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其實你哭了也還是很酷
活了18年,從沒見過我爸哭一次。
我不知道我誕生的時候這個男人有沒有流過喜悅的淚水,也不知道他從板房上摔下來,骨頭斷了的時候有沒有哭。
因為當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只是笑著擺擺手說不疼,還問我要不要吃桌子上別人探望送來的水果,然後沒心沒肺的我就因為水果轉移了注意力。
和我爸相比起來,我是一個實打實脆弱的人,這個學期開學,不走運的便崴了腳,那種痛意,一瞬間就衝破了我的防線,不爭氣的眼淚便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還一邊大嚷著「我走不動了,我不行了。」
對於催淚電影,我爸也只是會紅了眼眶,卻也不會留下一滴淚水,或許在這個社會下,有這樣一種心理認定,那就是男人流淚就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流淚就會顯得娘們。作為一個買衣服只愛黑白灰的鋼鐵直男,我爸深諳這個道理。
他的工作不穩定,東跑西跑,中國好幾個省份也跑過,從高原到盆地的地形也走過,他吃不了辣,喝不了酒,舌頭愛起泡,牙齦還經常出血。
到了那些地方,水土不服,經常是一個月下來,人都枯瘦了許多,但是每次給我們打電話他都是報喜不報憂——這是我從他這裡學到的道理。
總想讓他找個穩定的工作,但是他說他有自己的想法,飄著才能賺更多的錢。在我家裡,我爸是身材最苗條的人,走出去很多人都說「人胖是福氣」這樣看來,我爸是家裡當中最沒有「福氣」的人。
我和我爸的相處模式大多時候是朋友,可以打鬧,開玩笑,但當我不聽話頂嘴的時候他才會黑著臉,顯示他的權威。
嘴巴上說了一萬遍要狠狠揍我一頓,但這麼多年來,一次都沒有對我下過手,但心虛的我卻還是吃這一套。
我爸沒什麼愛好,除了打牌,我倒是不反對他打牌,因為有些時候,他會向我借點運氣錢,然後,我趁此機會通過高利貸方式大賺一筆,這是我和他的小默契。
說到默契,我和我爸的默契很多時候比我和我媽都還要好,每次買零食,就算不說種類,我爸都會買到對我胃口的東西,一丟丟暗示,他也會猜透我的心思。
我爸是個保守的人,在家裡,只有我媽會問我那些青少年情感問題,有一次,我媽問我,我爸還打斷她,說:「你一天問孩子什麼不正經問題。」我媽就會打趣到「你以後找一個像你爸爸這樣的人都不錯了」。
畢竟,我爸是正宗的耙耳朵。
以前和爸爸一起看電視,主持人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我爸就歪過頭對我說:原來你是來討債的啊!我想在他的眼裡,現在的我,也依舊是一個不懂江湖險惡的小屁孩。
看過一個視頻,女兒出嫁時,她們的爸爸躲在背後哭,我在想,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爸肯定也是那種在外人面前笑得比誰都開心,等到人散了,才會躲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人。
父親在一個家庭中就是一個頂樑柱的角色,他們刻意去迴避自己的感受,不輕易將軟弱寫在臉上,對家人的愛是他們的鎧甲。
當我們長大後,才會發現爸爸的背影其實沒有小時候看起來的那麼寬闊,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是超人的存在,上到換燈泡,下到修水管,很多時候還能下得了廚房。
有時他們也很幼稚,和你爭電視遙控板,但當有好吃的東西,對你有益的東西他們又會變成最不會和你爭的人,對自己很苛刻,對我們很大方,這是父母的特性,因為我們的血液里流淌的是他們的血液。
在我家,和我一輩的鄰居家孩子都是男孩,小時候那些阿姨們打趣我「養女孩好還是男孩好?」,我便回了他們一句「女孩比男孩好」。
長大後,我其實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優秀,但我還想再努力一點,變得更好一點,因為這是在我能力之內,可以讓爸爸自豪的事。
想讓時間快點走,那樣我就能長大,能夠獨立照顧自己,爸爸少操點心,他也能活的更瀟洒自由,但我又想讓時間慢點走,那樣,爸爸就會老的慢一點,我也還可以在他面前繼續當一個肆無忌憚的孩子。
想告訴爸爸一句話——爸爸,其實你在我心裡,一直很酷。
在此917全員祝所有的父親,父親節快樂!
無畏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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