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古代書畫夜場，一半拍品與「他」有關
小藝君標題中提到的「他」，是董其昌。在保利2018春拍中國古代書畫夜場中，雖然只有董其昌一幅書法作品，但其他拍品中的作品至少有一大部分直接或間接受他的影響，就讓小藝君帶著你一起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明末萬曆至崇禎年間，中國繪畫中心由蘇州逐漸轉移到了松江地區，演變為吳門畫派與松江畫派互為消長的時期，最後松江派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並讓董其昌成為明末以後畫壇影響最廣泛的書畫家。自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吳門四家」中的最後一位文徵明謝世，之後雖然他的學生還在熱鬧的支撐著吳門畫壇局面的時候，董其昌已經先期指出：「吳中自陸叔平後，畫道衰落。」此後他又提出「醞釀古法」，曰：「學書與學畫不同，學書有古帖，易於臨摹......畫則不然，要須醞釀古法，落筆之頃，各有師承。」董還認為師古尚需能變：「學古人不能變，便是籬間堵物。」松江地區的畫家在董其昌繪畫思想的影響下，能將醞釀與變通兩大法則結合起來，在繪畫中加以實踐。萬曆十七年（1589年），35歲的董其昌考中進士，步入仕途，在藝術領域也水漲船高，成為松江畫壇的核心人物，追隨者就有趙左，以繪畫終老。
行書節錄《獻封大夫破播仙凱歌》立軸水墨綾本
作者：董其昌（1555～1636）
鈐印：大宗伯印、董其昌印、玄賞齋
尺寸：191×52cm
估價：RMB600,000-1,0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趙左的繪畫早年師從宋旭，並經常與董其昌、陳繼儒往來，得以飽覽和臨摹諸人的藏畫。在學習董源、黃公望等古人的基礎上，創造出一種用筆松秀，烘染得法的繪畫風貌，成為松江地區畫家中的佼佼者。他的作品較多地受到松江地區自然環境的感染，經常出現峰泖、雲岫、漁村、野渡等水鄉澤國之境，恰能與松秀掩潤的筆墨貼切吻合。《無聲詩史》中記載了趙左的一段畫論，其主要在闡述「畫山水大幅，勿以得勢為主」，認為對所畫靜物，只有以「全在想其形式之可安頓處」為基礎，「然後落墨，方的意味」。這一認識與繼承宋元繪畫傳統為主的吳門畫風有相近之處。因此他創蘇松派，是指其能兼容吳門、松江兩派畫法，並一人兼獲「開松江畫派者，首位屈指」（周亮工《讀畫錄》），「吳下蘇松一派，乃其首創門庭也」（藍瑛、謝彬《圖繪寶鑒續纂》）等評贊，聲譽可與董其昌並駕齊驅。在本場的趙左《溪山無盡圖卷》中，才有「趙文度初為小景，以元季為師。及游長安，嘗過余苑西邸舍，觀所收董巨、宋人名跡，遂翻然一變。此圖殆盡其伎倆，今亦不可復得矣。其昌題。」這樣的題跋。
《溪山無盡圖卷》 手卷 設色紙本
作者趙左（1573～1644）
尺寸畫心28×605cm；題跋28×127cm
題籤：
1.明趙左溪山無盡圖卷。
2.董題趙文度山水長卷真跡。小長蘆館珍藏。 鈐印：慈溪嚴信厚印
題識：壬子春三月之朔，余過吳興寫子久溪山無盡圖，成於癸丑秋前二日也。趙左。
鈐印：趙左、文度
估價RMB 30,000,000-50,0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溪山無盡圖卷》 手卷局部
█至於董其昌與當時文壇領袖王世貞的關係就不那麼和諧了，據陳繼儒說：「王長公盟藝壇，李本寧與之氣誼聲調甚合，董公方諸生嶽嶽不肯下。曰神仙自能抜宅，何事傍入門戶。」王世貞比董年長，為嘉靖二十六年進士，為「後七子」領袖。一時間士大夫、詩人、詞客以至僧道，皆奔走其門下。但王世貞在朝內並沒有權勢，且他的文藝思想中有很多與董其昌對立的情緒在。其實王、董二人皆是摹古派，王世貞是文學上摹古派的領袖，董其昌是繪畫上摹古派的領袖。但王世貞的說法，董其昌不以為然。例如對於山水畫的發展，王世貞認為「大小李一變也，荊關董巨又一變也，李成、范寬又一變也，劉、李、馬、夏又一變也。」而董其昌確認為應分兩個系統，一屬李思訓，一屬王維，並行發展，並認為李、劉、馬、夏一派「非吾曹當可學」。這一理論就是對明末以至整個清代繪畫創作及理論發展產生深刻影響的「南北宗說」。