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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龍王爺顯靈,收錢放人!龍潭渡過河,路人遇險!

從前,燕山腳下有條大河,叫潮白河。潮白河邊,有一個擺渡口,使船的把式叫朱三。這朱三奔五十的歲數,光棍一條,靠著這隻擺渡船,每日收點過河錢,倒也不愁吃喝,連死後的棺材錢都攢足了。

這年七月發大水,潮白河平了槽,破了堤,把朱三的擺渡船衝上堤頂,掛在樹梢上,總算沒漂走,保住了朱三的一條命。大水過後,朱三搖著船來到擺渡口,只見渡口的水面上白浪滔滔,汪洋一片。原先平靜的河面,被洪水攪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水潭。再看自個兒那兩間土牆草頂的擺渡房,早被洪水卷得無影無蹤。那牆旮旯裝大銅子兒的錢罐子,也讓蝦米小魚子們抬走孝敬龍王爺去了。這錢罐子是朱三的心尖子、肺葉子、棺材本,把朱三心疼得直摟心口窩,真後悔沒把錢串在肋巴骨上,死了花著都方便,眼下鬧得個兩手摸空拳,就剩下一把指甲。朱三心裡越想越窄,揚脖望著那棵沒被洪水捲走的歪脖柳,真想解下褲腰帶,拴在樹杈上往套里一鑽,一死了事。

朱三聾拉著腦袋,在歪脖柳下打磨磨。樹上掛著淤泥的柳樹枝,沉甸甸地往下墜著,劃拉著朱三的禿腦門,弄得朱三的腦門像花狗舔的似的,氣得朱三一抹拉臉,臉上又成了個大花瓜。朱三伸手拽下一把柳條,扔進河裡,柳條在水裡一沉一冒,一沉一冒,朱三心裡解了氣,冒出了一個壞主意,趕緊把解開的褲腰帶又繫上,使勁緊了緊,自言自語地說:「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兒,咱幹嘛凈想那死道呀!錢是王八蛋,丟了再賺!丟了錢罐子,咱編個錢簍子,大把大把地摟錢!」朱三心裡說著,手裡動著,從歪脖柳樹上拽下一大抱柳條,坐在沙灘上,編了一個柳條簍子。那簍子編得密密實實,沉沉甸甸,用這簍子撈錢,比那破罐子強百倍。

朱三頭頂著柳條簍子,下了水,把柳條簍子拴在船屁股下面,輕輕一擺船槳,把水攪弄渾了。在船上看不見柳條簍子的影子。朱三長長出了一口氣,哈哈大笑了幾聲,跳下船,從水邊撈起一塊漂來的破船板,釘在歪脖柳上。然後,朱三從船艙里找出一根燒了半截的燒火棍,站在歪脖柳下,端詳著釘在樹上的破船板搜腸刮肚地琢磨了一會兒,憑著肚子里那念過冬三月私塾的墨水,用燒火棍在破船板上寫下三個歪歪斜斜的炭字——龍潭渡。

朱三寫完字,扔下燒火棍上了船,瞪著雙蛤蟆眼南瞧瞧,北望望,盼著快來過河人。不一會兒工夫,從北面的泥道上過來兒個買賣人,背包握傘的,招呼擺渡船。朱三將船靠上岸邊,端著一個破草帽子,收過河錢,每人交五個銅錢,先交錢後過河。幾個買賣人不在乎這倆錢,把一串銅錢扔在朱三的破草帽里,上了擺渡船。朱三把草帽子收進船艙,這才搖槳擺渡。擺渡船到了河中間,朱三腳底下一用勁兒,只見這船兒東一搖,西一擺,干搖晃不動彈,在原地打磨磨。這幾個買賣人被擺得心發亂,肝發顫,一個勁地催朱三快搖船,快靠岸,朱三擠咕擠咕蛤蟆眼,呲著牙花子,說:「過河人,你們知道這是啥渡口嗎?」

一個長臉買賣人說:「不知道。」

「不知道?「朱三一撇厚嘴唇,「告訴幾位,這叫龍潭渡,歪脖柳樹上寫著呢,好好瞧瞧吧!」

一個連毛鬍子的買賣人瞪著眼說:「我們不管龍潭渡還是虎潭渡,花了過河錢,總不能在這河心搖元宵哇!」

朱三點點頭:「按說是這個理,我收了過河錢,就得把人擺渡過去。可是你們交了船上的錢,還得交水裡的錢啊!水裡的龍王爺拽著我的船不撒手,你們幾位不破費幾吊錢,就是在河心搖到明兒個晌午,船也動不了窩兒!」

