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煉丹」——讀老子「死而不亡者壽」
人生就是「煉丹」
——解讀老子「死而不亡者壽」之意
一
「煉丹」是個道家一個很神秘的話題，古代很多人為了尋求仙丹苦苦追求未果。道家的祖師是老子，但《道德經》里卻沒談到神秘「仙丹」的事情，只是有一句話：「死而不亡者壽。」
這句話出自第三十三章，全句說：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這句話很有意思，今天我偶然發現或許跟「煉丹」有某種關係。
二
一般來說，人最怕的是什麼？並不是鬼怪，而是「死」。什麼失去名利地位，都不如「死」讓人覺得可怕，因為一旦死了，就真的完蛋了，遊戲徹底結束，不可能再重啟！所以佛家說，這世間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但為啥有的人卻「不怕死」呢？古往今來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還是不少的。他們為何能夠與眾不同？到底是什麼力量給他們壯膽墊背？我琢磨，或許就是「死而不亡者壽」這句話。
三
死，通俗說，都是生命的結束。但人的死有兩種：
一種「死」大多數人的死，這種死，叫「死亡」！
死亡中的「亡」，本義是什麼呢？無（無）。兩眼一閉兩腳一蹬就算了，啥都沒有了。人如草芥，入土為安，一把土蓋上去後就跟這個世界徹底拜拜了，沒有人還記得。子孫有孝道的話祖宗牌位上還掛個名字，家譜上留一句話：某氏某人何年月生之如何云云。
第二種死是少數人的死，叫「死而不亡」。
生命雖然結束了，但是永遠不會被世界忘記，即使生的時候被錯過了，死了還有人把他「翻出來」，視之為寶，這就是老子說的「死而不亡者壽」。
老子不是神學家，關於「死」，他沒有說什麼玄乎的話忽悠人，他承認人「死」了，生命也就當然是結束了。但如果只是這麼說，那他就不是老子。老子是老子，就是他發現有些人雖然生命結束了，入土了，但他們還能繼續活在世上，所以他說：「死而不亡者壽」。
四
壽，《說文解字》是：久也。簡單說就是死了還能夠長久存在。那怎麼能夠「死而不亡」呢？這就是「壽」的關鍵。
很多人都知道道家有一個「煉丹術」，我雖然沒研究過「仙丹」這玩意，但是歷史課本里介紹過有個人叫葛洪，他是東晉時期很有名的一位大醫學家，從小就接觸道家，拜了一位精通煉丹術的道教名家鄭隱為師，從此立霞想煉丹的遠大理想。44歲的時候聽說廣西那邊有個地方盛產丹砂，於是申請去廣西北流現縣當縣令，途經廣州，聽廣州的刺史鄧岳說羅浮山有個仙洞就可以修鍊仙丹，老葛廣西也不去了，縣令也不幹了，一趟跑羅浮山去練丹去了。我上個月在惠州（博物館）還見過葛洪。雖然葛洪很用功，但後來仙丹還是沒煉出來，不過畢竟有大學問，在地方上辦學倒是培養了不少的人才，同時也寫了不少的經典著作傳世。
我對葛洪這種「煉丹」之術並沒有興趣，所以不研究他的秘方，也不評價其得失。我想還是從文句上分析下，看看能不能出點道理來。
「仙丹」這個神秘活兒，或許當初原創的人並不是說真的是有某種「仙丹」物質可以搞成讓人長生不老，而是以此為某種思想的表徵！有智慧的人說話都很有意思，不會說破的，他們善用譬喻來隱藏其中的某種「真理」。所以我想這「仙丹」的葫蘆里大概裝的就是這一味葯了。當然說得太玄，難免就會被人誤解（其實是「利用」），最有名的關於長生不老葯的故事當然就是秦始皇了，但秦始皇會相信世上真有長生不老葯嗎？我覺得不可能！我猜測他所謂的去天涯海角尋找這種奇特的葯，不過是他想探索到底大秦的天下會有多大的一個秘密招數而已。秦始皇統一了六國，但天下是否還有六國未轄之域內？一個人的野心有多大，他就相信這天下會有多大，所以我覺著，秦始皇很有可能是打著尋找長生不老葯的名義去搞地理勘測而已。臆斷之言，且不多扯！
也就是說，說人服用「仙丹」這玩意可以長生不老，我覺得跟佛家說六道輪迴四禪天等等都是一個用意：所謂的「煉丹」，不就是「修行」嗎？。看似很玄，道理其實很簡單！
修行是為了證悟「菩提」，獲得摩訶般若大智慧，那煉丹尋求「長生不老葯」又是什麼呢？我想，這不就是「死而不亡者壽」嗎？
所以說，「死而不亡者壽」這個大葫蘆里裝的「仙丹」，不過是讓人要好好去修行，明白人生的真諦。人生的真諦是什麼？就是「壽」，要得「壽」就得「不亡」，也就是掛了要留下點有價值的東西給後人。所留下的東西，不就是「長生不老」的「仙丹」嗎？這樣子一說，應該就不玄乎也不迷信了。至於那顆「丹」是什麼，那就因人而異、因時而異了。反正那東西既要能傳世，還要有人性，反正不是電子產品。
五
佛家說，有生必有死，我們出生後，死掉就是必然的結局。生和死之間，就是「人生」，一般來說，這日子不短也不長，小几萬天而已。那如何讓這小段時間變得有意思，從「有限長」變成「無限長」呢？做任務。
人生如戲，就像玩遊戲一樣，要想爽，就去做任務不斷升級。但人生的「任務」跟遊戲又有所不同，遊戲里的任務是程序猿們設計好的，人生的任務卻沒有誰能給誰設計，話說是「天意」，其實就是全靠「自覺」——自我去覺悟，需要我們去發現。
明白了「任務」，為了高大上一點，換個名詞，稍微抬高一下。這任務有些人把它叫「使命」，再抬高一點則叫「天命」。「使命」是很有時代性的說法，而「天命」則是永久的、無始無終的說法。天命就是天意，出生也是一連串的天意偶合而成。偶合，隨機得很。
既然生是如此的隨機，那生下來後要朝向那個丹爐邁進，得洞察天意，看看可以玩點什麼東西。老莊孔孟之所以被稱為聖人，必然是高出我們俗人好幾公里的思維，他們能夠覺察天機，知道自己應該去完成什麼「任務」。我們俗人沒啥想法，除了吃喝玩樂隨大流找個配偶生個娃周而復始，每天看日出日落，一天天白髮生，而後皮膚打褶皺，看著越來越近的地平線，悵然無得，最後等待死神的召喚，這就是真正的「死亡」：死、無，什麼也沒有留下。
六
老子為啥誰都尊稱他老子，就是他老人家厲害，短短六個字就暗藏生死玄機、揭示生命的意義！憑這一句話他就可以稱老子，何需那考證不清的五千言《道德經》？
「死而不亡者壽」，通俗說就是：每個人這一生都要去努力搞點有意思的事情，「搞事情」就是「煉丹」，這樣一旦哪天被閻王點名叫去回不來了，也沒所謂，因為這邊大夥的手裡放得有你的東西，千萬不要「雁過無聲」。
過去的人如此，未來的人必然也是如此。這或許就是「煉丹」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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