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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公子,好久不見

攝影 | 解飛

瀟涵

大眾入門藝術互聯網平台——意外藝術創始人,主持藝術類脫口秀《藝術很難嗎》,是節目中的「意公子」。2008——2013年,供職於傳統媒體。2013年,與飛博共創創始人伊光旭一起在廈門成立意外藝術,2015年,意外藝術成立北京分部。

3月24日,意外藝術微信公眾號發布了一篇視頻文章《意公子:意外藝術的第五年,想和你們道個歉》。意公子瀟涵在視頻中說:「大家可能看到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更新了。因為這些天,我們一直在閉關反思,也在準備新的東西,希望之後呈現給大家。」

今年3月9日之後,意外藝術微信文章停更了一段時間,直到24日這篇道歉信發出。在新浪微博認證為「意公子」的賬號所發布的微博的評論里,到處是網友的追問:「日常催更《藝術很難嗎》。」「就問一句,什麼時候開新節目?」所以,意公子,你到底幹啥去啦?

採訪當天,沒找到合適拍攝的衣服,瀟涵穿著還沒幹的七分黑色嘻哈褲,一路小跑,衝進位於望京SOHO的辦公室。平時不化妝的她為配合攝影需要化了淡妝,臉被太陽曬得汗涔涔的,妝也有點暈了,「實在太熱了」。到達辦公室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落地風扇,從旁邊搬了一把椅子,「Duang」地坐下來,像一個男人一樣叉著腿。

她覺得自己不太符合大眾眼中女生的樣子。開會生氣時她會爆粗口,生活中也蠻三俗。打造藝術類脫口秀《藝術很難嗎》的時候,請過造型師,弄得很淑女,但最終,她選擇「打回原形」。節目里,她留著偏分中長發,穿著唯一的那條綠裙子,講《一場會想起前任的行為藝術》《筆跡心理學看天下第三大行書》《原來是一本食譜》……

一身女性外表下,內心卻住著個漢子。她把這歸因於「遺傳母親」。瀟涵的媽媽在農村長大,那時村裡的廣播站在山上,媽媽經常一個人去廣播站待整晚。「她一直就是很剛強不服輸的狀態。從她身上,我看到了女性的堅韌,也看到了她內心中被包裹起來的脆弱。」

五年前,她從價值感極低的地方電視台辭職,應飛博共創創始人伊光旭的邀請一起成立了公司——意外藝術。但藝術圈對瀟涵來說是陌生的,沒有專業背景和資源,她想當然地打算從跑畫廊和拍賣行開始,半年過去,她更迷茫了。站在藝術品面前,明明一臉茫然,卻還不懂裝懂;見拍賣行老闆被勸酒,明明內心排斥,還是接過了酒杯。

「創業難道不是一群人一起做一件事,解決一些人的痛點嗎?」那麼久以來,她做的事沒有一件是自己覺得擅長和舒服的。「我的痛點就是凹造型凹地很辛苦,我想了解,但怕露怯。」她決定用短視頻方式專註分享自己對藝術作品的學習過程,「不用對接任何資源,做完第一期,用戶就來了」。從最初的知識點切入到後來的價值觀傳遞,她把古今中外藝術家的人生經歷與癖好八卦滲透進作品講給大家。

瀟涵找到了做自己的感覺。在節目里,她可以把做主持人的經驗和從小對文學藝術的興趣結合在一起。

今年,她「憋了幾個大招」,其中包括在5.18國際博物館日推出的「百城未來博物館計劃」。號召網友將家鄉博物館中最具代表性的國寶,拍照上傳到小程序中的線上博物館。投票得票數最高的10件國寶將入選意外藝術暑期舉辦的線下科技藝術展,在全國巡展。

發布會當天,播放了意外藝術與著名音樂人陳偉倫聯合出品的主題MV《我要唱一支歌給你》,這源於今年年初意外藝術與央視紀錄片頻道《如果國寶會說話》主創團隊聯合打造的為國寶發聲的「祖宗之歌」活動。短短一周,網友們就在意外藝術小程序上為國寶貢獻了近300萬字的評論,其中還有不少神評。

