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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為錢逼我嫁60歲老頭,傷心出嫁時半路被人堵截:男神來搶親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白馬嘯 | 禁止轉載

1

窈娘在十八歲那年出嫁。

她穿大紅的嫁衣,鳳冠霞帔,蓋頭底下是盈盈的眉眼。

娶她的是臨縣縣老爺的公子哥,臭名遠揚的紈絝子弟。母親從來重男輕女,為著區區幾兩銀子,便把她賣過去做小妾。

一路漫長。窈娘坐在花轎里無聲地流淚,突然,轎子顛簸幾下便堪堪停住。

有打鬥聲傳來,又漸漸平息。葉落盡,風未住,抬轎的小廝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哀怨連天。

「報告大當家,什麼值錢的物什也沒有。」不知是誰道,聲音帶了些許不滿,「你說這姓馮的娶親,怎麼這樣寒磣?」

窈娘大氣不敢出,有腳步聲漸近,打橫里伸出一隻手,掀開了她的蓋頭。

是個男子。他一手掄著大刀,劍眉星目,卻是個渾身匪氣的虯髯大漢。

窈娘一愣。

七孤本是為劫財而來,不想轎子里還有個美嬌娘。

雙瞳剪水,般般入畫,淚珠兒滑過臉頰,委委屈屈怯生生的,像是很害怕。

七孤的心忽地軟下來,沾了血的手往衣服上擦擦,又去拭她的淚,清清嗓子道:「姓馮的做人不厚道啊,小娘子不情不願,他怎可強迫人家?」

他又是氣又是心疼,卻不想自己拇指粗糙手勁兒又大,小娘子的淚流得愈發凶了,眼眶也紅,可憐巴巴。

七孤以為自己言中了,又誠懇勸慰道:「姑娘你不願嫁他,那給老子當壓寨夫人怎樣?」

不待她回答,七孤就把她抱出花轎,攔腰扛在肩上,「你不說話,老子就當你是答應了。」轉頭對一眾弟兄下令,「沒得財劫,劫色也無妨,走,回山寨!」

2

小重山上。

一眾弟兄來來往往,忙著殺豬宰羊,好不熱鬧。只因他們的老大吩咐下來,讓給初來乍到的大嫂留個好印象,吃飽了才有力氣生大胖娃娃。

七孤請來山寨里最好的裁縫,給他的小娘子剪裁衣裳。

他是山大王,土匪當了好幾年,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糙慣了的人,頭一回為一個姑娘柔軟了心腸,想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只為博她一笑。

他長得著實很兇,絡腮鬍子一大把,人高馬大,說話又爽朗,任誰看了都害怕。

窈娘偷偷拿餘光打量他,是她不曾見過的不羈模樣。才逃出虎口,又入狼窩,她膽子小,話都不敢說一句。

七孤圍著她轉圈圈,又不敢上手,怕弄疼了她。他搬來椅子,蹺著二郎腿坐在一旁,不停地問她怎麼稱呼,芳齡幾何,又喜歡些什麼。

窈娘被裁縫拉著比劃尺寸,像個任人擺弄的木偶,一句話都不曾講。

七孤著急,坐立難安,煩躁地道:「你若是不說,老子今後便叫你娘子了。」他有些期待,「娘子,叫聲相公給老子聽聽?」

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七孤有點尷尬,換了以往被這麼忽視,他早就上拳頭了。可對方是窈娘,他不捨得發脾氣。

一旁的小裁縫被他吵得不耐煩,無可奈何道:「老大,追姑娘要有點耐心,慢慢哄,不能強上,怎麼弄得跟個土匪似的?」

七孤愣怔,「老子本來就是土匪。」

這回輪到小裁縫無話。

窈娘聞言低下頭,眼瞼垂著,纖長的睫毛如蝶翼撲閃,唇角溢出一點點笑。

她嘴角微彎,小臉泛紅。七孤看得喉頭一澀,口乾舌燥,扔了句「我去看廚房忙得怎麼樣了」,便邁著大步匆匆離開,出門呼吸新鮮空氣。

有不長眼的小土匪屁顛屁顛來問他:「大當家,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怎麼臉紅得像猴屁股?」

七孤斜睨他一眼道:「心中有火氣沒處撒,你介不介意幫幫老子?」

小弟左顧右盼,道:「人手不夠,小的我還是幫忙去巡山了。」

一溜煙兒,便沒了蹤影。

3

窈娘換上新裝,碧綠的翠煙衫子,腰間束著水藍的軟紗。又重新梳了妝,粉黛不施卻依舊眉目如畫,襯著整個寨子都有了仙氣兒。

不光是七孤,上下的土匪們都看呆了。

有人說:「老大,你上哪裡找了個仙女回來?」

七孤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穿一身貂裘,笑聲朗朗。本是山中一呼百應的大王,卻屁顛屁顛跑到窈娘面前,像只對著主人搖尾巴的小狗,乖乖巧巧。