董其昌在其《容台別集畫旨》中這樣寫著：「禪宗有南北二宗。唐時始分，畫之南北二宗，亦唐時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則李思訓父子著色山水，流傳而為宋之趙幹、趙伯駒、伯嘯以至馬、夏輩。南宗則王摩詰始用渲淡，一變勾斫之法。其傳為張璪、荊、關、董、巨、郭忠恕、米家父子，以至元之四大家。」南北宗說的產生，既適應了文人畫深度發展的需求，同事也有深刻的書歷史性因素。小藝君在此不想討論南北宗論的對錯，單憑董其昌為了這個理論硬是改變「元四家」，把趙孟頫去掉，本君就很不開心。
行書五言絕句 立軸 水墨紙本
作者：王士禎（1634～1711）
鈐印：遠希嵇阮、柴門向山路深柳讀書堂
尺寸：163×52cm
估價：RMB800,000-1,2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董其昌和王錫爵關係就一直很好，王錫爵給其孫王時敏留下了豐富的遺產，這讓王時敏在年輕的時候就可以臨遍先賢墨跡，確定了吸取百家之長的堅實基礎。對王時敏繪畫之路起關鍵性指導作用的董其昌，也是受王錫爵之託，精心教導其孫。這是由於董其昌在翰林院為官時，王錫爵對政治與藝術才能的賞識，才有了董其昌對王時敏不竭餘力的精心教導。吳偉業在《王奉常煙客七十序》中這樣記載：「雲間董宗伯玄宰，陳征君眉公，相國之高弟，而編修公執友也。折輩行與游。先朝論畫，取元四家為宗，由石田山人後，宗伯為集其成，而奉常略與相亞。」王時敏在繪畫上直接繼承了董其昌的衣缽，不僅成為董其昌繪畫實踐的傳承者，而且成為董其昌繪畫理論的發揚光大者。董其昌指導王時敏的時期，正是他對黃公望推崇備至的時期。這也深深的影響了王時敏，在王時敏繪畫中呈現出對黃公望的竭力推崇，因源於與此。在王時敏的傳世作品中，無論他題寫的是仿歷史上的哪一位，其筆墨都以黃公望的披麻皴為基幹。
仿古山水冊 冊頁 （八開） 設色紙本
作者：王時敏
題識：
1.仿趙文敏。鈐印：王時敏印
2.仿趙伯駒。鈐印：王時敏印
3.仿趙令穰。鈐印：煙客
4.仿倪高士。鈐印：王時敏印
5.仿北苑。鈐印：煙客
6.仿梅道人。鈐印：遜之
7.仿大痴。鈐印：王時敏印
8.仿黃子久。鈐印：王時敏印
鑒藏印：季遷珍藏
尺寸：44×28cm×8
估價：RMB15,000,000-25,0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仿古山水冊 冊頁 （八開） 設色紙本仿趙文敏。鈐印：王時敏印
仿古山水冊 冊頁 （八開） 設色紙本仿趙令穰。鈐印：煙客
仿古山水冊 冊頁 （八開） 設色紙本仿黃子久。鈐印：王時敏印
《山居論道圖 》立軸 水墨紙本
作者：王時敏
題識：丁亥小春畫，王時敏。
鈐印：王時敏印、西廬
鑒藏印：舊□山右玉峰山、畢瀧審定、恆德堂孫氏珍藏
尺寸：154×74cm
估價：RMB 5,000,000-8,0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山居論道圖 》（局部）
█清代「四王」中的王鑒是王時敏的族弟，或許是家學淵源，王鑒也秉承了董其昌的繪畫思想。《國朝畫征錄》說：「精通畫理，摹古尤長。凡四朝名繪，見輒臨摹務肖其神而後已。故其筆法度超凡流，直追古哲。」與王時敏一樣，王鑒也遍臨歷史名跡，與之不同的是王時敏「仿摹」會僅在董其昌劃定的「南宗」一脈；王鑒則會超出這個範圍，插足「北宗」一脈中。從王鑒流傳的畫來看，他主要研摹的對象是董源，巨然，畫風上說呈現的也是典型的長披麻皴。在王鑒的藝術生涯中，另外最重要的是發現了王翚，王鑒偶然看到王翚所畫的扇面，稱讚有加，隨即收了王翚為弟子。後又將王翚引薦給王時敏，待王鑒遠遊之時，王翚又入王時敏門下。此後，王翚在王時敏、王鑒共同指導和多方引薦下，使得有了「家家子久，人人石谷」的風尚形成。他很感激王鑒和王時敏：「學子久，得力於二先生教。」王翚不僅心慕手追歷史大家自唐、五代、宋、元至明四十餘人。而且並沒有按照董其昌為後學申明中國繪畫當以「南宗」為畫學正道的理論，而是集古今南北於一體。此時王時敏有著發自內心的感嘆：「時之力追古法者，亦不過多學幾家，豈能於歷代諸名跡盡入其閫奧，且形似者神或不全，神具者行多未肖，求其筆墨逼真，形神具似，羅古人於尺幅，萃眾美於筆下者，五百年來從未之見，惟我石谷一人而已。」
