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斯坦日記不是涉嫌歧視華人，他就是在歧視華人

最近普林斯頓大學出版了一代科學偉人愛因斯坦的日記，其中愛因斯坦1920年代在中國旅遊的感悟引起了軒然大波。

愛因斯坦在日記里稱他在中國旅行過程中看到的華人是「勤勞、骯髒和遲鈍」，「中國人吃飯時不是坐在凳子上，而是像歐洲人在叢林里解手時那樣蹲著」。

他還在在日記里諷刺諷刺中國像一個奇特的游牧牛群國家，有些時候不像人而是機器人；而中國連小孩看起來都無精打采、看起來很傻很獃滯。並且最後，愛因斯坦在日記里把中華民族總結為「一個奇怪的畜群般( herd-like)的民族」，並且稱「如果有一天其他種族都被中國人取代了那將是可悲的」，甚至於「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僅這一想法本身就令人感到難以言喻的沮喪」。

愛因斯坦日記原文

崇拜愛因斯坦的人，為此辯解為當時中國正處於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愛因斯坦日記里都是客觀印象，不能叫歧視。

其實，大可不必這麼為愛因斯坦開脫，愛因斯坦日記里的這些言論不是涉嫌種族主義，而是就是種族主義。

如果說「勤勞、骯髒和遲鈍」、「中國人吃飯時不是坐在凳子上」這些還可以算是客觀描述的話，那麼他把華人稱為「畜群般( herd-like)的民族」，並且在日記里宣稱有朝一日中國人取代其他種族的想法，都讓他感到沮喪就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

但是呢，我們在批評愛因斯坦這些種族主義言論的同時，也沒有必要放大這些言論，認為這意味著愛因斯坦道德淪喪和道德敗壞。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愛因斯坦雖然是偉大的科學巨匠，但同時也沒辦法脫離他所處的時代，愛因斯坦所處的時代就是西方普遍歧視東方的時代，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愛因斯坦因此對華人有種族歧視言論和偏見，不僅是愛因斯坦個人道德品質問題，同時更是那個時代西方的問題。

從18世紀，西方，準確來說是歐洲通過工業革命，生產力領先全世界開始了，歐洲人就開始對其他國家的民眾進行歧視，尤其是亞洲人。

東亞人被殖民者歸為「蒙古人種」

首先黃種人這個概念就是西方對東方的歧視。

在馬可·波羅與十三世紀一些西方傳教士的旅行筆記中，東亞人被描述為「膚色白皙」。「黃種人」是歐洲十九世紀的發明，基於非常有限的樣本和簡陋的「科學」方法，更多是西方想像的產物，帶有先入為主的偏見。

而隨著英國對中國發動兩次鴉片戰爭、美國對日本的黑船世界，西方世界對東方的歧視就更厲害了。

十九世紀歐洲的所謂科學、醫藥、人類學學說強化種族偏見和歧視，受此「科學種族主義」影響，十九世紀的西方旅行者稱亞洲人「黃色」的愈見頻繁，與六百年前截然不同。在歐洲人等式（白=基督教=文明=優越）下，「遠東」人（尤其中國人）被視為「一成不變、幼稚、只會模仿」的次人類、處於蒙昧落後的人類初級階段、等待被教導、統治和「保護」的弱勢，甚至中文都被稱作「兒童的、聾啞人的語言」。

其次，「黃禍論」加劇了這種歧視。

而當1900年義和團事件以及1904年日俄戰爭爆發後，以愛因斯坦的祖國，德國為首的西方列強又別有用心的掀起了「黃禍論」。德皇威廉二世公然宣稱德國有義務和責任率領西方世界抵制和抗擊黃種人的入侵，法國的媒體則公然提出「種族之戰」。

威廉二世命人繪製的「黃禍圖」

而伴隨著「黃禍論」的是整個西方社會（包括美國）對亞洲人，尤其是中國人的排斥和歧視。

愛因斯坦從小在這種輿論環境里長大，很難不受這種輿論的影響，因此他在1920年代2次短暫在上海停留過程中在日記里留下對華人歧視性言論實在很正常一件事。

而他日記里表現出的對「華人統治世界」的擔憂和沮喪，更表明他深受自己曾經的君主威廉二世所鼓吹的「黃禍論」的影響；其實不止是愛因斯坦，早在威廉二世發表「黃禍論」之前，一些歐洲左翼思想家就發表過對對「華人統治世界」的擔憂。

比如著名無政府主義者巴枯寧，他在1873年就在自己的著作里稱中國是「不可避免地從東方威脅俄國的危險」。巴枯寧認為華人人口過度繁殖，必將向全世界移民擴張，直接威脅西伯利亞。後來，他看到日本的崛起和清政府大辦洋務的情景，更加起勁地鼓吹「日本和中國的軍事威脅」。

其實西方世界對華人的歧視在20世紀前半葉又何止一個愛因斯坦。

漢堡香港飯店

希特勒在德國不僅把猶太人丟進集中營，還把在德國的華人也丟進集中營，目前資料表明大量二戰前聚集在漢堡的華人被希特勒丟進集中營迫害致死。

珍珠港事件後，在美國與民國已經公開結為盟友的情況下，重慶方面派出的以熊式輝和王庚為首的軍事代表團訪問美國，一路上就遭遇到嚴重的種族歧視，開始是美軍飛行員強行把代表團成員趕到後排坐，理由是前排留給白人；到達美國西海岸後，負責接待民國代表團的美國陸軍部居然只給民國代表團提供3等車廂的車票，而當熊式輝等人提出自己購買二等、一等車廂票時，還遭到了車站方面的拒絕，理由是一二等包廂不賣給有色人種；而到了華盛頓，代表團提出舟車勞頓，希望先理髮修面，再與美方會談，結果美國方面安排的理髮店居然拒絕為他們服務，猶太理髮師的理由是他不願意為有色人種服務。

這可是中美正式結盟以後。

綜上所述，我們沒必要因為愛因斯坦在科學上的偉大成就就為他的歷史局限性辯解，他確實因為受到歧視亞洲人的社會氛圍影響，而在日記里表達了對華人的歧視和污衊；同樣，我們也沒必要誇大愛因斯坦這種言論，甚至去質疑愛因斯坦個人道德品質，當然，他日記里的語言足以證明他並不是一個真正體面的紳士，但也算不上道德敗壞的惡棍。

愛因斯坦只是一個深受當時西方社會歧視東方社會氛圍影響，擺脫不了歷史局限性的科學巨匠。正如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編輯所說的那樣，愛因斯坦歧視華人言論證明所有人都是複雜的，有多面性的，科學巨匠也不例外。

而我們真正應該思考的是為什麼19世紀開始，西方世界對東方世界有這種全社會性質的普遍歧視。

參考資料：

《為何中國人說自己是黃種人，日本人說不》、《黃禍論在歐洲》、《愛因斯坦旅行日記出版,他給中國人的「差評」》、《劍拔弩張的盟友：太平洋戰爭期間的中美軍事合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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