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精心種著他的菜
父親
父親
崔京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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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建才
父親閑不住,種了一院子的蔬菜。
滿院子的綠葉蔥蔥,滿院子的紅黃紫綠。北瓜南瓜絲瓜,茄子豆角西紅柿,摘下來大大小小的一堆。看著它們,父親的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它們是父親的戰利品。
這些菜中,長勢兇猛的當屬絲瓜了。
靠著北屋的東牆邊,父親種了絲瓜。炎熱的夏季,它們規規矩矩的長著,倒也安分。立秋過後,雨水多了,絲瓜竟是瘋了一般地長起來。它們就像飲足了水的牛,勁兒滿身的使不完。宋人杜北山說「數日雨晴秋草長,絲瓜沿上瓦牆生」,描寫的就是絲瓜的姿態。
早晨一出屋,眼前的景象讓我驚訝了半天。從地壟攀爬到牆頭,從牆頭攀爬到門檐,絲瓜一路上氣勢洶洶。
這時,父親已在院子里忙了一大早了。鞋上濕漉漉的,沾滿了泥巴。他提著桶,挨個兒把瓜菜澆了個遍。哪個茄子花開了,哪個南瓜蔓坐上瓜了,哪壟韭菜能割了,那架豆角能摘了,哪個西紅柿紅透了,都在父親的心裡清晰著。
父親把院子布置的涇渭分明。院子東半部,面積大,種了長豆角,雲豆角,白不老等;院子西半部面積小些,種上西紅柿,茄子,蔥和韭菜。這中間只留一條小徑連通出入。房屋前點了北瓜和南瓜。往房上抻上繩,等瓜蔓長大長長了,它就順著繩子爬到房頂上去擴展領地。三面牆的牆根下都點了絲瓜。旺盛時,絲瓜藤會把牆頭抱得嚴嚴實實的。絲瓜葉油綠髮亮,掛滿了圍牆,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三面綠色的帷幔。
父親說,蔬菜是季節性作物,種菜要跟上季節。這個菜收穫了,騰下地就得種另一種菜,總不能讓地閑著。立秋後,院子東半部,種上白菜,而西半部則種上白蘿蔔。父親的安排很合理。
每次我回到家,父親總是忙著為我摘瓜,割韭菜,摘豆角。他顧不上坐下喝口兒水,說會兒話。父親年已75歲,胖胖的,腆著肚子,喘著氣,穿梭在瓜架叢中。我勸父親歇著,讓我來摘。他不放心,總會說我要麼手重挒疼了他的瓜蔓,要麼不注意踩了他的菜秧。我知道,他愛那些瓜菜就像愛我們一樣。看著汗水浸濕了的父親的脊背,我的眼窩潮潮的。
父親常常是邊幹活兒邊和我拉話。
父親的話很多,一半是說給我聽,一半是說給他的瓜菜們。父親說,庄稼人只要不懶,地不會虧待人。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自己種的菜,不打農藥,不施化肥,綠色無污染,吃著放心。我點頭稱是。明明知道我懂這些,但他還是要說,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他指點擺弄著每一個瓜菜,就像將軍在檢閱著自己的每一個士兵。跟在他的身後,我也有一種巡視的自豪感了。我願意在瓜架下走動、在蔬菜畦壟里穿梭,感受一種收穫的滿足和快樂。
瓜菜收了,父親會時不時大把大把地送給四鄰。我回家時,常常聽到鄰居們對父親的稱讚。
父親血壓高,煙不抽了,酒也不喝了。在院子里種菜成了他的最愛,他辛勤的侍弄著瓜菜。那些菜就像是一群孩子,跟在父親的腳後頭。
勞動之餘,父親會搬個凳子坐在瓜藤蔭涼下,看著自己的菜們。它們胖胖碩碩地長起來,紅紅綠綠的可愛,舒展著父親臉上的皺紋。父親望著它們,笑了。
我常常穿過夢境,遙望老家院子里的瓜兒們和菜兒們。那顏色清新亮麗的,就如一幅色彩紛呈的油畫。我知道,父親的身影肯定又在菜園裡忙個不停了。
深深愛著的,我的父親,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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