《高山流水圖 》立軸 水墨紙本
作者：王翚
鈐印：王翚之印、清暉老人時年八十有二、我思古人、西爽
尺寸：108×56cm
估價：RMB 800,000-1,2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仿宋元山水冊 （共十二頁） 冊頁 設色紙本/水墨紙本
作者：王翚
鈐印：王翚之印
鑒藏印：湖帆審定、顧子山秘匧印、童月蓮私印、靜清舍
尺寸：18×9.5cm×8
估價：RMB 600,000-1,0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仿宋元山水冊 （共十二頁） 冊頁 仿趙松雪筆
█王原祁的祖父是上文提到的王時敏，受家學熏陶，王原祁自幼便好繪畫。據傳王原祁幼時作小山水，張貼牆上，被王時敏見到，十分驚訝，以為是自己的畫稿。當得知是出自孫子之手，欣喜不已，並預言：「此子業必出我之右。」從此王原祁就在祖父的親自指導下，系統臨習歷代山水名跡，終成一代大家。王原祁以其醇厚的筆力，不僅實現了王時敏的繪畫理想，也成就了山水畫的新高峰。王鑒曾對王時敏說：「吾兩人當讓一頭地。」王時敏則說：「元季四家，首推子久。得其神者，惟董宗伯；得其形者，予不敢讓；若形神俱得，吾孫其庶乎。」王原祁的山水，以黃公望為根基，對歷史上的其他大家，也「率皆用之」。不過他的仿古，都是以已意參之，以已意為之。王時敏與王原祁、王鑒的關係，使得他們在山水藝術的成就和地位自然而然地被世人用「婁東派」這一名目概括起來。王原祁在清宮的繪畫活動是他一生畫績的重要部分，他雖宮中職業畫家，但他的畫風為宮中職業畫師所仿，當時師從王原祁畫風的宮廷畫家就有張宗蒼。
《萬壑松風圖》 立軸 水墨紙本
作者：王原祁
鈐印：麓台、王原祁印、畫圖留與人看
鑒藏印：明覺眼福、般萊珍玩、增光秘愛、少唐審定、孔氏岳雪樓收藏書畫印
尺寸：54×33cm
估價：RMB5,000,000-6,000,000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雲棲山寺》 手卷 設色紙本
作者：張宗蒼
題識：臣張宗蒼恭寫。
鈐印：張·宗蒼
鑒藏印：石渠寶笈、石渠定鑒、寶笈重編、乾隆御覽之寶、乾清宮鑒藏寶、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寶、八征耄念之寶、太上皇帝之寶、洗盡塵氛爽氣來、嘉慶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
尺寸：46×230cm
估價：咨 詢 價
專場：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雲棲山寺》 手卷 （局部）
關於張宗蒼小藝君不想細說了，畢竟他和董其昌的關係隔著好幾代人，只是間接受到影響。董其昌的「南北宗論」不僅在國內風行，並風行與文學藝術各個領域，且影響到海外。數百年來，日本畫界受董的影響至深，他們也崇南貶北，甚至乾脆把中國主流繪畫統稱為南畫。當然也有對董其昌的理論不屑一顧的，例如石濤，他反覆發表論說：「畫有南北宗.....今問南北宗，我宗耶，宗我耶？一時捧腹曰：我自用我法。」石濤的思想很多內容具有近現代意義，而當時的思潮正於董其昌的理論契合，所以明末清代的畫壇以董為「正宗」，享有盛譽，石濤卻窮困揚州。
█小藝君通過保利2018春拍中國古代書畫夜場中拍品的作者，用短短几千字簡單敘述了董其昌對明末及清代繪畫的影響，短淺至極。收藏古代書畫門檻比較高，除了對書畫本身要懂，還要了解中國美術史，牽涉到文史的知識多，不過懂得多了才能對藏品的背後脈絡更為了清晰，為自己的藏品建立體系。
拍賣信息
北京保利2018年春拍：
預展時間：
6月14日~6月22日
地點：
1、北京四季酒店
2、凱賓斯基飯店
3、新保利大廈雲樓十層
仰之彌高——中國古代書畫夜場
拍賣時間：
6月17日 晚上 18:00
拍賣地點：
北京四季酒店A廳
資料整理、文/《藝術商業》Karl
圖片來源/北京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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