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局最新解讀──內政篇
上周六終於從紐約回來了。8時落機,回家稍作休息,下午1時半就出席了《信報》「2018下半年投資展望講座」,備受邀請,深感榮幸。
在紐約參加了一個CEO峰會,出席人士包括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最親密外部顧問──黑石老闆Steve Schwarzman、凱雷集團(Carlyle Group)創辦人之一魯本斯坦(David Rubenstein)、高盛主席Llyod Blankfein,以及美國銀行行政總裁莫伊尼漢(Brian Moynihan)等。
政界方面來了多位大小城市市長,常客有澳洲前總理Kevin Rudd、美國前副國務卿Bob Hormats,以及兩位前國家情報總監John Negroponte(弟弟Nicholas是非常有名MIT Media Lab的創辦人)和克拉珀(James Clapper)等。
較特別和久違了的參與者是白宮前傳訊總監斯卡拉穆奇(Anthony Scaramucci)。他去年終於圓夢進了白宮,但破紀錄,上任只11天就因爆料(兼爆粗)給《The New Yorker》記者而被炒,禍出他怒罵時任總策略師班農(Steve Bannon)為禍國殃民的空想家,也認定當時幕僚長普里伯斯(Reince Priebus)有精神分裂病。最後連班農和普里伯斯也冇得留低,一拍三散。
斯卡拉穆奇被炒後,景況凄涼,成為三失中年,不止無工做,自己公司股份也賣掉,更慘的是有家歸不得,因為老婆埋怨他懷孕時不理家,滿腦子只有特朗普,生仔時都不出現,所以要求離婚。聰明的他低調遠離傳媒目光大半年,近日才重新蒲頭,會上談笑風生,且有自嘲能力。可喜的是他跟老婆修復關係,工作上也已回到美國對沖基金Skybridge。他仍是特朗普的鐵粉,似乎仍盼望有重返白宮的一天。
與中國財閥交易三大忠告
斯卡拉穆奇曾企圖把Skybridge賣給海航集團,年多前我跟他的合伙人聊過這件事,他當時徵詢我對一批潛在中國買家的意見,我當時提醒他們3件事。第一是出手闊綽,但目的可能不止買間薄有名氣的美國Fund of Funds那麼簡單,可能更重要目的是企圖收買白宮關係(結果擦錯鞋)。
第二件是中國外管很嚴,滙款出外殊不容易,所以要見到錢才算真。我不止警告過賣方,也曾警告過買方的美國partner,一年前他也滿有信心短期內可完成收購,但結果不幸言中。今次在紐約的一個私人雞尾酒會上再次遇上此人,他表示感激我去年的忠告。
第三件亦是最重要的一點,表面上買家的關係很厲害,似乎對他們在中國發展很有幫助,但要小心的也正因如此。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中國往往一些莫名其妙,突然單靠關係和財技冒起來的集團,終有一天突然崩潰,由天之驕子跌回凡間。雖然海航的下場沒有安邦般凄慘,但也有警世作用。
回到當天峰會的討論,今周先談美國內政,下周再談外交。特朗普極為多疑,經常指控美國存在一個所謂Deep State,政府實際受控於左翼精英,包括如CNN、《紐約時報》和《華盛頓郵報》等極具影響力的傳媒機構。他更指控政府內,民主黨聯手司法部和屬下聯邦調查局(FBI),在選舉期間曾派卧底間諜滲透他的陣營團隊。時任國家情報總監的克拉珀堅決否認此事,只承認在選舉期間已收到特朗普團隊跟俄羅斯有關人士常有接觸的線報,所以有所跟進而矣。
克拉珀更大膽地指出,俄羅斯的干擾選舉行動,極可能有改變了選舉結果,是我認識的美國政商界重量級人物中,第一位願意承認這個可能性的人。連特別檢察官米勒(Robert Mueller)都沒有這股勇氣,早已「自閹」,先下了俄羅斯沒有改變選舉結果的定論。其餘的調查意義已不大,就算最後彈劾特朗普,把他拉下台(機會也不高),也並非對症下藥。
俄羅斯網路襲擊以少勝多
我已多次指出,此次網路襲擊是間諜史上和科技史上的雙重超重要里程碑。在美國國家安全層面上,雖然沒有人命傷亡,但實際傷害遠比九一一恐襲,甚至比偷襲珍珠港都嚴重很多倍。這次襲擊用的是最高的黑客和AI科技,更操控群體心理,製造了一個完美憲法危機,完美到什麼地步?完美到美國被迫採取鴕鳥政策,絕大部分人根本不敢承認此事實。特朗普是受惠者,不停否認和阻礙調查(更引起妨礙司法問題),連民主黨以至CNN都只夠膽停留指控在並非要點的通俄門層面上。
為何完美?第一,俄羅斯是核武大國,除非美國真的有開戰決心,要不然所謂經濟制裁,都是搔不著癢處,絕無阻嚇作用。第二,這襲擊對準美國選舉制度的漏洞,沒有重選機制。我跟一位美國著名憲法教授討論過此問題,他也承認如屬實,真的沒解決辦法。修憲是近乎不可能,在槍管一事上,就可知有多難。他也贊同美國至今的反應軟弱,與事情嚴重性不匹配。
