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鉤沉 | 冷戰中的熱戰 — 中越之戰 (10)

原標題：史海鉤沉 | 冷戰中的熱戰 — 中越之戰 (10)

作者：E網情深

附上期：史海鉤沉 | 冷戰中的熱戰 — 中越之戰 (9)

祿平方向

視野從友誼關向東南移動，直線距離37公里處達到廣西自治區寧明縣峙浪公社愛店大隊（現在叫愛店鎮），今天的講述從這裡開始。愛店有20多公里的邊境線，對面是越南祿平縣的支馬、龍頭地區。沿支馬有條簡易公路一直到祿平縣城，從先安出發的4B公路經過這裡，可以到達諒山。

作為機動集團的43軍集中127、128兩師在這裡投入作戰，目的是牽制祿平方面的敵人，使之不能向諒山增援，同時截斷亭立、先安地區的敵人。第一階段計劃是以127師攻殲支馬、龍頭地區之敵，128師攻殲540高地、長條山地區之敵，越軍在這一帶部署有諒山省獨立123團為主的地方部隊約3個步兵營。我軍在第一波攻擊波投入11個步兵營另3個步兵連兵力，形成對越軍4：1以上的兵力優勢。另外集中了師屬以上的9個炮兵營，還有廣州軍區獨立坦克團的1個坦克營，對當面越軍形成了10：1以上的火力優勢。

祿平方向衛星圖

127師的前身是葉挺獨立團（當時的379團），是解放軍最老的部隊，也是團史早於解放軍建軍史的部隊，當時的副軍長兼師長日後更有名，就是後任軍委副主席張萬年。

張師長做刺殺師範

127師是主攻方向，集中了7個營又三個連兵分兩路，主力379團從正面出擊，381團由右翼迂迴。381團16日夜秘密出境，翻越公母山直插龍頭村，目標殲滅612高地、龍頭、400高地之敵，將支馬、龍頭地區之敵「關門打狗」。公母山是中越邊境的一座高山，平均海拔1000米以上，經過一夜16公里的秘密穿插，381團開始攻打612高地（為敵營指揮部）時，越軍還在睡覺，大都穿著褲衩，倉促應戰，被我很快佔領。

遺憾的是，因381團攻擊18號高地受挫（我們將支馬-龍頭一線的18個山頭統一命名），沒有按時攻佔400高地（也叫15號高地，緊扼支馬到祿平公路），以致第一天未能徹底關死支馬、龍頭地區守敵的退路。正面進攻的部隊主要採用穿插分割的戰術，不走公路，利用夜暗，利用敵人喜歡固守支撐點，卡公路，缺乏相互配合的缺點，將敵迅速分割消滅，第一天佔領了12個高地。至18日下午，381團和379團相互配合全部攻佔預定地區。

127師支馬-龍頭地區作戰地圖（注意-界碑編號是當時的和現在不同）

128師負責攻擊540高地、長條山高地，其中540高地有敵2個連，我軍出動1個團，長條山高地1個連，我軍出動1個營。540高地三面環河，東西兩側各有一條鄉村土路與中國境內相連，南側有一條簡易公路通到支馬-祿平公路。長條山高地在540高地東南側，隔班聽河相望，由4個南北走向的山嶺組成。

128師的打法和127師類似，都是事先隱蔽穿插，然後從敵人想不到的方向突然進攻，攻擊540高地在6輛坦克和炮兵的支援下，很快將高地佔領，殘敵集中在班聽村和班派村。18點我軍佔領班聽村後，因兵力不足，加上這時天色已黑，又在下雨，一時難以全殲班派村守敵，師值遂指示停止進攻，將敵人包圍待明天殲滅。

但是負責守衛扁復村南側無名高地的384團2連誤聽命令撤下陣地，後又擅自返回國內，致防禦出現漏洞，班派村殘餘越軍經此處逃脫，18日，我軍佔領整個540高地。攻擊長條山高地我軍先從中間的3號高地中心開花，然後相繼奪取了其它高地，當天佔領了整個長條山地區。

