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為應對氣候變化、實現減排承諾，優先發展包括水電在內的清潔能源已成為國際共識。世界銀行、亞洲開放銀行等國際金融機構重新加大了對水電的投資力度，歐美等發達國家也重新審視水電作用，新興經濟體則把水電作為重要的能源發展計劃。由於開發利用程度的不同，各國對水電發展也呈現不同的態勢。美國作為曾經的水電強國，依靠技術與標準引領世界水電超過半個世紀，上個世紀90年代就無壩可建，處於資源型後大壩時代。那麼美國近年來水電如何？未來將呈現怎樣的走勢？本文將略窺一斑。

一、資源稟賦與開發歷史

美國水能資源在全球位列第七。據美國陸軍工程師兵團的研究，全美水能資源可裝機512,000 MW，發電量為4485TWh/年；技術可開發量為146,700M W，相當於年發電量528.5 TWh；經濟可開發電量約376TWh/年。（中國資源量大約為美國的4倍）。

美國水能利用歷史悠久，水力發電超過120年。第一座水電站建成於1892年，是位威斯康星州的Appleton電站，裝機約12.5千瓦。19世紀末，美國建設了40～50座水電站，水力發電佔全國總電量的15%，1920年為25%，1940年達到為40%。上個世紀20~70年代末是美國水電開發的高峰期。期間以大量的創新技術和前沿標準引領全球，成為該時期名副其實的水電強國。美國常規水電裝機發展見圖1。

圖1美國常規水電裝機發展歷史（整合美國能源信息網、美國水電協會的數據繪製）

美國開始主要是解決西部乾旱地區的水資源問題而興建水壩。在20世紀二十年代的大蕭條時期，美國西部同時發生了洪水和乾旱等自然災害，促使興建具有綜合服務功能的水利樞紐工程，並通過西部開發拉動國內經濟。美國的西部開發也是美國的大壩時代。廉價的水電拉動了美國西部城市建設和工業發展。1936年，美國修建了裝機6809MW的大古力水電站，1941年又建成了當時世界最高的胡佛大壩。建設高峰期間，實行大水電開發策略。胡佛水壩最大壩高221.4m，總庫容380億m3，水電站裝機容量原為134萬千瓦，現已擴容到208萬千瓦，計劃達到245.2萬千瓦。胡佛水壩上游的格蘭峽壩高216m，庫容346億m3。目前在科羅拉多河幹流上已興建水庫11座，支流上修建水庫95座，干、支流水庫總庫容約872億m3。在科河上興建的人工儲水設施是該河流年平均徑流量的4倍，可以實現洪水資源的全部利用。

圖2格蘭峽水壩與水壩壅水形成的鮑威爾湖（圖片來源於網路）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能源需求增長了3倍。西部廉價的電力又吸引了大量的國防工業在此地區建廠，為國防工業提供電力的同時，也為糧食生產、通訊和在城市發展提供電力和供水。第二次大戰結束後，美國進入工業快速發展時期。這些水電站又迅速轉向為和平時期的工業發展提供動力，用於西部的礦業開採和工業生產。水庫大壩更多為灌溉和城市用水服務。

圖3a胡佛水電站廠房（變形金剛I的拍攝地，威震天冷凍在這裡）

圖3b胡佛大壩壩底廊道（變形金剛I的拍攝地，掩護擎天柱從在這裡出去戰鬥）

圖3c胡佛大壩壩後平台，一步跨越阿里桑納州和內華達州，以上圖片來源於2007年在胡佛水電站與大壩實地考察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能源需求增長了3倍。西部廉價的電力又吸引了大量的國防工業在此地區建廠，為國防工業提供電力的同時，也為糧食生產、通訊和在城市發展提供電力和供水。第二次大戰結束後，美國進入工業快速發展時期。這些水電站又迅速轉向為和平時期的工業發展提供動力，用於西部的礦業開採和工業生產。水庫大壩更多為灌溉和城市用水服務。

美國水電發展並非一帆風順。19世紀初期，美國成立墾務局治理西部的旱澇災害，也曾有過規模不小的環保組織反對，但美國政府堅定地發展水電，不過彼時的主要目的是治理水患，發電是防洪的副產品。二戰勝利後，尤其是冷戰期間，美國為了在核技術領先世界，尤其是以軍方為背景的主張大力發展核電。圖4是美國各種電力品種發展歷史。1980年~1990年是美國核電大發展時期，水電逐漸退潮。

