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其頓與希臘就改國名達成的協議卻遭總統反對，入盟前景蒙塵

馬其頓總理扎埃夫。視覺中國 資料圖

6月12日，馬其頓總理扎埃夫在特別記者會上表示，在與希臘總理齊普拉斯通電話後，雙方達成協議，馬其頓將把憲法國名改為「北馬其頓共和國」。不過，雙方還沒來得及慶祝就遇上了新的麻煩。13日，馬其頓總統伊萬諾夫表示自己不會同意這個協定，希臘內部也出現反對聲音。這讓希馬兩國和解的前景再次蒙上陰影。

希臘、馬其頓兩國關係不睦由來已久，改善關係的主要障礙就是兩國圍繞馬其頓應採用何種國名而產生的爭議。因為希臘北部有同名的馬其頓省，北方馬其頓的國名暗示自己北部省份是馬其頓領土。此外，希臘認為馬其頓是其歷史文化遺產的一部分，是亞歷山大帝國核心區域所在，不滿遭到馬其頓共和國盜用。兩國為此多年來爭端不斷，希臘甚至阻止馬其頓加入歐盟和北約。

馬其頓要加入歐盟，則必須獲得歐盟成員國希臘的支持。這意味著，如果兩國不能實現和解，馬其頓加入歐盟的願望將遙遙無期。

反對黨總統掌握協議否決權

自1991年9月8日馬其頓全民公決宣布獨立後，其國名馬其頓共和國一直遭到希臘的強烈反對。希臘北部也有一個名叫馬其頓的地區，希臘認為「馬其頓」作為國名，不僅竊取了希臘馬其頓帝國的歷史遺產，而且涉嫌向希臘北部馬其頓提出領土要求。馬其頓不得不以臨時國名「前南斯拉夫馬其頓共和國」加入聯合國等國際組織。自1995年起，在聯合國特使尼米茲調停下，馬其頓與希臘舉行多次談判，但均未取得突破。

2017年6月，馬其頓組成扎埃夫為總理的左翼政府。扎埃夫政府上台後，一改馬其頓內部民族統一民主黨奉行的民族主義政策，致力於改善與保加利亞、希臘等鄰國的關係，以實現加入歐盟和北約的目標。馬其頓要加入歐盟，則必須獲得歐盟成員國希臘的支持。

2017年8月，馬其頓與鄰國保加利亞簽署了友好合作條約，2018年1月15日，馬其頓議會批准該條約。扎耶夫上台後，馬其頓還向希臘釋放善意，扎耶夫強調，「建立紀念碑和以歷史人物對公路、機場和體育館進行重新命名的時代已經結束」。

據《華爾街日報》5月17日報道，解決與希臘的國名爭議已列入扎耶夫政府的議事日程。馬其頓希望與希臘解決國名爭議後，可以與歐盟展開入盟談判，並在今年夏天獲得加入北約的邀請。馬其頓外長迪米特羅夫強調，馬其頓和希臘雙方應當抓住解決國名爭議的「歷史性機會」。

而據馬其頓獨立網報道，馬其頓總統13日在首都召開記者會表示：「我才是最終的定奪者，我不會屈服於任何壓力、訛詐與威脅。我不會簽署或支持此一有損國格的協議。」

馬其頓總統為馬其頓民族主義反對黨「馬其頓內部革命組織-馬其頓民族團結黨」所支持。按照馬其頓憲法，總統對協議擁有否決權。同時，協議需要國會三分之二同意才能生效，沒有馬其頓民族團結黨支持，在國會很難通過。

與此同時，希臘內部也出現反對聲音。希臘總理因簽署此協議，其政府可能被提起不信任案。

為擴盟計，歐盟欲促兩國和解

近年來，歐盟十分擔憂所謂「域外國家對巴爾幹施加影響」的問題。在一些歐盟官員看來，俄羅斯、土耳其等域外國家都在巴爾幹地區加強了存在，歐盟應加快腳步，吸納西巴爾幹國家入盟。

據《華爾街日報》今年5月報道，歐盟委員會等歐盟執行機構已將2025年設為吸收阿爾巴尼亞、黑山、塞爾維亞和馬其頓等西巴爾幹國家入盟的目標時間點。除阿爾巴尼亞外，剩下三國都是前南聯盟成員。

不過，該地區複雜的歷史遺留問題也使得歐盟內部對擴盟問題難以形成統一立場。「影響西巴爾幹國家加入歐盟的地區問題主要有兩個，」 中國社會科學院歐洲研究所研究員孔田平向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表示，「一個是科索沃地位問題，另一個則是希、馬兩國之間的國名爭議。」如果馬其頓要加入歐盟，則必須獲得希臘的支持。若希臘一直不認可馬其頓的官方國名，後者入盟就會遙遙無期。

「歐盟和北約都很希望看到希、馬兩國解決國名爭議。」孔田平表示，「歐盟為了吸納西巴爾幹國家就要儘快促使馬、希兩國和解。北約也作了表態，1月18日，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訪問了馬其頓，且在馬其頓議會發表了演說，表示歡迎扎耶夫政府解決國名爭議的決心。」

歐盟領導人在今年6月底還有一次峰會，而北約峰會也為期不遠，將於7月中旬召開。據路透社的報道，希、馬兩國正在爭取在這兩次重要會議前徹底解決爭議。歐洲理事會輪值主席保加利亞和聯合國負責調解兩國國名爭議的特使尼米茲都表示歡迎兩方目前達成的協議。與希臘和馬其頓都有共同邊界的保加利亞希望此舉將鋪平馬其頓加入歐盟的道路。

孔田平研究員向澎湃新聞介紹，扎埃夫政府上台以來，馬其頓政府也在國內做了不少具體工作，比如修改一些帶有「馬其頓王國」或「亞歷山大國王」字樣的地名。

「馬其頓民眾普遍還是比較認可這些做法」，孔田平表示，「因為老百姓也認識到改善和鄰國希臘的關係，繼而進一步加入歐盟，對促進馬其頓經濟發展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很有幫助。」

而希臘國內也存在解決爭議的政治意願。今年1月21日，希臘北部馬其頓省首府薩洛尼卡爆發了10萬人參加的大規模遊行，示威者反對任何在馬其頓國名中包含有「馬其頓」一詞的解決方案。總理齊普拉斯當時呼籲人們保持冷靜，稱政府會抓住機會解決與馬其頓的國名爭議。據路透社5月23日報道，希臘總理齊普拉斯欲以解決國名爭議來提升支持率，為一年後的選舉做好準備。

馬、希兩國簽訂的相關協議還有待馬其頓和希臘兩國議會的批准。馬其頓一方還需要對憲法做出相應修訂。總理扎埃夫在發布會上表示，今年秋季馬其頓將就新國名舉行全民公投。

「公投通過的前景應該還是比較樂觀的，」孔田平表示，「目前的馬其頓政府就是民眾選上台的，競選時他們就提出要改善和希臘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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