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保姆愛上僱主家兒子，自卑不敢表白時他來找我：很早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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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顧茜茜第一次打這個電話是在十二年前，十三歲的她將耳朵緊貼著電話，忐忑不安地請求母親接電話。彼端傳來好聽的男聲，「李阿姨是你媽媽啊，她一會兒就來接電話。我看過你的照片呢，很漂亮呢。」

彼時的顧茜茜瘦弱的猶如豆芽，多年未曾有過新衣。但即使再不注重外表，少女的天性還是讓她因這句「很漂亮呢」而感到無邊歡喜。所以在做家政的母親的無數東家裡，她只記得這一位——王慕。

確切地說，王慕是少東家，母親被他父親雇來照顧他八十歲的奶奶。

母親接了電話，顧茜茜扯了扯妹妹顧芸芸的衣領，把電話擱在她的耳朵旁邊，口型提示她叫「媽媽」。顧芸芸睜著兩汪水一樣的大眼睛看著她，沒有說話。

顧芸芸比顧茜茜小了六歲，七歲的顧芸芸本應是活潑可愛的年紀，卻因為出生的時候，大腦缺氧，先天智力不足，一直是痴痴傻傻的樣子。

正是芸芸這樣一個特殊的家人，讓顧家生活多有拮据，父母都要去城市做工，才能賺得兩個孩子的醫藥費和學費，然而也依然是因為有了芸芸，顧茜茜和王慕才有了千里連線的機會。

王慕其實不大記得，他第一次接電話的感受了。

他是見過顧茜茜的照片，也的確想過去捏一捏她肉肉的小臉，等她噘嘴欲泣的時候，再安慰安慰這個小姑娘，這樣的場景該多麼有趣。然而這樣的思緒也不過是一瞬閃念，他們誰也不認得誰。

後來顧茜茜常常打電話來找媽媽，她的聲音經過電磁波，帶著點沙啞的磁性，像極了他母親從視頻中傳出的聲音。

王慕並不知道自己母親真實的聲音是什麼樣的，在他三歲的時候母親就過世了，那時他還沒有記憶。視頻是他剛會走路時，母親錄的，一直保留到了現在。王慕喜愛接顧茜茜的電話，常常要聽上幾句再轉交給李阿姨。

此時他的一句誇獎和她的聲音，並沒有多麼的特殊，然而卻成了命運編織纏繞他們網路的起點。

2

他們的相見，在一年後。

顧茜茜發現，母親不再像以前一樣向她抱怨東家的刻薄和刁難。母親忽然變得開心，臉色紅潤，注重穿衣搭配起來。母親也會為她和妹妹帶回來一些漂亮的衣服，都是這個小小的中學沒有流行起來的款式。

顧茜茜最愛那一身白襯衫藍裙子的學生裝，妹妹也對那一身紅裙愛不釋手。

顧茜茜被母親帶到了省外國語中學讀書，這個學校是全國有名的中學，歷年來升學率都居高不下。

在校門口顧茜茜見到了王慕，那天他穿著白色的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王慕望著只到他胸口的顧茜茜，咧嘴一笑，「這就是茜茜么？這個是送你的禮物。」

說著將一隻米兔送到她的手上。之前顧茜茜常常想，王慕會不會和他的聲音一樣溫暖。看來答案比想像還要驚艷，王慕不僅溫暖，還很陽光。

他們並排走在校園大道上，兩邊的梧桐有些年頭了，秋日的陽光透過厚密的葉子灑在兩人的身上，顧茜茜覺得，這樣一直安靜的狀態多麼令人愉悅。

顧茜茜從未探究過，王慕此刻是什麼感受。

就在剛剛，隔著車窗玻璃，他見到站在李阿姨旁邊的小姑娘，嬌小的個頭，大大的眼睛嵌在圓圓的臉上，似乎比照片上更加生動了點。他突然後悔沒有給顧茜茜帶禮物，自己並不討厭這個女孩兒啊。

轉眼看到車座上的米兔玩偶，鄰居家的女生楊千筠每次蹭車，都喜歡拿在手裡玩弄。看到顧茜茜對這個禮物很滿意，王慕心裡竟然有無以言表的開心，如果可以一直和她走在這林蔭大道上，也是不錯的。

不過，他們再也沒有一起走過這裡的林蔭大道，顧茜茜從鎮上中學轉來，底子太差，要重讀初三。王慕剛好在那一年考入本部的高中，他們就那麼恰巧地不在一個校區。

3

顧茜茜在她十五歲的年華里，順利地走進了本部高中，也是在這一年裡她終於確切地知道，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雖然是在這金黃的秋季，在這偌大的操場上，在這被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群里。

