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進簪花入禁苑：一件青花盤上的水滸英雄故事……

文史 06-18

「柴進簪花入禁苑」紋青花盤現藏吉林大學考古與藝術博物館，入藏時間約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

圖1.1 「柴進簪花入禁苑」紋青花盤

藏盤通體方形，寬平沿外展，圓唇，折頁狀（L形）足。寬沿上飾毬形錦地，以4枚白色乳釘間隔。盤內四壁繪湖石花卉，內底繪「柴進簪花入禁苑」人物故事紋飾，外四壁繪行龍紋。外底平坦，刮釉一周，中間雙線方框內楷書「玉堂佳器」款。口部通長15、底長12.8、高4厘米（圖1）。

圖1.2 「柴進簪花入禁苑」紋青花盤

此盤瓷土淘煉欠精，內底一角有明顯的釉裂。青花的色調藍中泛灰，暈染明顯，內壁的花草、內底的山石紋，人物的裙端及帽頂的簪花，都存在溢出紋飾輪廓線的現象。這些均是萬曆，特別是萬曆晚期民窯青花瓷器的胎釉特點。這件青花瓷盤內底的紋飾，反映的無疑是《水滸傳》第七十二回，即柴進簪花入禁院的場景，節錄如下：

且說柴進離了酒店，直入東華門去看那內庭時，真乃人間天上。但見：祥雲籠鳳闕，瑞靄罩龍樓。琉璃瓦砌鴛鴦，龜背簾垂翡翠。正陽門徑通黃道，長朝殿端拱紫垣。渾儀台占算星辰，待漏院班分文武。牆塗椒粉，絲絲綠柳拂飛甍；殿繞欄楯，簇簇紫花迎步輦。恍疑身在蓬萊島，彷彿神遊兜率天。柴進去到內里，但過禁門，為有服色，無人阻當。直到紫宸殿，轉過文德殿，殿門各有金鎖鎖著，不能勾進去。且轉過凝暉殿，從殿邊轉將入去，到一個偏殿，牌上金書「睿思殿」三字，此是官家看書之處。側首開著一扇朱紅槅子，柴進閃身入去看時，見正面鋪著御座，兩邊几案上，放著文房四寶：象管、花箋、龍墨、端硯。書架上儘是群書，各插著牙籤。正面屏風上，堆青疊綠畫著山河社稷混一之圖。轉過屏風後面，但見素白屏風上御書四大寇姓名，寫著道：山東宋江，淮西王慶，河北田虎，江南方臘。柴進看了四大寇姓名，心中暗忖道：「國家被我們擾害，因此時常記心，寫在這裡。」便去身邊拔出暗器，正把「山東宋江」那四個字刻將下來，慌忙出殿。隨後早有人來。

圖1.3 「柴進簪花入禁苑」紋青花盤

萬曆瓷器上出現「柴進簪花入禁苑」紋樣，與這一時期《水滸傳》在民間的流行相關。明萬曆至崇禎是中國木刻版畫的黃金時期，這一時期也恰好是《水滸傳》刻本最多、版本演變最關鍵的時期。所刻各本幾乎都有數量不等、質量優劣不一的插圖。試舉三例「柴進簪花入禁苑」圖像如下。

圖2

萬曆二十二年（1574年）雙峰堂余象斗校評《京本增補校正全像忠義水滸志傳評林》是現存最早的《水滸傳》完整刻本之一，其插圖採用了上圖下文的連環畫樣式，其中「柴進簪花、私入內廷」的插圖（圖2），圖像既簡陋粗略，也與書中描述的細節矛盾。如柴進既未簪花，且背對寫有「四寇」的屏風，擺有文房四寶的几案竟被置於屏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