我要唱一支歌給你

 我要唱一支歌給你

幽舞越山 

00:00/03:23

陝西的銅車馬、北京的明代鳳冠、四川的金面銅人頭像、湖北的曾侯乙編鐘……它們的照片出現在小程序中,被成千上萬雙手滑動放大,仔細端詳。有人驚嘆古人腦洞大高科技也666,有人脫口而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沒什麼能比人人都可以成為意公子更有成就感了。接下來,瀟涵還要帶領團隊搞藝術家庭計劃,把所謂的陽春白雪拉下「神壇」,變身剛需。

百城未來博物館計劃發布會現場

不要只看技法,去看作品背後的人

比起在節目中搞笑調侃的誇張,坐在那裡與別人對話的她踏實沉靜了些。某種程度上,這時的她變成了傾聽者。在她對面,接受採訪的是劉墉、蔣勛、姚謙、顧長衛、崔健、周傑、張藝謀等人。

她看劉墉畫出了容納600人的《龍山寺慶元宵》——拜神的、讀書的、打彈珠的、拉客的、看戲的、躲貓貓的各色人等活躍在1940年代的台灣萬華。這個港口曾是劉墉兒時,父親常帶他去的地方。她也看到了演員周傑的另一面——為支持一位畫藝精湛卻困苦年邁的藝術家而決定買走他全部的畫。她還看到美學大師蔣勛戴著一塊仿製古玉,拿土花布做隔牆,用著青銅配件兒都掉了的鎮尺。

很多時候,人們對美的欣賞和選擇無關乎價值,只關乎本心。三年前,瀟涵從廈門一個藝術空間里買回四件泥塑佛像手作,「材質極其普通,就是低到塵埃里的泥,可你看這四件佛像的表情,昂頭撇嘴,與『兩手一攤.jpg』別無二致,彷彿在告訴你沒有什麼大不了。我太想達到那樣的人生境界了」。她把這四件手作擺在家裡的玄關位置,每次出門進門的時候都可以看到。

泥塑佛像手作。圖片來自瀟涵朋友圈

聊技法,她說不出太多,而是更關注作者本身。講蘇東坡的《寒食帖》時,她發現,原作中那句「卧聞海棠花,泥污燕脂雪」中,「花」與「泥」的書寫竟一氣呵成,花的末尾連著泥,「你會發現,當他在人生暮年困苦潦倒時,會跟泥土做朋友」。

一年後,她偶然在台北故宮看到真跡,「天哪,因為我講過他,知道他捲軸上面那些煙熏火燎的痕迹,知道它經過戰亂失而復得,作品背後有這麼多人給他作序作跋,有這麼多印章,而《寒食帖》就那麼一小段而已,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筆跡。那一刻,我眼淚都出來了,很感動很感動」。甚至,九五之尊的皇帝在這幅字面前都充滿敬畏,「在正文和黃庭堅作的跋中間,有一段是乾隆寫的,可能他寫完之後覺得不太妥,就用當時的塗改液給塗掉了,然後在上面又寫了一段」。

《筆跡心理學看天下第三行書》視頻截圖

不要只看技法,去看作品背後的人,是瀟涵對待藝術的基本觀點。這和她小時候對文學抱有的強烈興趣不無關係,甚至是這種觀點的起源。

在那個女孩兒都看《紅樓夢》《還珠格格》的年代,她喜歡看的是《三國演義》《水滸傳》,小學三年級就可以背初中課本里才有的《出師表》《短歌行》,和《水滸傳》里的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多少有些少女老成。

那時,她寫了一本叫《來者》的小說,以諸葛果(諸葛亮女兒)的視角講述三國故事。這本小說被從小學三年級的作文格子紙挪到了初高中的日記本。當瀟涵內心惶惑地把列印出來的稿子擺在大學教文學的老師面前時,老師說:「在文學世界裡,最重要的不是文筆,而是作者的閱歷。」把文學換成藝術,是同樣的道理。

