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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說,是想和父親喝點酒

且行且珍惜

聽說我明天要走,父親開始幫我打理要帶的東西。父親說家裡也沒什麼好帶的,順手拿起一包辣椒粉,母親往包里塞了十幾斤紅芋,我說這麼多吃不了。父親接過話茬說,又不是給你吃的,是給我未見過面的長孫。隨後他又從樑上卸下一塊風得半乾的豬肉。我說,南方不缺這個,父親說豬肉哪都有,可自家養的鮮,硬是塞進了鼓鼓的旅行包。我本打算帶些羊肉回南方,父親說年輕人別那麼挑剔,有豬肉吃就已經很不錯了。

深夜裡的老房子極其安靜,迷迷糊糊感覺有人走過來,挨著床坐下來。問了一聲,可冷?我說,被子沉,溫和著呢!然後就聽到父親走出去的腳步聲。

第二天早上,大約五點多父親就起床了。他問我睡得是否安穩,隨後漫不經心地說還是年輕人有火力,他一個人睡覺不開電熱毯老是焐不熱被子。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走進廚房做飯去了。做的雞蛋湯,雞蛋比湯還多。經不住我死纏硬磨,他跟著喝了一碗。吃過飯後,父親突然說,這麼冷的天找人家騎摩托車送你,冷得受不了,帶的東西又不多,還是我送你吧。

我們把紅芋、豬肉和辣椒粉放在一個廢舊的蛇皮口袋。父親說咱爺倆輪換著扛,天亮不誤趕車。從家門口出來的時候,西院的黃狗叫了幾聲,聲音轉了幾個彎之後,消失在濃濃的霧氣里。

我說還是我先扛吧,父親說什麼也不同意。四周靜悄悄的,所能聽到的除了偶爾的雞叫,剩下的只有我們行走的腳步聲。路過村莊新址的時候,父親被堆積在牆角邊的沙礫堆絆了一跤,整個人跌倒在沙堆上起不來,我趕忙過去攙扶他。父親自嘲地說,老啦,眼睛不好使了。一邊走一邊指著村子,說舊宅里房子長不住腳啦,以後都要搬到這裡來住。在弟弟的宅基地邊,父親說初步打算先建三間平房,條件允許的話建個兩層六間。東邊三間是你的,過幾年也建起來,留你回家之後有個落腳的地方。說這話的時候,父親很傷感。

在我的記憶之中,父親很少和傷感這個詞沾邊。我們小的時候,他一個肩膀背我們姐弟三人而不覺得勞累。我8歲那年,他把我吊在房樑上脫光衣服狠揍。每一次他從煤礦回來,我就躲在門後不敢看他,倒是退休回家之後脾氣好了許多。

1998年父親退休回家,也就是那年我去了東北,之後一直生活在浙江,生活時空很少交錯。父子如此近距離地走這麼長的路,30年來還是第一次。而如此心平氣和地聊天,彼此平靜地互相點火遞煙,一路走來很難讓我相信,這個老人就是那個把我吊在樑上發狠揍我的人,這個年輕時不停打擊我的人,就是我的父親,由是看來民間「無仇不成父子」有一定的道理。

母親總覺得我不在家很沒有依靠,父親倒經常勸慰她,無論孩子走多遠,他都是你曾經光屁股的兒……


父親和我

呂德安

父親和我

並肩走在

驟雨稍歇

和前一陣雨

像是隔了多年時光

我們走在雨和雨的

間歇里

肩頭清晰地靠在一起

卻沒有說一句話

我們剛從屋子裡出來

所以沒有一句要說的話

這是長久生活在一起造成的

滴雨的聲音像折下的一條細枝條

像過冬的梅花

父親的頭髮已經全白

但這近乎於一種靈魂

會使人不禁肅然起敬

依然是熟悉的街道

熟悉的人要舉手致意

父親和我都懷著難言的恩情

安詳地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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