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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愛這荒唐的人世——致木心

來源:一點兒烏乾菜(ID:NarratorZhang)

作者:章程

一、木鐸有心

高中時候喜歡陳丹青的文字,從他的《紐約瑣記》一直看到了《荒廢集》。作為一個畫家,他在國內消失了很久,歸國後卻多了一重作家的身份。那會兒他一直都在輿論的風口浪尖,坦然地在媒體面前罵髒話,可是為文,卻字句講究,精鍊達意,文筆真是好。

在《退步集續編》中,有一篇《我的師尊木心先生》,陳丹青不惜重墨地介紹了木心:「我寫書,我出書,就是妄想建立一點可疑的知名度,藉此勾引大家有朝一日來讀木心先生的書。」時值《木心作品八種》出版,斷然購下。

木心與陳丹青

我還記得翻到第一篇《九月初九》:「楚辭又是統體蒼翠馥郁,作者似乎是巢居穴處的,穿的也自願不是紡織品,漢賦好大喜功,把金、木、水、火旁的字羅列殆盡,再加上禽獸鱗介的譜系,彷彿是在對自然說知爾甚深。開篇便就讓我如遭雷擊,只覺得恢弘廓遠,千里清秋。一路讀下,慨嘆相逢之晚。」

11年12月木心先生去世,陳丹青回憶起木心先生回到烏鎮後,總會有一些慕名而來的讀者在他宅前踟躕。木心對來客挑剔,希冀著他們能有趣又得體。但兼具有趣又得體何其之難,老先生索性閉門謝客。想到這一幕,悵然若失,老先生年輕時寂寞,在暮年,這熱鬧於他也還是在局外

15年7月,我寫下:「高中翻爛了先生的全集,幾乎觸動著我整個漫長的少年期赤誠與心氣。先生之風,山高水長,可惜無緣登門拜謁了。」

木心美術館,作者自攝

16年12月,去烏鎮看木心美術館和木心故居,斯人不再,但也算姑妄遂了這心愿。美術館裡有不少木心的字畫,還放著他的紀錄片,甚至有他在紐約期間的影像。那裡面的他,面容飽滿,允稱朗健,給一眾講著文學史。我才發現木心先生真是帶著孩童的頑皮,譬如講到希臘雕像時,他會模仿著擺姿勢,眾人鬨笑,他也隨即報以狡黠,假裝無所謂,或旋即起念,又說起俏皮話。

這個「風啊,水啊,一頂橋」的美術館,在設計前,貝聿銘先生的弟子曾來烏鎮找木心商議,木心說:「貝先生一生的各個階段都是對的,我一生的各個階段全是錯的。」

這話不無無奈,可這錯的一生,他終究還是愛著。

二、遵彼烏鎮

關於木心的成長經歷,談論得已經夠多。我感興趣的倒是他的教養和美學的成長。好在現在有了《文學回憶錄》,木心夾敘夾議,把自己放進去,時不時回溯童年過往,這讓我得以管中窺豹。

木心說:「中國文學有三層關係:我與母親一層(士大夫),傭人一層(民間),還有我與傭人的師生關係一層。」這三層關係,他在童年時期就有了。

木心出生在烏鎮的一個孫姓的富庶人家。孫家的花園跟茅盾家在同一條街上。七歲時,木心的父親去世,母親照料著木心。他從小嬌生慣養,長到七八歲,還需要丫鬟抱著出門。到十多歲,還沒有上街買東西的經驗。

木心唯一的全家福

木心回憶家裡那時萬貫家產,但他不喜歡,一點樂趣也沒有,反倒最開心的是學校因為戰爭關門,書全拿到他家裡來了。他從小讀四書五經,四書中最喜歡《論語》,五經中,最喜歡《詩經》,也喜歡借《易經》中的卜爻胡說八道。