連毛鬍子買賣人氣得一跺腳,差點把船底跺漏了:「我說船家,你甭拿龍王爺嚇唬我們!家裡缺打棺材抓藥錢,早點言一聲,甭到河心敲竹杠!」

朱三腳底下暗暗運足氣,把船搖得兩幫吃水,嘴裡叫道:「客官,你甭說大話壓寒氣,老子不缺你孝敬!你把錢扔進河裡,把龍王爺打點好了比啥都強!再耽誤一會兒,船翻了你連命都保不住了,留著錢還有啥用?」

長臉買賣人是個好脾氣,把連毛鬍子買賣人拽過一邊,說:「我看咱們忍個肚子疼,破費幾吊錢圖個吉利吧!」連毛鬍子買賣人一梗膀子:「不行!不能便宜這個使船的!」

朱三一聽這話,哈哈一笑:「我一分便宜也不佔,你們把錢扔到河裡,我圖個啥呀!」

長臉買賣人一捅連毛鬍子買賣人胳肢窩:「這使船的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咱把錢扔在河裡,反正他也落不著,這幾吊錢我出了!」

連毛鬍子一咬腮幫骨:「嗯!把錢扔進河裡,誰也甭想得到手,讓使船的貓咬尿泡白高興!」

長臉買賣人掏出幾吊錢,就要往河裡扔,朱三忙叫道:「哎,你沒看見龍王爺在船屁股底下拽著船嗎?快把錢扔進龍王爺嘴裡,讓龍王爺放行!」

長臉買賣人聽見這話,心裡嘀咕了一下,又一想。甭管扔哪,反正我扔到河裡,你還能撈起來不成?這麼一想,長臉買賣人心裡坦然了,把幾吊錢扔進船屁股下面的水裡,朱三斜楞著眼,眼瞅著這幾吊錢掉進水下的柳條簍里,蛤蟆眼笑成了一條縫,趕緊搖了幾下槳,把船搖開河心,順順噹噹地靠了岸。

幾個買賣人上了岸,罵罵咧咧地走了,朱三也不理會,笑眯眯地招呼南岸的過渡人、大水剛過,南來北往過河的挺多,朱三一連氣擺渡了幾十個來回。憑著船到河心的損招,坑了不少的錢。瞧著天色擦黑,行人稀少,擺渡口清靜起來。朱三趴在船屁股上,伸手摸了摸柳條簍里的銅錢,沉甸甸的打手,估摸著得有五六百錢,美得朱三直流哈拉子。

這時候,從遠處又走來幾個過渡的人,前面走著一個小夥子,扛著扁擔,別著柴刀,瞅那模樣像個打柴郎。後面走著母女倆,老太太滿頭白髮,手拄一根花椒木的拐棍,姑娘穿著紅襖綠褲,背著個花包袱,看樣子像是走親戚的娘倆。朱三瞧見這三個人走來。急忙抽出雙手,站在船屁股上,心裡美滋滋地說:又來了幾個給龍王爺送錢的。眼瞅著天黑了,他們必然急著過河,到河中心咱再露一手,狠狠地敲打幾個錢,今兒個睡覺也就踏實了。

朱三心裡做著美夢,把船靠緊岸邊,招呼打柴郎和姑娘扶著老太太上了船,朱三收過船錢,一晃船槳,擺渡船離了岸,調過頭,向北岸划去。

擺渡船划到河心,朱三一使手腳,把船撥得團團轉,就是不往北岸劃。老太太禁不住這麼折騰,急得直嚷嚷:「我說使船的,你這是划船哪?還是抽風哪?這船咋轉起磨磨來了!照這麼轉下去,轉到明兒個大亮,也轉不到岸邊呀!」

朱三不急不惱,賠著笑臉說:「老太太,您甭著急,我心裡比您還著急呢!您沒瞧見這渡口改名叫龍潭渡了嗎?這河中心就是個龍潭,潭裡有一條龍王爺,眼下手頭緊巴,跟過河的人要過河錢,過河的人要是不往河裡扔幾吊錢,那龍王爺就拽著擺渡船不讓走,您說我有啥轍呀!」