他道:「你他娘的真好看。」

窈娘有點不好意思。方才小裁縫跟她說了許多自家老大的好。說他是血氣方剛又一身正氣的男子,雖是山匪,卻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反而因兼濟窮困,深受愛戴。

他功夫狠厲,卻時常天真,喜歡一個人也只會掏心窩子對她好。

小裁縫最後有點嫌棄地道:「就是人糙得不行,一開口就要人命。」

七孤越看她越歡喜,跟手下弟兄們宣佈道:「往後,這小仙女就是你們的嫂嫂了。她的意思就是老子的意思,聽明白了嗎?」

底下異口同聲喊道:「嫂嫂好!」

窈娘耳根發燙,輕聲道:「我還沒答應呢……你怎麼這樣不講道理?」

她結結巴巴的,連頭都不敢抬。聲音軟糯,一路甜到七孤心裡。七孤總算聽到她開口,驚訝道:「原來不是啞巴,那,叫聲相公給老子聽聽?」

窈娘窘迫,想,這人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七孤到底沒為難她,怕她餓著,邀她共進晚餐。圓桌上擺了不少山珍野味,他看她小口小口地吃,心情也好,食慾大開。

佔山為王十餘載,七孤還是頭次跟女子一桌吃飯,莫名拘謹起來。往常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今兒不知怎麼,筷子都拿不穩,一顆鵪鶉蛋半天都沒夾起來。

窈娘好心幫他夾到碗里,便見他囫圇吞下,嚼也未嚼。正怕他噎著,某人已經開始咳嗽,窈娘拍拍他的背,又給他遞水。

七孤臉漲得通紅,有點木訥道:「謝謝。」

窈娘微微一笑,「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他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姓薛,單名一個『窈』字,叫我窈娘就好。」

「好名字!」七孤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果然不假。」

窈娘抿唇,「你竟也曉得這首詩?」

如今土匪,素養都這樣高了嗎?

七孤笑得高深莫測,捋了把自己的絡腮鬍,道:「就業形勢嚴峻,當土匪也得要文武雙全,不然連媳婦兒都娶不到。」

他心裡暗暗鬆口氣,幸好幸好,早年念書時聽聞這首詩是追姑娘用的,才沒有偷懶,特意記下了。

4

雖是破冰了,窈娘跟他說話仍然很少。

七孤就納悶了,自己又不是洪水猛獸,怎麼小娘子見了他就要躲?

他性子急,把她叫過來,開門見山道:「老子心悅你,你心悅不悅老子?」怕她拒絕,又道,「你不悅老子也得悅,就可憐老子一下成不?」

窈娘正在綉一件帕子,輕輕道:「你心悅我什麼呢?我一無所有,甚至連家人都不想要我。」

「嫁了老子,你便有了家,也有了家人。旁人有的,你都會有,旁人沒有的,老子也會想方設法給你。」

七孤說得理所當然。

窈娘聽聞這話,眼淚忽地就落了下來。

七孤最怕她哭,趕忙道:「罷了罷了,你若是不喜歡,老子往後不說了。」

窈娘淚水漣漣地搖頭。

「那你是想家了?趕明兒老子送你回去瞧瞧?」

七孤心裡盤算著,順便來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接上門提親下聘禮,再把人接回來。

誰知窈娘還是搖頭。

「不想回去?」七孤摸不著頭腦,卻又猛然一喜,「那你的意思就是想留在老子身邊,做老子的壓寨夫人了?」

窈娘:「……」

七孤不曉得,窈娘是被人拋棄太久,孤單已成習慣,一下子感受到這樣的溫暖,感動又無所適從。

所以她哭了。

她想,她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嗎?

七孤摸不清窈娘的心思,著實犯了愁。

小娘子死活不接受自己,這該如何是好?