長條山地形圖（紅圈是班派村和扁復村位置）

為了配合諒山戰役的進度，我軍沒有馬上去占祿平，而是進入了清剿和休整狀態。第一階段作戰還算順利，主要是因為越軍的地方部隊戰鬥力並不強，我軍多路穿插+側後攻擊的靈活戰術，同時我軍實力強大，戰場也比較簡單；但是中間也暴露出很多問題，核心問題是部隊戰鬥隊形密集，攻擊方式呆板，傷亡較大，比如127師殲敵827人，自己傷亡500餘人，敵我傷亡比為1.5：1，在總結經驗後，第二階段敵我傷亡比例降到了3：1。

2月27日，諒山戰役當天，43軍開始了第二階段作戰，先打祿平，爾後沿4號公路向西發展進攻，與55軍共同攻打諒山。祿平縣離邊境13公里，4號公路和奇窮河穿城而過。敵人主要是諒山省獨立第123團剩下的1個多營，退守到祿平縣城東北側一線陣地扼守，還有約1個營踞守公母山上的巴散附近要點；而從亭立地區西援的越軍338師也推進至祿平以東奇窮河南岸地區，部分部隊進入了北岸。

祿平地圖

主攻的127師，用380、381兩團，沿支馬-祿平公路兩側向南打。當日黃昏前，前出至拿麻、坤通、390高地地區，第二天，380團攻佔祿平南側的346高地，並繼續前出炸毀破雷附近的奇窮河公路橋，切斷了4號公路；381團進至祿平北側切斷4號公路，截斷守軍退路，向諒山方向展開對外防禦；加入戰鬥的379團在坦克支援下順利沖入空蕩蕩的祿平縣城，爾後佔領各處要點，搜索殘敵。

在攻佔祿平的戰鬥中，127師打垮越軍1個多營，共殲敵383人。助攻的128師，也投入兩個團在127師左翼向祿平東側進攻，並由384團在軍進攻的側翼佔領掩護陣地，防敵338師進攻。128師主力經過兩天的戰鬥，向越軍縱深攻進了14公里，殲滅了坤張、砂堯、旦加、石及命等地敵人，兵臨奇窮河北岸。此時因為軍區有命令，部隊暫未進攻諒山也沒有越過奇窮河，繼續搜剿殘敵。

3月1日，128師一部北上公母山，尋殲巴散地區之敵。公母山山高林密，加上連日下雨，雲霧重重，夜晚寒氣逼人。128師克服困難用了3天時間爬上了海拔1100多米高的公母山脊。3月3日16時，382團從東西兩側對巴散地區之敵發起攻擊。4日8時40分佔領巴散，守敵越軍獨立123團2營大部潰散逃跑，攻擊部隊立即搜山追殲殘敵。經過2天搜山，殲滅越軍一部。

128師作戰經過要圖

128師在積極防禦的同時，主動出擊，派出383團1個加強營南渡奇窮河，突然向班崗進行襲擊，打擊越軍企圖襲擾反撲的氣焰。3月5日中午，在炮火掩護下，我軍突然開始徒涉奇窮河，由一部兵力在班朱方向佯動，主力三個連，從西，西北，東北三個方向進攻班崗，經過4個多小時戰鬥全殲守敵1個加強連，擊斃越軍132人，繳獲武器彈藥一批，，自己只陣亡12人。被譽為「奇襲班崗掏心戰」。

127師作戰經過要圖

3月3日凌晨，127師緊急受領任務，要以一部兵力南渡奇窮河，攻佔迷邁山，配合第55軍殲滅諒山南市區守敵。380團擔負主攻任務，頂著雨霧緊急奔襲15公里，進至奇窮河北岸的扁福村。先出發的團特務連與搶佔渡口之敵突發遭遇，迅速消滅了敵人控制了北岸。因為對岸被敵人控制，搶渡變成了強渡，我軍用一個連在扁福正面佯攻，380團1連向擔雙方向迂迴，變成了巧渡。在炮火的掩護下，徒涉奇窮河成功，殘敵紛紛逃跑。