多位與會者都指出前國務卿希拉莉在上次大選中,花了超過25億美元,估計俄羅斯干擾大選行動的使費只約10萬美元,怎可能足夠改變選舉結果(這樣才突顯俄羅斯黑客技術犀利)?特朗普的當選是代表了真正美國中產的民意。這說法冠冕堂皇,但不符事實。
特朗普輸了近300萬普選票,只因在3個中西部州份中贏了極少的約8萬票而得到選舉人票的勝利,而當選總統。撇開選舉制度的不公平性不談,討論焦點應放在俄羅斯干擾選舉的手法。證據顯示俄羅斯在Facebook利用大量假戶口發放對希拉莉不利的假消息和廣告,而且精準針對選情緊湊的州份內最可能受影響的未決定選民。
這做法超高明,因為雖然外國勢力干擾選舉肯定違反了美國法律,但極難證明這種心理戰術真的改變了選民決定,遠勝落後國家常見的買票,以至用武力搶走票箱的粗劣手段。
Facebook亦因此而成了眾矢之的,朱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在美國和歐洲都作過證,道過歉,但仍有很多人放棄了Facebook。我在美國跟摩根士丹利的互聯網分析師開會,他們都對Facbook的信心有所動搖,擔心5年後還有多少人願意在Facebook或其他社交平台上,分享個人資料。
他們已改為更看好已相對沉寂了一段時間的Google。原因包括很值錢(高達700億美元),已分拆出來的無人駕駛技術子公司Waymo。逐漸成熟的雲端業務,雖只有亞馬遜AWS的十分之一規模,但增長速度比AWS和微軟的Azure都快。Youtube仍是美國第二最多流量的網站(第一是Google搜索),智能聲控助手Home也賣得不錯。
美國中期選舉四點觀察
歐洲開始實行GDPR(Gener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嚴厲控制網路商如何搜集、儲存和運用所有客戶的數據,是保護網上個人私隱的里程碑。但這法例提高了小型網路商的入門檻,反而大大幫助了已有壟斷性優勢的巨無霸,尤其Google。
今年11月的美國中期選舉又將出現什麼情況?4個觀察。第一,俄羅斯將轉低調,不會再如此明目張胆來干擾較不重要的中期選舉,無必要浪費彈藥,亦必招來反效果。未來的干擾手法亦要做得更高明,更隱蔽。
其次是結果難料。過去美國人其實喜愛gridlock,即是國會和白宮由不同黨派控制,雖減低立法和行政效率,但可互相制衡,避免政策過於偏激。所以,民主黨有機重奪國會控制權(兩周前加州初選,民主黨有驚無險)。但美國經濟實在強勁,失業率3.8%,第二季GDP應超過4%,非常厲害。加息雖開始影響股和債,但有人已在討論加息周期的完結。市民都是跟著荷包投票,所以共和黨勝出的機會也不低。
第三,特朗普根本就不是一個傳統的共和黨人,可能不太關心中期選舉。和一位跟特朗普非常稔熟的哈佛教授聊天,他指特朗普本想以民主黨人參選,但深知極難擊敗希拉莉,所以把心一橫,轉投共和黨,結果押注成功。對比下,紐約前市長彭博(Michael Bloomberg),財富和能力都可能在特朗普之上,但就是看不破這點,結果只有吃酸葡萄的份兒。
第四,立法上特朗普已完成最在意的稅改。基建方案確延遲了,但就算國會控制權易主,民主黨也是支持擴大基建投資的,所以仍有機通過。唯一失敗的是未能推翻奧巴馬醫療方案,但這方案是大部分國民所支持和需要的。況且特朗普已在多方面成功搞壞醫療保健制度,毋須完全推翻。
2020的總統大選,特朗普能否連任,民主黨誰會參選?現在為時尚早,變數極多,但峰會上的討論非常有趣。不少人相信特朗普能夠連任,斯卡拉穆奇正確指出愈多精英人士攻擊他,連任機會愈高。亦有些人認為,俄亥俄州州長卡西奇(John Kasich)有機挑戰特朗普。
民主黨方面,出戰人數肯定極多,暫時呼聲最高的竟然是年屆75歲的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仍馬不停蹄四圍演說。有人說桑德斯(Bernie Sanders)仍想再來一次。最誇張的是據聞連希拉莉仍未放棄白宮夢,仍在考慮第三次參選。
特朗普為富商總統開先例
美國真的那麼缺乏人才嗎?先後已有3位二戰後第一批Baby Boomers的總統(柯林頓、小布希和特朗普都是1946年出生),他們這一代人到什麼時候才願意交出權力?
特朗普也打開了富商參選的先例。剛退任星巴克主席的舒爾茨(Howard Schultz)肯定有興趣,其他傳過的包括迪斯尼CEO艾格(Bob Iger)和摩根大通CEO戴蒙(Jamie Dimon)等。
我估計未來Facebook的朱克伯格和fb營運總監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都有興趣,但先要搞定公關形象。他們年紀尚輕,來日方長,看美國政壇「敬老」趨勢,俾心機再等四五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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