她被一個女生扯著裙子嘲笑，「這不是我當年在一中時候的校服么？看，上面還有我的名字。」

那女生繞到她的背後，揪起她脖頸處的衣服向後翻，一邊看一邊大聲地說。她穿的正是母親給她的那套白衣藍裙的學生裝，上衣脖子後面的標籤上的確有黑色的「楊千筠」三個字，她本來還以為是衣服商標的名字。

她原本有很多衣服也是親戚鄰舍家給的舊衣服，雖然心下也明了這衣服的來歷了，但是在正舉行運動會的操場上，眾目睽睽之下，十五歲的顧茜茜還是覺得尷尬而無助。她漲紅了臉，不知道怎麼說話。

楊千筠似乎探究地繼續說道：「這裙子衣縫處的標籤上應該也有我的名字。」說著就上前一步，竟要掀她的裙子。顧茜茜雙手捂著裙擺，恐懼地向後退，慌亂中一隻腳絆著另外一隻腳，直直地向後倒去。

碧藍的天空綴著絲絲的流雲映入她的眼帘，有一瞬間，她想永遠沉入在這寬闊寂靜的場景里，然而一張精緻美麗的臉也倒映了下來，「就你，也配喜歡王慕？」

楊千筠俯低身子，貼著她的耳朵說道。

顧茜茜已經水潤的眼睛，突然閃了一下。愛情這種東西之於顧茜茜就像藍天之於野鴨，是她從來不曾奢求甚至不曾想過的。她確定自己的心思，竟是因為楊千筠這時的提醒。

其實，這時的楊千筠並沒有那麼確定顧茜茜喜歡王慕，畢竟她剛剛只是喊了幾聲「王慕，加油」而已。

原來在剛剛結束的秋季陽光校運會男子1500米長跑項目里，王慕在最後一圈的時候，慢了下來。作為同班班委的楊千筠，還沒有來得及組織啦啦隊吶喊助威，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姑娘奔跑在操場內圈，並排跑著為王慕打氣。

顧茜茜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如此大膽的行徑，她一直小心翼翼，從來低調，不惹是非的。整個操場上面都迴響著她突兀而清晰的吶喊聲，而王慕，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抬頭看了她一眼，竟發力追趕，飛奔到了終點。

楊千筠皺起了眉頭，她和王慕在一個大院里居住，後來又是同班，從小熟悉他身邊的每一個人，而這個姑娘，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突然發難，只是試探，這場鬧劇，自始至終，王慕都沒有出現，她大概也猜出了這女孩子是誰。

不過是個保姆的女兒，一個人導演的單戀故事，無足輕重。顧茜茜感恩楊千筠有這樣的想法，於是這場鬧劇沒有繼續進行下去，大家在楊千筠走後，也各自散了。

4

王慕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會當面摔掉楊千筠送給他的禮物，「這八音盒上也刻了你的名字，你還是拿回去吧！」

「王慕哥哥，你說這話，是為了顧茜茜？」楊千筠帶著肯定的語氣詢問，「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同吃同睡，長大後也同行同止，這個八音盒是我親自挑的機璜，親自選的曲調，親手包裝只為慶祝你的十七歲生日。

「你就為了那個保姆的女兒，鄉下妹，這麼作踐我？」

看著梨花帶雨的楊千筠，王慕有了一絲愧疚，可他還是講了出來，「即使她是保姆的女兒，也是和我們平等的，即使她是鄉下妹，也有成為公主的權利，她足以與我相配，你莫要再為難她了。」

「公主」是大院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楊千筠的戲稱，有了「公主」這個稱號，楊千筠就順勢也送了一個「騎士」的稱號給王慕，其中的心意不言而喻，只是王慕從未給過她希望。

他笑言，「公主是王子的，怎會和騎士相匹配？」現在想來，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騎士當然和公主相匹配，只是這個公主不是她罷了。

是的，王慕喜歡顧茜茜，那個軟軟的小姑娘。他不是因為她的聲音特殊而愛聽她的電話，他是數著日子，盼望聽到她的聲音，聽她絮叨她的學習，她的老師，她的同學。

他不止一次地想和她再一起走走校園，哪怕他有這麼多的校園社團活動，有這麼繁重的學業，都無法填滿內心的那一塊兒缺口。

他自小就極其理性，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能要什麼。

他知道顧茜茜離他的生活太遠了，他們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他不曉得她的苦難，她也不明白他的壓抑。只是，操場上那驚鴻一瞥，像拔了他理性的瓶塞，愛情的酒香再也抑制不住地溢出來了。