童年時的木心嗜書,可是害羞,不會說話,不會應對。茅盾父親死後,沈母作了輓聯。有人說難得,有人說普通,有人說章太炎夫人湯國梨詩好,他忍不住說:「寫詩么,至少要像杜甫那樣才好說寫詩。」親戚長輩哄堂大笑,以後但凡見到,還要問:「近來還讀杜詩么?」

陳丹青說自己喜歡木心的原因就是木心作品中的「浙江性」,他覺得木心是個地道的浙江老頭。我常在想,陳丹青說的「浙江性」究竟是什麼,因為我也從這風土中成長出來,我耳濡目染的風物,與木心當年自不盡相同,可幼時讀到《世說新語》里的「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應發,使人應接不暇。」之類的句子,也會倏然一驚,歷歷在目。因為有了自身經驗的這一層底色,即便很早就開始閱讀魯迅,我也不會有太多的隔膜。景物潤碧濕翠,甜而悵惘,人們說話時帶著南方口吻,誠懇又素淡,這些大概就是一種所謂的「浙江性」了,魯迅筆下有,胡蘭成筆下有,木心筆下也有。

無疑,浙江的民間的傳統對木心影響頗深。這一帶流行說書,木心自小也愛聽,覺得是文化生活一大享受,他有個漂亮的論斷:「《子夜》、《家》,要是讓評話家改變、講,必定大妙。說書人懂藝術,茅盾、巴金未必懂。說書先生有師承,『五四』沒有了師承。」

他愛看戲,看《紅線盜盒》,很著迷那刀馬旦的行頭,覺得緊俏好看。他愛聽家裡的傭人、長短工講故事,他們「看上去很笨,講起來,完全沉浸在故事裡,滔滔不絕。」他甚至還做過和尚,「法號常棣,有芒鞋袈裟,模樣非常fashion。」

在木心成長的二三十年代,家裡就有了鋼琴,有了西洋畫冊。江南一帶西化的過程其實很早就開始了,是個有趣的課題。比如,如茅盾家的私人圖書館,藏的多是西方的小說。

《三言二拍》等中國式小說,雖然敘述得宛轉生動,但是木心在看的時候心裡卻冷靜明白:這不是文學。聽到抗戰時的歌曲、電影流行曲,他心裡也亮敞:這不是音樂。「到後來,聽到勃拉姆斯、舒伯特、瓦格納,看到莫泊桑、契訶夫、歐亨利,一見如故:這就是我要的音樂、文學!這種本能的選擇分辨,使我相信柏拉圖的話「藝術是前世的回憶。」紀德也說得好「藝術是沉睡因素的喚醒。」

他在晚年寫過「坐東懷西」四字,說的是身在東方故國,但卻心念著西方的文學和藝術。此語切中肯綮,他的一生正是這樣,不肯安分,普魯斯特、紀德、哈代、喬伊斯、卡夫卡,世界性的文學景觀亘綿在他的內心深處。這「懷西」,雖然讓他很早就開始接觸意識流和超現實主義等西方思潮,但卻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帶來了日後的牢獄之災。

木心

所以,木心向來不是一個隨大流的人。大家都會唱《五月的鮮花》的時候,他不會。大家迫於政治壓力批評海涅的時候,他直言不諱。他自稱是在紹興的「希臘人」,這話讓我想起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中所言:「我雖然是個丹麥人,可是在精神上我卻更是個古代的羅馬人。」

木心循跡的是他本能意識里的美學。這美學讓他仿若是時代的局外人,或者說,他在自己身上,克服了這個時代。

小時候母親教導木心:「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偶爾才容許僕人帶他出門玩玩。晚年時他想起來,覺得母親的話意味廣大深遠,文學家個人的命運和文學史的大命運,往往不一致,「在歷史上,人多的地方真是不去為妙。」「要注意個人的作品,不要隨文學大流,大流總是庸俗的。」