上大學後,她重新推翻了這本小說,雖然現在作品是未完成時,但她一直都有創作的慾望,希望未來能有自己的作品,「我還是挺理想主義的」。

理想主義者的打開方式

「創業,和從事藝術創作,都是一個做自己的過程。」瀟涵說。就像元代畫家倪瓚(第三季第十五集《倪瓚:古代處女座竟然這樣上廁所》),過著「戴一個斗笠,駕一葉扁舟,伴著太湖鐘聲入睡,枕著太湖的水醒來」般漁樵僧道的生活,醒來看到什麼樣的景色,就把它畫下來。他的心像他的畫一樣乾淨簡單。一心求隱的倪瓚不願委身於任何權貴,可惜,那個時代無法容忍他的拒絕,倪瓚最終被折磨至死。

在梵高那期節目的片尾花絮中,瀟涵站在藍色背景板前說:有的時候我們人是有那麼一點點執念的。說完,綳不住了,開始笑,笑著笑著眼眶紅了,捂著嘴,直到哭出聲來。瀟涵普及藝術,藝術也隱隱在「反哺」她。

做自己,是要走過些彎路的。

前段時間,瀟涵受前單位邀請回去接受了一次採訪,進入電視台大樓,同行的編導問她:「怎麼樣,回來什麼感覺?」瀟涵說:「我依然覺得很慌張很恐懼。」

「很不開心,非常地不開心。」她在說「很」和「非常」時候,拖長了尾音。

「別人覺得這是光鮮亮麗的職業,自己彷彿也覺得過得不錯,但那是假性自信。電視台當時的工資是很低的,更多是靠接外場主持,因為你背靠電台電視台的資源,所以接活動的價位都會比較高。很多從電台電視台出來的主持人很『花瓶』,話又多,對活動推進沒有半毛錢好處,但我的同行里還有很多『野場』主持人,他們沒有電台電視台背景,但知道如何把活動炒熱,然而他們拿到的酬勞卻很少。我搭配過很多這樣的主持人,敬佩他們的同時又為他們感到可惜,為什麼我們的價值總是由所屬平台去評判呢?」

有段時間,瀟涵在電視台一檔情景節目中扮演一個本地的市井女人,結果台長兩次打電話給她的搭檔,要求換人,「因為覺得我不夠可愛」。後來,她成為新一檔節目的主持。開播前某晚,正在一個婚禮現場的她,突然接到編導打來的電話,說台長出差回來了,讓她立刻回單位開會。她想了想已經答應好的婚禮主持,回復說實在去不了。最終,她在節目中的位置被別人取代。

再回憶那段時間,她依然覺得「我受不了那個狀態,我太壓抑了,彷彿我的生活都是被別人捏在手上,當時就下定決心出來了」。

攝影 | 解飛

辭職之後並沒好到哪兒去,像是去西天取經,魑魅魍魎它怎麼就這麼多,差不多是開啟了第二輪自我迷失。為了「攀資源」,她去參加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大展,資源好,大佬多,可真正站在展覽面前,她卻看不懂。

跑畫廊和拍賣行也不順利,「有一次在上海找拍賣行,行里老闆正在青浦的一個收藏家那裡談事情,我到那兒之後,他讓我喝酒,我說我不喝。我很討厭別人勸酒。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太痛苦了,我就想這是為什麼呀?你做的這些事情既不是你擅長的,也不是你想做的」。

同事周赫本覺得「老大是個有點社交恐懼的人。」瀟涵又對這個說法修正了一下,「應該說,是恐懼為社交而進行的社交」。

這大概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理想破滅」,但誠如中國老話說的「破而後立」,經歷了這些破滅,一個做自己的正確打開方式被找到了。

2014年,網友們看到了《藝術很難嗎》第一季。她和同事一起「蝸居」在辦公室里,討論節目選題,為達到更好的效果,錄製節目時,一句話要拍十幾遍。他們前腳在群里因意見分歧吵得天崩地裂,後腳一起出去擼串互黑。公司成立初期,只有十幾個人,「我們經常在群里天馬行空地去聊一些跟工作無關的事情」。

第一位加入意外藝術的同事周赫本說:「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面試。」瀟涵甚至沒問她一個業務上的問題,而是在聊天,「問我父母是幹什麼的呀,平時的生活呀,她是第一個問我這些的老闆」。這就像是找對象,投緣很重要。瀟涵說:「現在呈現的狀態是她過往歷史的凝結,會直接影響到她的思維模式、目標等等。」