周末，真是多事之秋，就在王慕決定正視自己的這個周六晚上，顧茜茜懷抱著妹妹躺在房頂，樓下傳來碗盤碎裂的聲音，繼而夾雜了母親的哭泣聲。而他們爭吵的主角顧芸芸已經睡熟了，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能力溫柔地對待特殊的家人。

顧茜茜剛交過學費，顧芸芸最近兩個月的醫藥費，已無著落了。

樓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母親來叫她和妹妹，她裝作睡著了，母親就拿了毛毯給她們蓋上。顧茜茜的眼淚落在毛茸茸的毯子里，無聲。

她無法向母親提及她在學校因為衣服而遭受的羞辱，學校組織的自費國際名校游活動，她也無法張口。在這個美麗的青春時節里，她卻只能收起她綺麗的夢，做個一直戰鬥的勇士。

這所有青春里繁雜而美妙的綺念，都暫且擱置一下吧。

周末過後，正常上課。同桌轉達上廁所回來的顧茜茜，「有人找，課外活動時間，在實驗樓旁的草地見。」

臨末了，同桌還加上一句，「你原來認得教育局局長家的少爺啊，我們這個學校果真卧虎藏龍，真真沒我們這種普通工薪階層的出路。」

顧茜茜大致猜到了是誰，除了王慕，她在這個學校沒有跟任何一位達官貴人有交集了，然而還是驚了一下，這麼多年她只知道王家家境優渥，素質極好，卻不知王叔叔居然是市教育局局長。

「果真是雲泥之別啊。只怕我也不需要暫時擱置一下了，我們之後更無可能有結局了。」顧茜茜心想。只是那情竇初開的嬌艷，還未完全綻放，就要生生地摘下，究竟是智慧還是遺憾？

5

於是，在課外活動期間，顧茜茜專門去了距離實驗樓最遠的報告廳背書，一直到上課了才回來，一周都是如此。期間同桌也講過，那人等不及來教室問了，但是她不在。她當然不在，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啊。

直至今天，還有一分半就打上課鈴了，顧茜茜卡著時間點，飛速地上樓，剛上了兩個台階，抬頭卻看見了站在兩層台階上的王慕。

顧茜茜左腳一軟，險些踏空，右手迅速去扶護欄，王慕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顧茜茜的右手，穩定她的身形，「不要著急，小心些。」

「快上課了，你……」顧茜茜說得有點心虛，「你怎麼不回去上課？」

「不是你逼我等在這裡的么？」王慕輕答，帶了點慍怒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茜茜，我有話對你說。」王慕抓了她的手向樓下走，顧茜茜不動。

「或者，」王慕低下頭來，本就比她高了許多，又站在台階上，自然地就貼近了她的臉頰，「你想我在這裡說？」

顧茜茜的手被王慕牽著，鼻尖相對幾近貼合，不覺飛霞染上雙頰。

王慕滿意地帶走了顧茜茜，校外潁河邊。

「Do you think，because I am poor，obscure，plain，and little，I am soulles and heartless？You think wrong（你認為，因為我貧窮、晦澀、平凡、渺小，我是靈魂無情的嗎？你想錯了嗎）？！」

王慕的英語說得極為標準，顧茜茜一樣是愛看《簡愛》的，接了下去，「I have as much soul as you and full as much heart（我擁有和你一樣多的靈魂和充實的心）！

「Just as if both had passed through the grave，and we stood at God"s feet，equal as we are（就好像兩個人都穿過墳墓，站在上帝的腳下，和我們一樣）！」

同聲背完了這段經典台詞，他們相視而笑，此刻什麼話都是多餘的了。簡愛和羅切斯特相愛，面對巨大的背景差異，這段話就是最好的註腳。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且應竭盡全力去堅持和捍衛。

6

之後是平靜的兩年，王家重新換了號碼，王慕就將那個顧茜茜已經記熟的號碼作為了自己和顧茜茜聯繫的專用電話，並帶到了大學。這點戀愛的小甜蜜，誰知後來成了抹不掉的傷疤。

王慕求學軌跡是定好的，一定是出國留學的，但是為了能和顧茜茜一起去，他選擇了對外合作辦學的A大，可以選擇在大二或者大三的時候做交換生。

他們打算一起到了大洋的彼岸再公開戀情，畢竟，他們頂著的不僅是早戀的罪名，還隔著地位的鴻溝。

六月高考季，校園裡合歡花像火一樣地燃燒在翠綠的枝葉上，似乎要燒盡人所有的希望。在A大做暑期實習的王慕，接到顧茜茜的最後一個電話，「我的分數可以報A大呢，不過有點擦邊，要選一下專業，等我哦。」

但是最終王慕也沒有等到顧茜茜到A大報到，那件事的發生徹底改變了顧茜茜的人生。（原題：《終於再重逢》，作者：冰糖葡萄。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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