老太太聽這話,拍打拍打衣裳襟,說:「我說使船的,我身上帶的倆錢都交你的船錢了,身上再也翻不出半拉銅子,使啥打點龍王爺呀?」

朱三腳下暗暗一使勁兒。把船搖得亂晃蕩,裝模作樣地說:「您跟我哭窮有啥用,反正龍王爺不見錢您甭想過河!」背花包袱的姑娘氣得柳眉豎立,風眼圓睜,用手指著朱三說:「你甭拿龍王爺嚇唬人,反正我們過不了河,你也上不了岸,咱們就在這河中心耗工夫吧!」

「嘿嘿!」朱三冷笑了幾聲,坐在船屁股上,那咱們就比著耗工夫吧,看看誰能耗過誰!不過,咱醜話說到頭裡,要是龍王爺一犯脾氣,把船掀翻了,淹死人我可不償命!」

打柴郎坐在船幫上,出了口悶氣,勸道:「使船的,把心要擱正地方。別欺負這娘倆,快點把船划過去吧!」

朱三瞧了一眼打柴郎,冷笑熱哈哈說:「哈哈,小夥子,瞧你那煙不出,火不進的樣兒,還當起說客來了!你要真有好心眼,替他們娘倆把錢墊上!」

「墊上就墊上!」打柴郎從懷裡掬出兩吊銅錢,沖朱三晃了晃。

朱三一撇嘴:「就這兩吊錢,打發不走龍王爺,爽得就多掏幾吊吧!」

打柴郎臉一紅。說:「使船的。這是我發大水前進城賣柴的錢。

被大水困在城裡幾天,連吃飯帶住店,花得就剩下這兩吊錢了,你要是嫌少,我跳河裡給龍王爺送去!」

朱三瞧瞧母女倆,又瞧瞧打柴郎,知道這三個人再也擠不出啥油水了,只好嘆了一口氣,說:「得啦!我瞧你們都是癟臭蟲。出不了多少血!你把錢快扔進河裡吧!龍王爺就在船屁股下等著呢!」

打柴郎按著朱三的吩咐,把兩吊錢扔進了船屁股下面的水裡,朱三這才搖槳划船。就在朱三搖槳的時候,趴在船屁股上的打柴郎影影綽綽看見下面有個簍子。攪起一個小小的旋渦,心裡什麼都明白了,乘著朱三沒留神,「媽呀」叫了一聲,假裝掉進了河裡。

朱三見打柴郎掉入水中,慌了手腳,倆眼在水面上緊尋覓。船上坐的母女倆更著急,一個勁地喊救人!折騰了一陣兒,不見打柴郎露頭,朱三怕船上母女倆再出事,趕緊把船划到北岸,把那母女倆送下船,掉頭往回劃。

朱三把船一氣劃回南岸。心想這打柴郎不知好歹,假充大頭,淹死了活該!朱三把打柴郎拋在腦後,只惦著船屁股下面的柳條簍子,把船停穩後,急忙趴在船屁股上伸手去摸他那錢簍子。哪知道,倆手伸下去,空空蕩蕩,劃拉半天,也沒摸到錢簍子,朱三猛然想起打柴郎是從船屁股掉下河的,心裡一機靈,醒過悶來,罵道:「媽的!沒想到狼叼肉喂狗了!打柴郎啊打柴郎,我恨你牙根子八尺長!」

就在朱三罵罵咧咧的時候,那母女倆已經上了河堤,披星戴月,匆匆趕路,沒走出多遠,身後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又急又快,向前追來。母女倆回頭一看,敢情是那個打柴郎,渾身水淋淋的,雙手抱著一個柳條簍子,連呼味帶喘跑到母女倆跟前。老太太迎上前去,望著打柴郎,眼淚花梢地說:「小夥子,你的心眼真好,為我們娘倆差點喪了命,真不知道咋報答你才好!」打柴郎嘿嘿一樂,說:「大娘,咱們都是窮人,互相拉巴一把是應該的。再說,我瞧見那擺渡的船屁股下有名堂,是故意掉下河去的,想下去探個虛實,果然在船屁股下摸到了這個柳條簍子!你瞧柳條簍子里裝著小半簍的銅錢,都是那使船的朱三打著龍王爺的旗號坑蒙來的!」

