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前,家暴男去見了那個男人
文/涵露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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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趙程起得早,便到小區外面溜達了一圈,回去路上,有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住了他「叔叔,要吃早飯嗎?我家賣餛飩。」
趙程一看,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扎著羊角辮,眼睛忽閃忽閃地,趙程不忍拒絕,便進去點了一碗餛飩,價格很便宜,五塊錢一大碗,味道也不錯。趙程在店裡掃視了一圈,只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忙活,包餛飩下餛飩收拾桌子等等,而小女孩則繼續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招攬客戶。
趙程趁著女人把餛飩端上來時問道「剛過來的?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們。」
女人低聲回道「嗯,剛從老家過來。」
趙程指著外面問道「那小女孩是?」
「她是我女兒小慧。」
「看她的年齡應該上學了吧?」
女人聽後有些自責地回道「我還沒給她找到學校。」
趙程看了小慧一眼,她在門口怯怯生生地攬生意,懂事得令人心疼,讓趙程的同情心爆棚,趙程對女人說「這樣吧,我回頭幫你問問。」
女人眼睛一亮,感激地連連致謝。
趙程吃完後要付錢,女人堅決不收,趙程也就沒堅持。
又過了幾天,趙程路過餛飩店時,小慧高興地跑過來牽住他的手「叔叔,我媽媽說你會幫我找學校,是真的嗎?」
趙程這幾天的確問了幾個朋友,但都沒問到合適的,小慧她們在這裡沒有戶口,很難報名,而且附近幼兒園收費大多超出小慧母子的承受範圍,但趙程沒忍心告訴她真相,只是安慰道「我已經在聯繫朋友了,應該過幾天就會有消息。」
小慧很高興,沖著店裡的母親喊道「媽媽,我要上學了。」
小慧母親一聽,趕緊跑出來,從圍裙里拿出一個鼓鼓的紅包「這幾天一直沒機會給你,你幫我們打聽學校一定費了不少事。」
趙程不肯收,最後拗不過才說道「那你就等這件事辦成了再給我,現在都是找朋友打聽的,沒花錢。」小慧母親這才沒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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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聯繫學校的事,趙程和小慧母女的來往明顯多了,熟了以後才知道,小慧母親叫張蘭,帶著小慧從鄉下剛過來不久,張蘭因為之前就賣過餛飩,所以便在這裡盤了一間店,繼續做老本行,為了增加收入,也做炒飯蓋澆飯麵條什麼的,味道好價格又便宜,生意倒也不錯。
趙程最後把小慧安排到了一所農民工學校,價格便宜,對戶口也沒有硬性要求,有個暫住證就行,早上由趙程送過去,下午放學張蘭去接,張蘭覺得過意不去,硬是出了油費,平時還留趙程在店裡吃飯,生意不忙的時候,還給趙程炒幾個菜,張蘭手藝不錯,沒幾次便摸清了趙程的口味,還學著炒趙程的家鄉菜。
但無論他們相談得如何融洽,只要店裡客人都走了,張蘭便會變得莫明地緊張,趙程一開始以為張蘭是怕他們孤男寡女單獨相處被人家說閑話,所以他在店裡從來不會超過晚上八點。
直到大半年後的一個晚上,趙程在店裡吃完飯剛準備走,一個男人興沖沖地走進來,一看到趙程便陰沉著臉問道「張蘭,你居然又敢在外面勾引男人。」說完一個巴掌便甩到了張蘭臉上。
小慧嚇得哇哇大哭,那男人怒吼道「不許哭,再哭我連你一起打。」
趙程看不過眼「有話好好說,你怎麼能打人呢?」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趙程一番,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著,趁我不在,你們還把日子過上了?」
張蘭示意趙程先走,趙程不肯,張蘭便大聲吼道「你快走,這沒你的事!」
