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代中國文壇上找一個沒被馬爾克斯影響過的重要作家幾乎是徒勞
Cien a?os de soledad
書 名
《百年孤獨》
作 者
[哥倫比亞]加西亞·馬爾克斯
類 別
文學 > 長篇小說
首版時間
1967年
Gabriel García Márquez
多年以後，當我重讀《百年孤獨》，在腦海里不斷翻騰的，除了再一次被文字本身的力量震撼之外，就是在閱讀的過程中忍不住不斷感嘆著：在當代中國文壇上找一個沒被馬爾克斯影響過的重要作家幾乎是徒勞。馬原、韓少功、莫言（雖然他本人一再聲明，其實自己只讀過《百年孤獨》的開頭而已）、賈平凹、余華、蘇童、陳忠實、馮驥才，無一不是《百年孤獨》的信徒，連王安憶都未能免俗，她的《小鮑庄》在她作品中絕對是個異數，在我看來也是她最有野心和宏大視野的一部作品，由五戶人家組成的小鮑庄和布恩迪亞家族的馬孔多小鎮何其相似，只不過一個以「仁義」為魂，一個以「孤獨」為基調。這樣的名單還可以無限量地開列下去，畢竟連郭小四的《幻城》開頭也是在畢恭畢敬地「致敬」。
1
魔幻乎？非也！——來自馬爾克斯的辯解
雖然一直以來被視為魔幻現實主義的代表人物，但馬爾克斯自始至終是拒絕接受這一稱呼的，他多次發表聲明：在我的小說里，沒有任何一行不是建立在現實基礎上的。
對於這一點，源於馬爾克斯（或者說拉丁美洲人）對於「現實」的內涵和外延的界定：神話、傳說、預言、鬼魂這些理性主義的條條框框之外的事物本身就是拉丁美洲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個人化的認知、感受和潛意識層面等精神層面也被視為「內心的真實世界」。所以當讀到書中人鬼混雜、生死交融的奇異世界，類似俏姑娘升天、颶風捲走了馬孔多小鎮這樣無數離奇、魔幻的情節的時候，在我們幾乎清晰確鑿地認為馬爾克斯的辯駁是虛弱無力的時候，馬爾克斯卻對所有的這些都有著真切的現實解釋。
題外話：中國人自古被聖人教導，不語亂、力、怪、神，所以對於拉丁美洲文化我們一方面非常陌生，另一方面則會因為「陌生化」的原因，在接觸之初會有極大的震撼，除了「馬爾克斯效應」外,對於前段時間皮克斯的《尋夢環遊記》中墨西哥亡靈節反映出來的死亡觀，中國觀眾的強烈反應也是極好的例證。
photo by 牧童
2
經典之作的共性：憑藉一己之利，創作一個栩栩如生的世界
其實無論是現實也好，魔幻也好，你在看《百年孤獨》的時候以及之後的很長時間之內，馬爾克斯用想像力構建的這個名叫馬孔多的奇特小鎮都鮮活地存在著，裡面每一個人物都栩栩如生，他們像你的家人，也像你的朋友，或者跟你討厭的那些人一樣，真實且纖毫畢現。就像我們在看《紅樓夢》時的感覺一樣，明知道「大觀園」美得像一個夢，但你還是相信它的存在，並為裡面那些美麗的靈魂牽腸掛肚；就像看《哈利·波特》，一個魔法的世界和我們麻瓜的世界別無二致。對於這個問題，用《百年孤獨》的諾獎獲獎詞來加以闡釋可能更為恰當：馬爾克斯「創造了一個獨特的天地，即圍繞著馬孔多的世界」，「匯聚了不可思議的奇蹟和最純粹的現實生活」。
photo by 牧童
3
史詩氣質
準確地把握一部作品的氣質，也就把握了它的脈象，對於真正讀懂它是一件事半功倍的事。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百年孤獨》，「史詩氣質」無疑是最佳的一種表述和闡釋。在這兒我們可以再次搬出諾獎獲獎詞來說明：它「反映了整個大陸的生命與矛盾」。而談到「史詩氣質」，那就不得不談到那個著名的開頭：「多年之後，面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地亞上校會想起，他父親帶他去見識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關於這個天才式的開頭，已經有無數中國作家及外國作家進行了拙劣或高明的模仿（令人羞愧和遺憾的是，我這個文章的開頭實在是太過拙劣，以至於我曾經把它刪了一次），也有無數的評論家、語言學家對它何以經典進行過認真和嚴密的分析：短短的一句話中，怎樣將過去、現在和未來三個時空並置，又是怎樣在回憶中伴隨著驚嘆，在死亡中交會著榮耀。無論如何，如此經典的開頭就奠定了這篇巨著的史詩基調，整部作品超時空、多主線、復調式的敘述就此拉開了序幕，從一個家族富有傳奇色彩的興衰史映射出橫亘了人類從洪荒到文明、從蒙昧到智慧揮之不去的烙印——孤獨。
photo by 牧童
附：網上隨便找到的幾部拙劣或高明的模仿
日後人們記起楊天寬那天早晨離開洪水峪的樣子，總找不到別的說法兒。他們只記住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頂重要的一件事。「他背了二百斤穀子。」這沒滋沒味兒的話說了足有三十年。
——劉恆《狗日的食》（1986）
去年冬天我站在城市的某盞路燈下研究自己的影子…我特別注重這類奇特的體驗總與回憶有關。我回憶起從前有許多個黃昏，父親站在我的鐵床前，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臉，一隻手按在他蒼老的腦門上，回過頭去凝視地上那個變幻的人影，就這樣許多年過去我長到二十六歲。
——蘇童《1934年的逃亡》（1986）
1965年的時候，一個孩子開始了對黑夜不可名狀的恐懼。我回想起了那個細雨飄揚的夜晚，當時我已經睡了，我是那麼的小巧。
——余華《在細雨中呼喊》（1991）
白嘉軒後來引以豪壯的是一生里娶過七房女人。
——陳忠實《白鹿原》（1992）
那天早晨，俺公爹趙甲做夢也想不到再過七天他就要死在俺的手裡；死得勝過一條忠於職守的老狗。
——莫言《檀香刑》（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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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唐
編 輯｜牧 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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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狂熱最堅貞的愛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瞬息即逝的現實，唯有孤獨永恆。
——加西亞·馬爾克斯《百年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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