三、「你要我毀滅,我不!」

青年時期的木心

青年時期的木心樣子真是好看。身型瘦削,短髮乾淨利落,顴骨下收,清俊溫和,穿著純色的半高領毛衣,簡約闊挺。

舉世天才中,不乏長得好看的人,譬如馬雅可夫斯基,年輕時候也是冷峻深沉。但木心較他,還是多了份輕鬆詼諧的自在。

馬雅可夫斯基

陳丹青回憶說,晚年的木心在看到自己年輕時的照片非常驚訝,「他說活見鬼,然後他就哭起來了,因為他有那麼久沒有看見他自己十八九歲時候的照片。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他哭起來,不可遏制地哭起來。」

十九歲辦畫展時的木心

我們無從知道木心哭泣的時候在想什麼。他的前半生,時運不濟,命途多舛。他是那種即便世道再難,也要呼吸順暢之人,有著一股貴族氣,而這也讓他一生常常落得不合時宜。

十八九歲的木心是個左翼青年,因為在上海美專期間參加學生運動,被學校勒令退學。留學巴黎的夢很快在現實面前破滅了,他在詩里寫道:「看樣子是去不成了,巴黎的盤子洗不成了。奮鬥,受苦,我也怕,看樣子就這樣下去了,平日里什麼樂子也沒有,除非在街上吃碗餛飩。有時人生真不如一行波德萊爾,有時波德萊爾真不如一碗餛飩。」

可是這僅僅只是他半生厄運的前兆。1956年7月,學生誣告木心組建「反動小集團」,29歲的木心第一次入獄,關了半年。母親在他被關押期間死去。

之後,木心又被打成地主分子和現行反革命,被管制,被審查,被勞改。三次關押,直到年過半百他才被釋放。他在《三號防空洞》回憶自己被囚禁時,他們和他說:「如果你有悔改之心,你可以活下去;你沒有悔改之心,你的罪行可以槍斃。」他說槍斃以後要交五毛錢子彈費,而他沒有上下直系親屬,誰來交這個錢,這些都是想不下去的事情。

青年時期的木心

「有一天月亮很好,我就試試把頭鑽出來。鑽到外面了,自由了。結果我想了想,我還是鑽進去,因為出來以後更糟糕,罪名更大,而且事情更說不明白。我自己心裏面就想,我會爬出來的。後來就爬出來了,可是媽媽已經不在了,早就不在了。」晚年的木心談起母親的時候一再哽咽。

後來在紐約講文學課時,木心說:「我在獄中時,看見五十六個男人熟睡了,心想,好,大家統統釋放了,出獄了——早晨醒來,大家又在牢里了。」這話說得漂亮,就像是獄中的王爾德,在痛苦中,真誠,柔軟,虛無會變得異常得敏銳。美好的人性並不會因苦痛而墮落,它反而是底層的珍珠,在陰溝里,依然折射著星空的光。

「有莎士比亞、貝多芬存在的世界,我為何不愛,為何不信,為何不滿懷希望。」木心如是說。

即便在獄中,木心還在過著文學的癮,他還有著創作的慾望。他跟看守的人說自己要寫批判,要寫體會和改造的筆記,騙得筆和墨水,暗地裡寫作。66頁紙,正反兩面都寫滿,每面紙有大約5000字,大約有65萬字。他在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

木心的獄中手稿

木心在出獄前把這些紙摺疊起來放在棉褲裡面。要是被發現,就能罪加一等,被槍斃。但他不怕。有兩個美國導演,拍了一部叫《逆流尋夢》的木心的紀錄片。影片里,他說:「這種反抗不是直接的反抗的,而是從人的根本上(反抗的),你要我毀滅,我不!」

我喜歡木心這句決絕且堅定的「我不!」。他是飛出迷宮的伊卡洛斯,而且他沒有如伊卡洛斯一樣,用蠟固定了鷹的羽毛,臨近太陽,蠟熔,翅脫。讓身體被禁錮的木心往內心的自由飛去的這對翅膀,是文學和藝術。這對翅膀已經和他的生命渾然一體,牢固得讓他如同鷹。木心在出獄後,曾找來貝多芬的四重奏,聽完慨嘆貝多芬說盡了他內心的話。後來在美國,陳丹青找來四重奏後再次找他一起聽,聽完後他說了句:「鷹啊,有時候在空中飛的時候是很慢的。」

