯。最艱難的,當數「三一八」慘案和「左聯」五烈士被槍殺後,被迫離家躲藏,甚至躲到醫院廢棄的雜貨間里。儘管如此,他卻沒有停下筆,寫下了《紀念劉和珍君》、《中國無產階級革命文學和前驅的血》、《中國文壇的鬼魅》。特別是「左聯」五烈士犧牲後,他冒著生命危險,印刷了《前哨》——紀念戰死者專號,並且特別撰寫了《黑暗中國文藝界的現狀》,交給美國記者史沫特萊,請她在國外發表。兩年後,他寫了那篇著名的《為了忘卻的記念》,悼念逝去的年輕戰友。
這不僅是他「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寫照,更是表現出他對青年特別的情誼。
他為一位素謀面的青年修改譯稿,並墊付製版費和版稅。他無私地幫助蕭軍、蕭紅,親自為書作序。他抱病為瞿秋白整理遺稿60萬字。還有一個傳說中,他為陌生青年補鞋子的故事。他是一位倔強卻又慈祥的父親。
他是反封建的猛將,卻又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情有獨衷。
他曾給老友許壽裳之子許世瑛開列了一張書單,共計十二部,全部是傳統文化經典。
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院長孫郁,曾任魯迅博物館館長,他說魯迅先生有「暗功夫」,其中的很多暗功夫,得力於他對金石的研究、抄錄眾多的古文獻資料。
他主張對傳統文化的批判地繼承,對士大夫污染了的儒家思想,他深惡痛絕。
《朝花夕拾》中《二十四孝圖》,充分顯示先生的清醒:孝是應該的,迂腐是愚蠢的,盲從是可悲的,衛道是可恨的。這對於當下的國人,仍然具有指導意義。
他塑造了一系列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人物形象,有農民的典型閏土、知識分子的典型孔乙己、市民階層的典型阿Q、受壓迫婦女典型祥林嫂……,將他們人生的悲劇展示給人們看。他的情感是複雜的,卻又是十分清晰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因此,他吶喊,要讓人擺脫這吃人的社會。
他的吶喊,一是要將關在鐵屋子裡的人喚醒。二是要喚醒療救者的注意。五四之後,倡導新文化運動的人們"有的退隱,有的高升,有的前進」,他曾像布不成陣的游勇一樣"孤獨」、"彷徨」。卻從未放下那支筆。他要等著地下的火燒,將他如野草般燃燒。
有人說他易怒,語言尖刻。
其實,他何嘗不是浪漫的文人。他的古體詩,他的散文詩,包括其它文體,遣詞造句,顯示出他的文字功力和情趣。
他是了不起的學者。打開《中國小說史略》,他會發現他的治學嚴謹。不僅搜羅宏富,采輯審慎,而且文辭簡潔,品評精到。他的研究,填補了歷史的空白。今天看來,仍是中國小說理論研究的一座高峰。
他的小說創作實踐,具有創造性。《狂人日記》,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白話小說。《阿Q正傳》,曾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
他要醫治的人們精神麻木的頑疾,因此像當年的班固一樣投筆從戎——他的從戎,是把筆,變成了匕首,投槍。
他把生命中最後的十年,也是思想成熟的金秋,獻給了雜文創作。他把社會民生、報章紀事、街談巷議作為素材,在重視現實的背後,重視與讀者的交流。《拿來主義》、《論費厄潑賴應該緩行》等一系列文本,成為他「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標本。
其實,這也是一種獨創。那些在屈原、李白、杜甫筆下呻吟個人情懷的語詞,被安上了彈簧和火藥,被設置上邏輯清晰的程序,與現實緊密結合,傳情鮮活生動,表達尖銳有力,顯示出強勁的生命力。
他不僅發展了漢語,還在豐富著漢語。他翻譯了大量的俄文、德文、日文作品。
有人稱讚他是天才!但他卻說:哪裡有天才,我是把別人喝咖啡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和工作上。
還原本真,我們看到——
百草園的皂莢樹。三味書屋的課桌。紹興城內的藥店當鋪,有一個少年從跳躍到沉重的步履。南京的水師學堂,日本仙台醫專,有一個青年追尋思考緊鎖的眉頭。北京的四合院,有著作等身的躊躇滿志的神情。上海的亭子間,有看破紅塵指點世事的手指。
1936年10月19日,先生辭世,舉國震動。治喪九人名單中,國母宋慶齡和中華蘇維埃主席毛澤東的名字赫然在列。郁達夫驚呆了,巴金痛哭了,沈鈞儒高喊出"民族魂"。萬人空巷,十里長街送行。
葉聖陶的《相濡以沫》,記錄了當時的場景:「各界的人不經邀約,不憑通知,各自跑來瞻仰魯迅先生的遺容,表示欽敬和志願追隨的心情。一個個自動組合的隊伍,擎起寫著標語的旗子或者橫幅,唱著當時流行的抗敵歌曲或者臨時急就的歌曲,從上海的四面八方彙集到墓地,大家動手鏟土,把蓋上『民族魂』的旗的魯迅先生的棺材埋妥。這樣的事,上海從未有過,全中國從未有過了。」
把一首心曲獻給感動世界的人——
我為魯迅先生奉上的頒獎辭是:
瘦弱之軀,積山水之靈,傳上下內外文化精華。文字方正,敘寫水樣人生。大愛,絕無濫愛。不避眥仇,但絕無私恨。真男人,堪稱「男神」!
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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