小裁縫悠悠嘆了口氣,道:「窈娘那樣文靜的女子,喜歡的肯定是俊秀清朗的書生。大王你攬鏡自照,看看自己的鬍子,比道上叢生的荊棘還嚇人,哪個姑娘不被你嚇壞?」

「是么?」七孤喃喃道。

次日眾人再看,土匪山君剃了鬍子,束起長發,一襲白衫飄飄似仙,舉手投足都是書生氣。

七孤被打量得面紅耳赤,屏息道:「老子可還俊美?」

某小弟:「老大,你還是不要說話吧。」

窈娘再見七孤,那粗獷放蕩的男人已將鬍子颳得乾乾淨淨,露出底下一張白凈溫潤的臉。他手執摺扇,微微彎腰,恭敬道:「不知小生可否有幸,與姑娘共飲一杯?」

此刻他的七分凌厲盡數化成溫柔,連聲音亦緩和許多,哪裡還有土匪的樣子,分明是個陌上翩翩少年郎。

窈娘低眉頷首道:「多謝公子賞識。」

兩人這樣放在一起,倒真像對璧人,般配到極點。

眾人叫好道:「老大和大嫂真他媽是天生一對。」

小裁縫點頭道:「這便是書上說的才子佳人了。」

5

那晚七孤喝多了,酒入豪腸,皆化成滿腔柔情。他醉得不行,抬起她的下巴,問:「窈娘,我們曾經可是見過?」

窈娘亦是微醺,搖頭道:「不曾見過。」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騙人,」七孤有些闌珊地放開她,語氣是小孩子般的委屈,「老子之前明明見過你的,還經常……夢見你,你憑什麼將老子忘了?」

他稀里糊塗說著,便歪頭靠上了她的肩,夢囈似的道:「你是不是嫌棄老子是個土匪,才不肯喜歡老子?」

窈娘一時無話。

等到那人終於酣眠,她才苦笑道:「你惦記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不喜歡你呢?」

之後果然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巡邏的小弟回來報信道:「大王,不好了,馮縣令曉得你劫了他的兒媳婦兒,揚言要將咱們小重山夷為平地!」

談話間,那馮縣令的人馬已到了山腳下。七孤提了長槍便要下山去應戰,冷笑道:「不過小小縣令,逞什麼威風?待爺爺我打得他們跪地求饒!」

言畢翻身上馬,還未啟程,袖子便被人輕輕拉住。七孤回頭,便見窈娘乞求地望向自己,道:「你莫要去。」

「老子憑什麼不去?窈娘,那群王八蛋都欺負到老子頭上了!」

窈娘平靜道:「這事本與你不相干,馮家的人是為我而來。」

七孤怒道:「可你是老子的女人!」

「我從來與你無半點關係,你不要自作多情了。」窈娘別開臉不去看他,道,「若是你真為我好,就將我送下山,再跟馮縣令好好道歉。」

七孤初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片刻後便瞭然道:「好你個薛窈,老子算是看透你了,寧可折辱自己,給縣令的兒子做小妾,也不肯跟老子這個土匪頭子,果真出息!」

窈娘死命搖頭,「不是這樣。」

可那人早已策馬轉身,未再多看她一眼,只道:「來人,送客!」

6

夜,月輝潑灑進波光粼粼的湖。風乍起,水微皺,湖面泛起銀色魚紋。

今日是窈娘大婚的日子。

縣令府中亂作一團,臨到入洞房時,新娘卻不見了。

此刻窈娘穿著大紅色的喜服,立在湖邊,任思緒翻飛。七孤此時在做些什麼呢?

那樣粗獷又霸道的男子,從來不會正經說話,她怎麼就中了他的邪呢?

她想嫁他卻又不能,連那段僅有的靜好時光都是偷來的。馮縣令的兒子不肯輕易放過她,他向來睚眥必報,她身不由己,卻不忍心再連累七孤。

他是匪,哪裡能和官府作對?朝廷動了怒,怕是這山中老小都要遭殃。

窈娘不希望無辜的人因她受牽連。她輕輕道:「七孤公子,我很喜歡你啊,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家。可是,此生我們只能說再見了。」

語罷縱身一躍,想要投河自殺,卻不防剎那間有人從屋檐上飛身而下。他身手敏捷,單手攬住她的腰,兩人便一齊落回地面。

窈娘看著從天而降的七孤,愣愣道:「你怎麼來了?」

「還要經過你的允許?」七孤望進她秋水般的眸子,笑道,「是老子太心急,竟沒會出你的一番心意,窈娘,你可是怪老子?」

七孤將懷中的帕子拿出來,那是窈娘精心綉制而成,巧奪天工。綿延的山峰上綠樹遍野,一棵青松格外蒼翠,枝幹的一針一線皆清晰無比。

窈娘臨走前將手帕留下。

七孤道:「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是,心悅君兮君不知。窈娘,你可是這個意思?」

多虧小裁縫提點,他才恍然大悟。

窈娘的心有片刻的動搖,可下一秒便聽到人聲傳來。不遠處燈火通明,一大群人愈來愈近,來勢洶洶。(原題:《土匪搶親》,作者:白馬嘯。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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