木心並不會過多渲染這苦難帶給他的意義。他眼明心亮:「從前中國有人講,你越是受苦受得多,那麼你一定是更深刻更博學。這個我覺得騙人。誰願意痛苦啊?我沒這種鄉愁,我沒留戀自己從前的生活。」木心作為文學創作者的自覺,已經超越了那批「尋根文學」「傷痕文學」的作家。

我純粹就證明,我活著我就創造藝術。」這話至今聽著,依然擲地有聲。

四、「美學是我的流亡」

等到木心第一次站在紐約街頭的時候,已經年過半百。帽子,大衣,馬靴,此時的他,儼然如同從時裝大片中走出。

他剛到紐約的時候覺得紐約是天堂,那麼美,那麼強烈,「有一天走過博物館這一帶,夜色朦朧,我對自己講,我終於出來了。」

木心

我能夠理解他那一刻的欣喜,他並沒有會脫根而去,枯死異邦之感,他並沒有任何地理上或歷史上「國」的情結。反倒是去國之後,他才找到了自己美學上的根。那一刻的他,猶如歸來的尤利西斯。

別人問他:「你是流亡作家嗎?」他說:「不,我是散步散得遠了,就到了紐約。」

初到紐約,他一貧如洗,外出修理古董,一個小時三塊五毛錢,他當時覺得很痛苦,甚至比坐牢還痛苦,因為關在牢里是有飯吃的,而在美國他連飯也吃不上。也正是在那個時候,他開始大量地寫作。

雖然木心並不願誇大苦難的意義,但苦難確實能出詩人,出文學家,「賦到滄桑句便工」。台灣發現了作為作家的木心,在《聯合文學》的創刊號上用了三分之一的篇幅來介紹他,剩下的三分之二留給了余光中,梁實秋,凌叔華等四十多位作家。木心也許也未曾料到自己平生蕭瑟,而暮年詩賦動江關。

木心

他寫過一篇《帶根的流浪人》,關於米蘭昆德拉,但卻更像是他的自道,他如是寫道:「帶根的流浪人,精神世界的漂泊者,在航程中前前後後總有所遇合。」

好在,木心也有了他的「遇合」,他在國內被人理解不了的畫作,在國外被人欣賞讚嘆,在56歲時舉辦了人生第一次個展。他把文學視為自己的兒子,把繪畫作為自己的女兒。女兒出嫁了,兒子也在台灣拋頭露面,為人所知。

木心的畫

木心在紐約,最讓人懷想的大概是他講文學史的那五年。這是很讓人動容的場面,在異國他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精神矍鑠,在給大家講著他過往在文學和藝術里的精神流亡。一群青年圍坐在他身旁,雖然各自所學不同,前路也未卜,可依然帶著熱忱與激情,漸次圍攏,聽他通宵達旦地聊文學,直至晨光熹微。

施耐庵給水滸做過一篇序:「風雪夜,聽我說書者五六人,陰雨,七八人,風和日麗,十人,我讀,眾人聽,都高興,別無他想。」理想主義總帶著這樣一種哀而不傷的情調,沒有鬧哄哄,連喜悅也是溫軟的,體恤的。

木心的文學課,右一陳丹青

紐約的講課,其實遙遙呼應著他童年,木心在茅盾私人圖書館裡的閱讀經驗,在那度過的日日夜夜,沒想到在異鄉開了花,成了果。在高樓林立的紐約講學的他,似乎就像是在杏壇上授課的夫子,而這玻璃鋼鐵的現代都市,彷彿也瀰漫開了江南的氤氳水氣,霏霏冷雨。

