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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孩子,老娘的社交生活才剛剛開始

生完孩子,老娘的社交生活才剛剛開始

原創: 一鳴

現在我最重要的社交對象是我兒子

我是在愛丁堡大學藝術學院一個畫畫的工作坊里結識 Ayshia 的。得知她是一個媽媽後,我告訴她我在寫一篇關於媽媽社交生活的文章,並邀請她去學院咖啡館聊聊天。

Ayshia 來自土耳其,她19歲時結婚,24歲到愛丁堡大學讀心理學,後來轉到了藝術專業,現在正在準備畢業作品。如今她31歲,和丈夫已經結婚12年,有一個11歲的兒子。

「在你有孩子之前,你的社交生活是怎樣的?」

「我不喜歡泡吧和去夜店,我覺得那不是社交。跟喝醉酒神智不清的人交流怎麼能叫社交呢?這甚至不算和對方待在一起。我喜歡和朋友一起吃飯和喝咖啡,就像我們現在這樣,用心去了解對方的生活。」

「現在你的社交生活是什麼樣的呢?」

現在我最重要的社交對象是我的兒子。

這個答案有一點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觀念里,社交和育兒是對立的兩件事。我期待的答案是有了孩子之後我的社交生活減少了云云。於是我問她,「你覺得和孩子交往算社交?」

「為什麼不呢?我們一起發現了他的興趣,他喜歡生物化學。他說『媽媽我以後想成為一名生物化學家』。他在這個年紀能找到自己的興趣非常讓人激動。我們會一起去 Meadows 那邊的科學集市,我還可以和那裡的科學家社交。」

「那你和你的朋友們呢,你還能常常和他們喝咖啡嗎?特別當孩子還是小嬰兒的時候,需要和你一直待在一起啊。」

Ayshia 輕鬆地說,「我帶著他一起去喝咖啡啊。」

「你確定?… …可是孩子會大哭大鬧啊。」

「那就抱過來哄啊。」

「可是我聽說小孩很難哄的啊!」

「不啊。我覺得養孩子很簡單啊,我很喜歡照顧小嬰兒。我的妹妹生了孩子我特別開心,因為我就可以照顧他了。」

生完孩子,老娘的社交生活才剛剛開始

我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把她逗笑了。這時她的朋友到我們旁邊的自助台倒水,Ayshia 跟她打招呼,「Beth,我們在討論養孩子。你也有兩個孩子,你覺得照顧小孩難嗎?」

Beth 呼了口氣說,「快要累死了。」

我心想這才對嘛,趕緊問她,「有了孩子之後你的社交生活有什麼變化嗎?」

Beth 想了想,說,「我覺得最明顯的變化是,我的社交活更豐富了。」

「什麼!??為什麼?」

「過去我朋友們的背景都很相似,有著相似的愛好或工作。當媽之後我交到了很多不同興趣的朋友。不論你來自哪裡,你們都是媽媽,有類似的經歷、類似的好時候和壞時候,這讓我的生活更豐富了。」

「可是你不是覺得養小孩很累嗎?給了孩子那麼多時間精力之後,社交生活必然會減少啊。」

很多時候社交不是消失了,而是有了新的形式。比如過去我們常常聚會和喝酒,現在我們會和朋友一起去野餐,在戶外待上一整天,這是之前從沒有過的。我們發現了幾個既適合家庭野餐又有好紅酒的地方,我們還一起研究如何創新三明治。雖然和朋友約定時間、準備食物讓人很累,但你看到孩子的笑容,會覺得一切都值得。」

如果有人用五百萬換我的老公

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五百萬

她們的積極感受讓我很意外。因為在我的印象里,媽媽們對自己社交生活的態度頂多是不消極。

有個媽媽跟我說,「女人當了媽之後就從社交圈裡消失了。之前我看不上圍著孩子轉的女人,她們成天只會嘮叨孩子那點事。有一次朋友約我出來見面,只待了半個小時就要走,因為『我女兒要睡覺了!』有沒有搞錯,是你約我出來的哎!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以後一定不要成為這樣的人。」但最後她還是淡出了自己的社交圈,苦笑著說「生孩子之前我有一堆朋友,現在我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和朋友一起消失的,還有她和老公的二人世界。

過去在生日或者紀念日里,她會精心打扮和老公出去吃一頓浪漫的晚餐,現在這些儀式也徹底不見了。我問她是否覺得遺憾或者不甘心,她說完全沒有。她只後悔自己沒有早點生孩子,這樣就可以陪他們更久一點。「我現在覺得老公最大的作用就是播種,生完孩子之後有沒有老公沒什麼區別。如果有人用五百萬換我的老公,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五百萬。」