趙程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張蘭竟會發那麼大的脾氣,而且從張蘭的表情來看,是真的不想讓他繼續留下來,趙程不得不走。趙程走到門口時,小慧上來抱住趙程的腿,被那男人一把揪回去了,趙程剛走到門口,那男人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趙程回去之後,一夜無眠,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趕到了餛飩店,但餛飩店並沒像往常那樣早早地開門迎客,趙程透過門縫看進去,裡面一片狼藉,桌椅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趙程心一緊,趕緊給張蘭打電話,但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那男人粗魯地問他是誰,趙程怕自己會給張蘭招致麻煩,趕緊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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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趙程都沒再見過小慧母子,直到有一天,趙程去鄉下辦事時,看到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路邊賣汽車CD,趙程開車近前一看,正是張蘭和小慧,小慧很興奮,拉著張蘭說道「快看,是趙叔叔。」
趙程趕緊靠邊停車,但剛從車上下來,張蘭便急匆匆地收拾東西要帶小慧走,但沒走幾步,便被趙程追上了。
趙程說「那晚之後,我一直擔心你們。」接著又試探地問道「那晚的男人是誰?」
張蘭回道「是我老公。」
趙程見狀說道「家暴是犯法的,你可以去告他。」
張蘭敷衍了幾句,便帶著小慧走了,倒是小慧邊走邊回頭看趙程,似乎有話要說。
又過了一段時間,張蘭突然在一個晚上給趙程打來了電話,張蘭在電話里驚恐地說道「你快來救救我們......」慌亂中報了一個地址。
趙程不敢耽擱,急匆匆地趕到一處鄉下民房,踢開門進去,張蘭老公李大明正在狠狠地掐小慧的脖子,趙程見狀,上去就打了李大明一拳,李大明沒防備,被趙程一拳打在了地上,兩人扭打在一起,情急之中,李大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了趙程一刀,看到趙程見血了,李大明嚇得丟掉水果刀,逃了。
好在傷口不深,並未插中要害,趙程沒幾天便出院了。
出院以後,在趙程一再追問下,張蘭才說起了自己和李大明的事,兩人是經朋友介紹認識的,一開始感情還不錯,後來李大明在工地上幹活摔斷了腿,軟組織損傷,缺血壞死,骨折已經粉碎性,要截肢,包工頭還算負責,賠了他一筆錢。
李大明後來裝了假肢,幹不了重活,於是整天在家裡喝悶酒,脾氣也越變越大,經常懷疑張蘭會因為嫌棄他而和別的男人勾搭,有一次,張蘭從鎮上回去搭了同村一個男人的順風車,李大明知道後,直接跑到那男人家裡打了一架,把人家打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而李大明也被判了一年,還要支付傷者醫療費和賠償款。
張蘭為了早點湊齊賠償款,便帶著孩子來城裡開了一間餛飩店,本來李大明應該年底才出獄了,但沒想到,竟然提前一個月出獄了,而且還是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到了店裡,李大明一口咬定她和趙程有姦情,把餛飩店砸得稀巴爛之後,便把她們帶走了。
但在城裡處處都要開銷,張蘭不得不做起小生意貼補家用,那晚李大明突然發瘋,是因為他當晚喝了點酒,酒後又開始和張蘭說起趙程的事,邊說邊對張蘭動手,坐在一旁的小慧突然指著李大明說「你是壞爸爸,我要去找趙叔叔!」
李大明一聽,當場火了。
得知這一切,趙程問道「你就沒想過要離開李大明嗎?」
張蘭凄然地回道「我不敢提,我一提他就發瘋,之前我提過一次,他去我娘家鬧了一天,李大明說要是我真的敢離婚,他就去找我家裡人算賬,我能逃到外面,但我父母年紀大走不動了,所以,就是為了他們,我也得忍著。」張蘭邊說邊哭道「但我沒想到那個畜生居然會對小慧動手,小慧可是他親生女兒,要不是你及時趕到,我真的不敢想,這次,我說什麼都要和他離婚。」