五、微言大義

有的人,為人為文是兇猛的動物,用攻擊性掩飾脆弱。可是木心是溫和又耐旱的植物,強韌的根莖結結實實的扎在土地上。他無須攻擊什麼,掩蓋什麼,他已足夠強大。

在異國異域,木心坦言自己不知笨了多少,「好些植物未敢貿然相認,眼前那枝開滿朝天的紫朵的,應是辛夷,不算玉蘭木蘭,誰知美國人叫它什麼,而且花瓣比中國的辛夷小、薄,即使是槭樹、杜鵑花、鳶尾、水仙,稍有一分異樣,我的自信也軟弱了,哪天回中國,大半草木我都能直呼其名,如今知道能這樣是很愉快的。」

木心在烏鎮

在離鄉半個多世紀後,他回到了烏鎮定居,終於能相認這故鄉的草木了。「遵彼烏鎮,循其條枚。未見故庥,惄如輖飢。遵彼烏鎮,回其條肄。既見舊里,不我遐棄。」有些情愫,這草木浮生,該只有詩經體才能訴盡。

他就這樣,結結實實地在故土長成一株香樟樹,沉積著經年的落葉,飄散著秋天的苦香。在他的繁枝茂葉中擷取一片,足夠讓心緒不寧的人清朗透徹。木心的微言大義,即便乾綱獨斷,也總能使人醍醐灌頂。

他在文字中當伯律柯斯的謀士,做古波斯王的客人,成為培德路尼阿斯割腕的見證者,與嵇康陶潛為友,與莊周屈原笑談,讚美季扎掛劍而去的洒脫,他廣闊的精神成長史從不曾寒傖,沖謙而狂放,堂皇而自知。我喜歡他的《素履之往》和《瓊美卡隨想錄》,裡面是俯拾皆是的漂亮話:

得不到快樂而仍然快樂的才是悲觀主義。

哲學原就是一種鄉愁的衝動,到處去尋找家園。

藝術是光明磊落的隱私。

木心是個文體大家,就像是不事體系的蒙田和尼采,零碎、斷續、明滅,後來者看到這峰巒疊嶂難免茫然無緒,可是他們也知這些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冰山主體,他們看不見。心明眼亮洞悉隱衷的人是最透徹的絕望者,可是絕望並沒有什麼不好,早已明悉不幸和痛苦的根源,就會冷靜地看待生命的欲、貪、饞、倔、拗、膩、煩,所謂生命,無非如此。譬如,他說起過對待「中傷誹謗」者的態度,就曾治癒過我:

諸位將來成功了,也有羽毛會給別人拔去用的。對這種事,最好的態度,是冷賢。所謂「冷」,就是你決絕了的朋友,別再玩了。不可以的。決絕了,不要再來往,再來往,完了,自己下去了。人就怕這種關係,好好壞壞,壞壞好好,後來炒了點豆子,又送過去(送過去,碗沒有拿回來,又吵)。小市民,庸人,都是這樣子。「賢」,就是絕交後不要同人去作對,放各自的活路。他們要墮落,很好,懸崖深淵,前程萬里。他們如果有良知,他們會失眠。

木心在英國

可是,這世上多是不會失眠的人,失眠的,是那個在黑黢黢的夜裡飄著紛紛的雪的他。這荒唐的人世給他以流言,以中傷,而他報以一場大雪,「不知原諒什麼,誠覺世事盡可原諒。」

這諒解,大概就是尤憐草木青的慈悲,「即使到此為止,我與人類已是交淺言深。」

木心說過一個故事,說紀德臨終前收到青年自非洲的來函,說世界美,有希望!紀德說:「這位青年的話,就是大地的鹹味,為這點鹹味,我死可瞑目。」

藝術家果真是一個個分散的基督。木心先生的話,於我,就是大地的鹹味。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一點兒烏乾菜(ID:NarratorZhang)。作者:章程,野生建築師,青年寫作者。豆瓣號:夜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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