2017年年會,意外藝術腦洞大開玩起國寶Cosplay,瀟涵在朋友圈寫道:「一家有尿性的文化公司的年會……我看到野人唱歌,錦衣衛打碟,乾隆武則天和魯迅先生一桌吃飯。」

2017年年會,員工和道具的「戲精大會」 。

圖片來自瀟涵朋友圈

從快步疾行中找回初心

如今,《藝術很難嗎》積累了全網16億的播放量,在微信公眾號上積累了200多萬用戶,幾乎。2015年,意外藝術在北京望京SOHO落座,開拓更大市場。在全國21個城市建立了線下社群,合作觀展次數超過600場,參與人數超過50000人。在3月31日梵高誕辰,有超20000人在線上梵高藝術館中寫下了自己的追夢故事,200+品牌共同響應。

對用戶黏性已經很高的創業公司來說,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藝術很難嗎》只是其中一個輸出方式,意外商城、意外藝術小程序紛紛做了起來,開始賣書、賣藝術作品,甚至賣月餅,被同行卻沒注意到商城裡的童書對年齡段劃分並不明確……「那段時間,微信公眾號的留言少了,負面評論變多了,單集視頻的粉絲增長從5萬降到了1萬。」瀟涵說。

「去年,是整個企業都很焦慮的一年。就是你很想去創造價值,但是你不知道邊界、壁壘。電商、廣告、內容付費,每一條路殺出去都是非常棒的,可你確定要做一個賣貨的平台?授課的平台?或者是天天在視頻中打廣告變現?」2017年年底,意外藝術在廈門、北京兩地開了戰略會議,瀟涵在會上做了近兩小時的陳述與反思。

攝影 | 解飛

3月24日的道歉信中寫道:「……在望京SOHO這個互聯網公司雲集的地方,我看到很多公司嘩啦啦地起來,幾個月後又嘩啦啦地倒下,所有人都在甩開膀子做用戶數,做企業規模,做流水,融資……」正應了《桃花扇》中的唱詞: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文章發布後,有老師留言提及節目中部分辭彙不適合孩子觀看。為此,意外藝術在今年進行了三輪自查,下架了內容中含有低俗辭彙的視頻,關閉了商城,「停業整頓」。

這篇文章獲得了10w+閱讀量,很多人在留言區分享講給意外藝術的話。他們中,有看完節目改變自己考學方向的,也有於人生失意時從《心經》解讀中獲得勇氣的,還有人真的學到知識,能說出鎮墓獸的門道的。瀟涵認真地看了這4000多條留言。

她轉發文章後在評論區留言:感謝大家,今年我們將讓大家看到意外藝術至少十個改變。《藝術很難嗎》之所以停更,也是因為「一個企業如果只靠一副牌才能拉攏粉絲的話,那這個企業一定是失敗,這也是意外藝術在轉型過程當中的最大體現。我們從單純的自媒體一一以意公子為IP的傳播平台變成內容聚合平台,2.0版本的意外藝術想要實現從觸達到連接,從媒體到社區,讓用戶自己去發聲、評論、分享自己的故事,我們也會引入越來越多的IP去推動活動」。

和往常一樣,她的朋友圈裡充斥著工作,甚至為經典賦予了厚重的企業意義。重看《水滸傳》時,剛上梁山的宋江打造了一面代表梁山價值觀的杏黃大旗,瀟涵想到了「阿里在資金最困難時花九倍代價做企業培訓」;看到江湖上滿是宋江的傳說,又想到了「PR(公關)做得好,招賢納士就輕鬆」。

去年,她生了寶寶,孩子成為朋友圈中的新主角,被「黑」的人又多了一個——「論母豬結婚懷孕生小孩後創業怎麼辦」。

她還是那個樂於調侃的意公子,只是更柔和了。

文 | 趙建琳

編輯 | 趙建琳

人物攝影 | 解飛

配圖(除標註解飛攝影外) | 受訪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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