姑娘也湊過來,看了看柳條簍子,眼盯著打柴郎,說:「大哥,你和朱三鬥智,可把我嚇了個半死!眼下你有了這半簍子錢,就不用上山打柴了,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也夠花上十天半拉月的了!」

「哎……」打柴郎一聽姑娘這話,急得差點成了結巴,「哎,你可別這麼說,我是看著你們娘倆身無分文,想把這簍子里的銅錢送給你們當盤纏錢。我光棍一條,不缺錢花,每月打柴的錢就夠我用的了!」

姑娘聽了這話,撲哧一樂,老太太瞪了姑娘一眼,姑娘急忙捂住嘴,低下頭,斜著眼角看著打柴郎。老太太用手摸著柳條簍子,問:「小夥子,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叫啥,家住哪兒?」

小夥子說:「我叫馬樁,家住燕山腳下的翠柳庄。爹媽都入土了,就剩我一個人,靠打柴過日子。」

老太太點了點頭:「苦命人實心眼,你是個好小夥子,依我看這簍里的錢你留著,再攢點錢,買一條擺渡船,往後窮人過河就不用花那冤枉錢了!」

姑娘在旁邊接過話茬說:「要我說呀,你給那朱三來個以毒攻毒,就用他坑過河人的錢,為過河人買船,既治了朱三,又方便了窮人,豈不是兩全其美?」

打柴郎馬樁點點頭:「對!就這麼辦,明兒個我還去端朱三的錢簍子,今兒個這點錢,您娘倆先帶著花吧!」

老太太擺擺手:「不用,我們一會就到家了。」

馬樁問:「您家,住哪村呀,改日我去看望您。」

老太太抿嘴一樂:「我呀,四海為家,你要找我,打聽王二奶奶在哪兒就行了。」

馬樁一聽這才知道這老太太就是京東(北京東)赫赫有名的女神仙王二奶奶,常在燕山深處修行……今兒湊巧讓自個兒遇上了,真是千載難逢,連忙下跪在地上,給王二奶奶磕頭。

王二奶奶沖姑娘一努嘴,姑娘上前攙起馬樁,一雙鳳眼水汪汪的,烏黑髮亮,盯了一會馬樁,說:「我叫春燕,是王二奶奶的干閨女,跟王二奶奶修行了兩年,還是肉眼凡胎。大哥,你要是買船,那我乾脆跟你擺渡得了!」

「死丫頭,真不害躁!」王二奶奶嗔怪地罵著春燕,「翅膀剛硬,就想高飛啦!」

春燕手捻著衣襟。不時翻眼瞧著馬樁,馬樁也不時拿眼偷看春燕,兩個人一見鍾情,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王二奶奶一瞧這情景,心裡明鏡似的,使勁兒咳嗽了一聲,說:「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分手了,改日再見吧!」

馬樁和春燕相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王二奶奶帶著春燕,下了堤,直奔燕山深處而去。馬樁站在堤上獃獃地望了一會兒,也下了堤,奔他那山腳下的茅屋走去。

再說那朱三,一宿沒睡覺,從歪脖柳上折下一抱柳條,又編了一個柳條簍子,在柳條簍子上掛了十幾個大魚鉤,只要有人在水裡摘柳條簍,就得被大魚鉤掛上。

天亮以後,朱三又開始擺渡。今兒個,朱三還是打著龍王爺的旗號,在河中心坑過河人的錢。天擦黑的時候,柳條簍里的銅錢又有幾百個了,朱三搖頭晃腦地坐在船屁股上哼著小調,打算收船上岸。這時候,河北的岸上又來了幾個過渡人,其中有一個挑著柴捆的,一瞅就知道是那個打柴郎。朱三恨得牙根直痒痒,心裡話:好小子,今兒個你有能耐再摘我的錢簍子去!老子等了你一天,就等著你上鉤呢!

