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年度視聽反戰神作,遲到一年終於來了!
大家晚上好,我是十年。
在去年第74屆威尼斯電影節斬獲評審團大獎,並同年代表母國以色列角逐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年度佳作《狐步舞》
近日終於隨著資源的釋出與國內觀眾照面。
拋開獎項噱頭,這張手持槍械的站崗士兵,在藍天白雲的荒野邊境,以及銹跡斑駁美女圖車廂前的起舞畫面,就足以擊中不少觀眾內心。
而這場意境絕美的劇照,在正片故事之中則有著更為強勁的感染力,
冷酷的槍械成了舞動士兵的道具,也似舞伴。
不如跳舞,戰爭不如跳舞,今天跳舞不打仗……
這部具備荒誕幽默氣質的電影,全片毫無戰爭戲份,然而卻精準刻畫出籠罩在戰爭陰影與創痛形勢之下,
以色列的國民與個體的浪漫現實主義和悲劇宿命論
《狐步舞》
本片敘事嚴格遵循三幕戲的創作原則,嚴格到似乎被劃分為舞台劇般的明顯三段:
第一幕足夠開門見山,啟門的費德曼太太面對門外站著的報喪士兵隊,瞬間明白參軍兒子為國捐軀,當場昏死過去。
家中現代派的玄關壁畫布景,具備凌亂糾痛的深淵之感
費德曼先生則符合主流男性與父權形象,面對喪子死訊沒有哀嚎,整個深深處于震驚的悲痛之中,喪失思考行動能力。
面對昏死過去的妻子「無動於衷」
但導演通過報喪士兵隊對其流程化的撫慰情節,暗示著長年處於中東緊張戰局的以色列,每年有著大量士兵犧牲,報喪是國家機械性的人道主義。
怕其心臟承受不住,懟著水杯喂水,專業到冷酷。
導演隨後又鋪墊費德曼將兒子死訊通知給有精神病史的老母親戲份——
從糊塗親媽不耐煩的複述,費德曼彷彿才猛然清醒意識到兒子已死。
而與妻子的痛哭昏厥不同,他只能自殘發泄。
然而,與此同時,報喪隊接到指令證實這是個大烏龍,死的是與他兒子重名的另一個士兵。
從專業安撫,到報喪烏龍,這套操作可謂將以色列軍方黑出宇宙。
而這項意味另一個家庭將承受悲痛的消息,同時使得短時經歷大悲大喜費德曼心態崩了,但發泄及時的妻子則沒事人一樣歡天喜地。
一出荒誕鬧劇下來,身為軍隊高官轉業的費德曼利用自己曾經的軍中人脈,決心將兒子從軍隊中抽身出來。
影片的第二幕延時銜接,費德曼兒子的在邊境站崗工作中,心血來潮跳起父親教他的狐步舞。
百無聊賴的士兵甚至每天玩著罐頭滾坡的遊戲,而軍營宿舍的斜坡似乎也暗喻著以色列本國各種層面意義上的斜落。
但同時,日常閑散的士兵每次應對鮮少的過境檢查,毫無馬虎,甚至說是風聲鶴唳。
而這也直接導致悲劇的發生——
過境車主掉落的罐裝啤酒被士兵花眼看成恐襲炸彈,在戰友的錯誤警報下,恰好輪崗到槍械位的費德曼兒子,毫不猶豫的掃射過去。
就在觀眾以為這又是一場罕見的烏龍悲劇時,士兵冷靜的向上級彙報填埋處理的戲份,震驚影片之外的所有觀眾。
這也顯然透露著類似悲劇時有發生——
這個常年經歷戰亂與恐襲的國家,由上至下,都有嚴重的創傷應激反應,並習以為常「錯殺一百,不放一員」的暴政。
就像片中導演多次透過廢墟窟窿的取景攝影,暗喻著整個國家與國民身心的創傷缺口。
然而,本片的視點仍將國家的悲劇性聚焦體現在費德曼一家身上,以小見大。
片中,以狐步(邊疆士兵)確認犀牛(烏龍喪生者)進入水坑(填埋處理)的任務暗語,點題片名《狐步舞》
不過,狐步舞有著更形而上的深層次隱喻。
片中,圍繞費德曼一家三次鋪墊強調狐步舞,前,前,右,停,後,後,左,停,始終復歸原點的舞步要訣。
一次出現在費德曼通知老母親孫子死訊的老年舞會交流,一次出現在費德曼兒子心血來潮飆舞前的口述。
而這最後一次通過費德曼錐心的舞步演示,揭開他間接害死兒子的悲劇命運——
因烏龍經歷一次「喪子」的費德曼,執意憑藉人脈將兒子從軍隊中抽出來,然而卻在返程途中遭遇車禍慘死。
魔障發瘋一樣跳狐步舞的費德曼
從為國捐軀的「死亡」,到烏龍荒誕的「復生」,再到真實悲劇的喪生,這就像狐步舞一樣,邁出的腳步,終究回到原點。
而兒子狐步舞式的死亡,洞穿了費德曼狐步舞式的一生——
年輕時,曾參軍的費德曼在一次中,因與戰友調換領隊任務逃過死劫,而隊友相應被炸犧牲。
對自己的痛苦反問
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費德曼順利退伍功成名就,但兒子之死是命運對他狐步舞式的討債,他沒有死在當年戰場,但他已死在他此刻兒子的噩耗之中。
妻子對費德曼的怨怒,以及對命運的反問
以悲劇開場,以悲劇收場,而中間越是奇蹟僥倖,越是在最終體現出悲劇不可抗拒的悲劇性。
但追根到底,個體的命運始終裹挾在時代與形式的洪流之中,費德曼一家的悲劇性也僅僅是這個戰亂之國的一個縮影。
就像開篇所說的一樣,本片沒有一場血肉模糊的戰爭戲,但卻無比精準的反映出戰爭的殘酷性,沒有一場撕心裂肺的正面拷問,但卻能夠感受到強烈厭戰反戰的政治訴求。
本片的導演兼編劇塞繆爾·毛茨說,他的這則故事的創作靈感來自於發生在他家庭內部的真實事件:
他的女兒在高中時期有著懶床習慣,因而花銷打車費上學,決心鍛煉女兒意志習慣的他不再給女兒額外打車費,女兒只得早起趕公交夫校。
然而,某日自殺式恐襲分子在這條線路的早班車上引爆炸彈,而他的女兒因為懶散的步伐錯過了那趟死亡列車。
可見,這個國度的每一個人都是戰亂形勢與陰影之下的驚弓之鳥,是創傷應激者,是受害者。
願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