由於諒山方面的進攻時間推遲，廣州軍區前指將打過奇窮河的總攻時間推遲到3月4日7時，3日當天380團指揮所和1營、3營渡河成功佔領南岸（本來過河的部隊只有一個連，這時是繼續進攻還是按命令先撤回北岸，380團長何善福決定不撤繼續增兵守住渡口並得到張萬年的認可），並加強炮火支援，嚴防當夜越軍偷襲已渡過河的部隊。

與此同時379團1營在祿平南側越過奇窮河並佔領了468高地和557高地；381團（欠2營）在4號公路北側繼續向西攻擊，15時，佔領丁松、玻照之間各高地，保障380團的側翼安全；2營17時30分攻佔了853高地。

3月4日拂曉，380團多路強攻迷邁山，11點25分佔領了主峰陣地，隨後又切斷了山下的1號公路，爾後，在381團一部協同下，回頭來逐點圍殲了班茂、茹遨、遨都、那拖等處頑抗之敵，一直戰鬥到第二天撤出陣地。在迷邁山地區的進攻戰鬥中，我軍殲敵327師和其它部隊共506人，形成了配合諒山戰區威逼河內的態勢（這個說法是官方的，個人並不贊同），部分佔領了迷邁山（該區域較大，我軍沒有全部控制）。

3月5日晚中國政府宣布從越南撤軍回國，43軍也交替掩護進行回撤，在回撤時，張萬年有命令，「不能丟下一個傷員、一具烈士遺體，就是一支槍、一件作戰用具，也不能丟下」。張萬年曾經參加過援越軍事顧問團，這次是從軍事學院提前畢業，回老部隊參戰。在此戰中他兩次遇襲，一次是2月28日夜，祿平城外的一個無名高地上，3名越軍特工順著一條水溝摸到了師前指附近。結果越軍特工一露頭就被發現，在喝問口令未答的情況下，被我兩個交叉崗哨一齊開火，當場擊斃1名越軍特工，另2名逃跑。更險的一次是3月3日夜，他正在100多米外的河邊思考是否讓380團回撤時，越軍特工隊襲擊了張萬年的指揮車，車上被打了16個彈洞，譯電員不幸犧牲。

71式100mm迫擊炮

6日，127師以381團一個營在608高地擔任後衛警戒外，其餘全部撤至祿平西側453高地、扁關地區，佔領有利地形，最後撤退的381團部隊被敵遲滯，最後在團100mm迫擊炮連的的接應下才順利撤出。在回撤中，敵多次以營連規模的兵力向我反撲。127師、128師分別在390高地、休慶、班坑和612高地、柯來南側高地、巴東南側高地大殺「回馬槍」，給敵以沉重打擊，先後共殲敵一千餘人，受到軍區兩次通電錶揚。

3月11日7時，127師全部撤回國境內。最後撤退的是128師382團3營，在龍頭村附近越軍原來的陣地警戒，11日晚20點50分，尾隨的越338師開始進攻，主攻方向是7連控制的612高地和9連1排控制的公路東側無名高地，兩隻部隊英勇頑強，給敵重大殺傷，9連1排在5個多小時的激戰中，打退了越軍6次進攻，殲敵120餘人，自己傷4人，於3月12日凌晨2點20分回國。

612高地的後山是敵人重點進攻的方向，我軍在這裡只有7連一個炊事班，和加強的7班付黃吳榮，在指導員指揮下，頑強戰鬥，槍管打紅了，扔下再換一支，小小的炊事班打出了一個連的聲勢。敵人真把這裡當成了我軍的主力，把圍攻其它山頭的兵力都掉了來，接到撤退命令的炊事班被敵人圍住，在打退了敵人的第8次進攻後，敵人在炮擊中誤傷了自己人，我軍趁機撤出。最後一個自願負責掩護黃吳榮又獨擋了幾十分鐘，後單人撤回國內。7連在阻擊戰中，共計殲敵140人，俘敵1人，其中黃吳榮斃傷敵40多人，我傷3人，犧牲3人。

戰鬥英雄-黃吳榮

在祿平方向作戰中，127師出境作戰打進越南境內縱深33公里，共斃俘敵2125人（沒有算傷敵），自己傷亡1019人（其中陣亡202人，負傷816人，失蹤1人）。128師斃俘敵1628人，自己傷亡560餘人。

峙浪山烈士公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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