朱三心裡這麼想,面上絲毫不露,冷笑熱哈哈地招呼幾個人上了船,對打柴郎馬樁更顯得親熱。馬樁把柴捆放在船後艙,一屁股坐在柴捆上,一手擦著柴刀,一手提著個布袋,望著河水出神。朱三見馬樁這模樣,便問:「打柴郎,賣柴還帶著布袋幹啥呀?」

馬樁說:「進城買米呀!」

朱三不再吭氣了,把船搖得飛快,到了河中心又老戲開唱了,只見那船左右晃動,就是不往前走。就在朱三晃動船的時候,坐在柴捆上的馬樁叫一聲,掉進河裡。朱三嘴角掛著冷笑。鼻子眼哼一聲,也不跟船上的幾個人詐錢了,匆匆把船搖到南岸。等船上的人上了岸,走遠了,朱三跳下水裡,想把拴在錢簍子上的打柴郎摘下來,踹進水底餵魚去。哪知,朱三一摸船屁股下的柳條簍,連個人影都沒摸到,自個兒反被簍子上的魚鉤鉤住了手,疼得直掉眼淚。朱三忍著疼,摘下魚鉤,心想,沒鉤住那打柴郎,便宜了那小子!可我簍里的錢保住了,挨一下鉤也值得。朱三慢慢地把手伸進簍子口,往下一摸,啊!簍子底破了一個大窟窿!敢情那馬樁早有防備,從水底用柴刀割破簍子底,用布袋接住從簍里漏出的銅錢,一個沒剩,都裝進了布袋裡,從水底遊走了!

朱三心裡這氣呀!上了岸,在沙灘上跺著腳罵:「打柴郎啊,打柴郎,你小家雀鬥了我老家雀,咱騎驢著賬本,走著瞧!」

這天夜裡,朱三又沒睡覺,從歪脖柳上折下一抱柳條,又編了一個柳條簍子。天亮的時候,朱三打著呵欠,把柳條簍掛在船屁股下面,又偷偷地在船後艙放了一條漁網。這天,朱三一邊擺渡,一邊朝河兩岸的路上張望,尋覓打柴郎。

天過晌午,朱三終於盼來了打柴郎。打柴郎馬樁今兒個空手利腳,隨著幾個過河人上了船,朱三瞧見打柴郎,眼珠子紅得冒血津,也不搭話,搖船就走。到了河中心,一朱三剛一搖晃船,馬樁便順勢跳到河裡。朱三嘿嘿一陣冷笑,也不提龍王爺過河錢的事了,順手抄起船後艙的漁網,朝馬樁跳水的水面上扣去!那馬樁還沒接近柳條簍子便被漁網罩得嚴嚴實實,團團裹在漁網裡,動彈不得!

朱三一見馬樁落網,心裡這塊石頭落了池,又打出了龍王爺的旗號,讓船上的人往船屁股後的水裡扔錢。馬樁在水底的漁網裡掙扎,朱三拍著巴掌樂,任那船在河心打轉轉。就在這節骨眼上,王二奶奶和春燕來到河岸邊。王二奶奶把手裡的花椒木拐棍扔進河裡,化作一隻小船,拉著春燕跳下船頭,小船像箭頭似的來到朱三的船邊。

朱三一見小船上站著前天過河的那娘倆,知道要壞事,強打笑臉說:「老太太,今兒個您自己有船,可省了過河錢了!」

王二奶奶眼珠子一瞪,叫道:「朱三,今兒個你又打著龍王爺的旗號詐錢那!」

「哪能啊!」朱三晃著腦袋說,「真的是龍王爺拽著船不讓走,您瞧,這船底下直往上翻花呢!」

「胡說!」船上的一個過河人對王二奶奶說,「剛才一個打柴郎掉進了河裡,被他用網扣住了!」

「啊!」春燕一聽這話,臉色蒼白,撲通跳進河裡,解開網兜,抱出馬樁,把他放到小船上,馬樁水性好,在水裡憋了這麼長時間,只是喝了幾口水,沒傷著性命。春燕坐在船上,抱著馬樁,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王二奶奶沖朱三船上的過河人一招手:「你們都上我這船上來吧!」幾個過河人跳上王二奶奶的小船。王二奶奶從懷裡掏出一個銅錢,對朱三說:「今兒個我替他們交過河錢,你去給龍王爺送去吧?」說著話把那銅錢扔進朱三船屁股下的柳條簍里。這銅錢是王二奶奶用燕山腳下卧牛石捏成的,足有萬八千斤的分量,落在朱三的船上,那還受得了,只見那朱三船頭衝天,沉進水裡。那朱三被扣進船艙里,再也上不來了!

王二奶奶的小船靠了岸。王二奶奶自個兒去雲遊四海,留下馬樁和春燕,劃著王二奶奶的花椒拐棍化作的小船,來回擺渡。龍潭渡渡口,再祖沒有「龍王爺」收過河錢的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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