生完孩子,老娘的社交生活才剛剛開始

我和丈夫每天在廚房約會

在不同的卧室彼此想念

我把老公和五百萬的故事講給了她們,Beth 露出了非常理解的表情。「我真的理解這個媽媽,孩子確實會對婚姻產生很大的衝擊。我和我的丈夫過去很了解彼此,但是有了孩子以後,我們好像漸漸不認識對方了。我們永遠都在跟孩子說話或者討論孩子,很少聊彼此生活的其他部分。只有朋友在場時我們才能聊很久,那感覺就像他突然變成了一個新的人。我們迷茫過,甚至考慮過分開。」

「但是你們沒有分開?」

「我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而且我想我們還是更想在一起。我們可以在孩子面前表演一對幸福的夫妻,但我們更希望相愛,不僅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們自己。那時我想如果我們可以解決它,那我們什麼都能挺過去。我們大概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去適應新的角色,我們不僅是孩子的父母,還是丈夫和妻子。現在我們每周會盡量挑一個晚上把孩子交給保姆,然後兩個人出去吃飯或者看電影。」

說完這些 Beth 要回到她朋友那邊去了,我擁抱她並感謝了她的分享,然後轉頭問Ayshia,「你呢,你現在還會和老公單獨出去嗎?」

「不我們從不單獨約會,因為我們不想讓我們的兒子感到多餘。」

我對她堅定的態度感到有些驚訝,「那你們現在還有激情嗎?」

「嗯……不是人們常說的激情,是一種很深的激情。我不是浪漫的人,我們甚至不睡在一起。」

「不睡在一起?這是為啥啊?」

「我覺得夫妻不睡在一起會讓他們有更強的連結,因為這讓他們彼此想念。」

「好吧… …可是如果沒有浪漫,那你們之間是友誼嗎?」

「比友誼更深,但不是浪漫。像是團隊合作,或者你說是靈魂伴侶。我非常愛我的丈夫,我知道如果他死了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我還可以愛我的兒子,但不會有別的男人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我從不相信有唯一的愛。我一直堅信如果我和男朋友分手,我們都會愛上新的人。」

「當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之後或許你會懂吧。我的兒子11歲,但是他說『媽媽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結婚。她可以肥胖,可以醜陋,但我只想要和一個人相愛。』所以你看和孩子在一起是值得的,你們會成為他的榜樣。」

「可是你從不懷念兩個人的約會?」

「我們不會出去,但其實我們每天都在約會。當我的兒子在自己的房間打遊戲或者做作業的時候,我和老公就會在廚房聊天。我們聊得很多,那就是我們的約會。」

「We date everyday」猶如一盆狗糧毫不留情地撒了我一臉。在經歷十二年的婚姻之後,一個聲稱自己不浪漫的女人告訴我她和丈夫每天在廚房約會,在不同的卧室彼此想念。我除了「天哪我沒想到還可以這樣」,什麼都說不出了。

生完孩子,老娘的社交生活才剛剛開始

當了媽媽會失去社交?

但也許可以不這樣

後來我想起這次訪談總覺得自己宛若智障般大驚小怪,但我想許多人都認為生孩子只會削弱女人的社交自由。在他們心中,成為媽媽意味著變無聊、被捆綁、失去個人生活。懷著這樣的想法,有人立志成為丁克,堅決捍衛個人的有趣和自由;有人成為了媽媽,把社交當心甘情願的犧牲,視無趣為不可避免的代價。

但可以不是這樣的。

成為媽媽可以讓你有更多的話題而不是更少。它讓你與更多不同的人有了相同的經歷,你或許會擁有更多元的朋友。

社交不只有聚餐和約會,它可以不被既定的活動和場所定義。它可以是和孩子一起去見科學家、和朋友尋找既適合家庭野餐又有好紅酒的地方、可以是研發三明治和、丈夫在廚房談心。社交不必消失,但它會與從前不同。少一些舊的儀式,多一點新的創造。

Ayshia 和 Beth 都只是我身邊很普通的媽媽,跟國內的任何一個媽媽沒有身份上的差別,他們也沒有很多財富或者超人般的精力,不算是普通意義上的「成功女性」。可是她們的「媽媽狀態」讓我很吃驚,也很有啟發。

原來失去社交不是每一個當了媽媽的人必須付出的代價,如果你自己就是一個有趣的人,樂於擁抱生活中的變化,再動用一點點愛和創意,生孩子並不會阻擋任何原來的夢想,反而可以讓自己變得更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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