那晚之後,張蘭在趙程的勸說下重新把餛飩店開了起來,最高興的是小慧,可以重新回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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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趙程給張蘭打電話,讓她帶好證件到民政局和李大明辦理離婚,張蘭聽後雖然吃驚,但也沒遲疑,拿著證件便趕去民政局了,和李大明辦理離婚也很順利,李大明全程都沒說過一個不字。
辦完離婚,張蘭給趙程打了電話「李大明怎麼會那麼痛快地答應離婚,你是不是承諾他什麼了?」
趙程簡單地回了句「估計上次捅了我一刀,怕我告他去坐牢吧。」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張蘭最後說「你好久沒來店裡吃飯了,有時間來坐坐。」
但趙程一直都沒去,所以張蘭便打聽到了趙程住處,沒想到,開門的竟是個女人,張蘭試探地問道「趙程在嗎?」
那女人回道「你說的是以前的房主吧,他把房子租給我了。」
張蘭有些吃驚「搬了?那你知道他現在搬到哪裡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還是給他打電話問吧。」
張蘭猶豫了會,還是給趙程打了電話,兩人約定晚上在店裡見面。
張蘭說「謝謝你幫我。」
趙程回道「其實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原來,趙程父親之前也是家暴男,有一次,趙程父親喝醉酒打他母親,母親把她和姐姐都藏在柜子里,讓他們千萬別出來,誰知道,姐姐不忍心母親被打,便從柜子里跑出去護著母親,被父親狠狠地推到了牆角,姐姐的頭磕到牆角的鐵板上,當場就死了,後來,父親坐牢,母親沒幾年也抑鬱而終,趙程雖然是唯一的倖存者,但這些年,那晚的事像噩夢一樣糾纏著他,趙程也一直靠抑鬱葯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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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趙程遇到張蘭和小慧母女,那天早上,小慧拉著趙程去吃餛飩,小慧應該是怕趙程會拒絕,可憐兮兮地拉著他的衣角「求求你,媽媽要賺錢,不然爸爸會打媽媽……」
那句話,一下子把趙程拉回到過去那段痛苦的回憶,當年趙程也不過五六歲,和姐姐一起陪母親出攤賣手工鞋,姐姐也是像小慧那樣,怯生生地尋問每一個路過地攤的行人,母親不忍心讓姐姐受行人的白眼,暗自垂淚,反倒是姐姐安慰母親道「我會幫媽媽賺錢,不讓爸爸打媽媽……」
後來,趙程看到李大明掐著小慧脖子的時候,痛苦和憤怒瞬間爆發了。當初,他救不了母親和姐姐,但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要救張蘭母女,於是趙程事後去找了李大明,開了張假的醫療證明,誇大了李大明對他的傷害,他還警告李大明,如果他再去糾纏張蘭母女,他就告李大明故意傷害罪,李大明之前坐牢受了不少苦,自然是不願再回去坐牢;而且趙程還給李大明裝了個七萬塊錢的智能假肢,智能假肢的效果比李大明之前那個幾千塊的假肢不知道好多少倍,所以李大明果斷就簽了趙程擬定的保證書:李大明保證不再騷擾張蘭,趙程將一直負責李大明假肢更換以及護理費用。而且在李大明看來,趙程這麼幫張蘭,應該早就和張蘭上過床了,他不願帶著這頂綠帽子。
而趙程之所以沒再和張蘭聯繫,是因為他幫張蘭,本來就沒想過任何回報,要說回報,就是趙程幫了張蘭以後,他自己也從多年的陰影里走了出來,趙程甚至已經打算接受單位一個姑娘的追求。
而趙程搬出房子,是因為那套房子是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既然他已經走出來了,便想把那段不堪的回憶留在記憶里,租一套新房子,開展一段新戀情,迎接一個嶄新的開始。
一年後,趙程結婚邀請張蘭去參加婚禮,新娘子問趙程道「這位是?」
張蘭和趙程異口同聲地回道「我(她)是他(我)姐姐。」
趙程會心一笑,他突然覺得,張蘭也許就是姐姐派來解救自己擺脫心魔的人,在這場並肩而行的關係里,他們的確值得做一場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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