圖4 美國各種電力品種發展歷史，資料來源：美國能源信息網

二、美國水電在電力行業中的作用

2017年底，美國電力裝機總容量為1,088.26 GW，全年發電總量為4014.8TWh。其中，水電裝機容量和發電量分別為80.02GW、300.05TWh，在全美電力總裝機和發電量的佔比分別為7.4%和7.5%。相比十年之前，裝機容量增加2125MW，發電量增加50TWh，但佔比下降近50%。化石能源的代表，煤、油、氣發電分別為1207.9TWh、21.09TWh、1287.02TWh，合計佔總發電量的62.67%。核電為804.95TWh，佔比為20.05%。各種可再生能源發電量總計為687.29TWh，在總發電量的比重為17.12%。圖5。目前，美國發電仍然以化石能源為主。

圖5美國各種能源發電比例和可再生能源電力生產比例，數據來源：EIA

美國法律規定的可再生能源包括：抽水蓄能、常規水電、生物質發電、垃圾發電、地熱能發電、太陽能和風能。在可再生能源發電品種中，水電、風電和太陽能發電位居三甲，水電佔比最高。常規水電發電量300.04億TWh，占可再生電力的比例達43.25%。加上抽水蓄能發電，美國可再生能源發電量近一半來自於水力發電。其次為風力發電，發電量和佔比分別為254.25TWh、36.65%。太陽能（包括光伏和光熱）發電量為52.96TWh。其餘的生物質、垃圾和地熱能發電量分別為43.28TWh、20.77TWh和15.98TWh。圖5。全美水電、風電和太陽能發電平均利用小時3749h、2884h和1954h。美國主要可再生能源發電利用小時數普遍高於我國。

在可再生能源電力生產比例中，水電佔比43.25%，接近風能與太陽能發電量的總和。儘管美國水電裝機容量和發電量在國家電力總量中的比例不高，但水電的「黑色啟動」能力在電力系統中的作用不容忽視。例如2003年8月，美國的東北部地區發生了大面積的電網斷電事故，嚴重影響了從紐約到密執根州範圍內的5000萬人口的工作和正常生活。總裝機容量為4316MW的水電機組直接由聯邦能源委員會調度，迅速投入到電力恢復工作中，包括著名的尼亞加拉水電站和聖勞倫斯水電站。

三、美國電力行業近年來變化情況

在2007~2017年期間，美國電力生產整體呈低碳化發展趨勢。化石能源發電量減少，非化石可再生髮電量增加，核電保持不變。在化石類能源發電中，煤電發電量下降了38.6%，燃油降低了67.9%，燃氣增加了41.4%（比2007年）。核能發電量沒有變化，但佔比略有降低。可再生能源發電量增加幅度較大。水力發電量增加20.5%，生物質發電、垃圾發電以及地熱能發電綜合增加14%。風能和太陽能發電量大比例增加。風力發電量十年間增加了85.6倍，太陽能增加了6.4倍。水力發電量增加，但在可再生能源發電量的佔比有所下降。2013年，水力發電量273.2TWh，在可再生能源比例超過50%；到2017年，水力發電量增加到306.54TWh，但佔比下降到44.2%。圖7。

圖6 2007~2017年各類能源品種發電量變化情況，數據來源：EIA

圖7 2007~2017年各類可再生能源佔比變化情況

四、美國水電近期發展計劃

20世紀七、八十年代，美國電力市場發生了改變，大壩修建退潮但未停止。八十年代後期至2000年之前，全美還是修建了600多座小型水電站。此後水電發展速度明顯放緩，而且由於規模縮小或老水電站退役，損失了近432MW的裝機。為了使其保持持續增長，水電業主實施改造升級，2005年~2013年增加了1500萬裝機，其中，86%來自於現有水電站的升級和改造獲得，只有4個是新建項目。

美國聯邦能源委員會的研究認為，目前全美國還可以在5,677座水庫大壩上安裝水輪發電機組，其總容量可達30,000MW，其中57%容量的機組（17,052MW）可安裝在已建水庫大壩上，14%容量的機組 （4,326MW）為擴機，只有8,000MW的機組容量需要通過新建工程來實現。

目前，美國有331個無壩發電項目在規劃中，總裝機容量4370MW；已有407MW規模的工程開工建設，另外還有263MW的裝機規模已經獲得批准。由於美國2020年將有70%的水電站大壩服役超過50年，部分小型工程達不到功能要求而退役。因此，美國通過新增機組替補退役容量。2020年之前將新增1088.1MW的機組容量補償退役機組。圖8。2018年，美國計劃在現有無發電功能的水壩上新增水輪發電機組22台，裝機255MW。有一座非常小的水電站，裝機只有0.8MW的機組退役。

圖8 美國水電近期發展計劃

2021年，美國電力裝機計劃增長67598.2MW，總裝機達到1155859.7MW。期間，抽水蓄能保持不變，煤、油電裝機分別減少13246MW、315.9MW。其餘電力品種均有不同程度地增加。燃氣發電裝機增加最大，為507046.4MW，風電增加18479.7MW，太陽能發電增加9101.5MW，核電增加2312.3MW。常規水電增加268.4MW，其他可再生能源增加合計891.7MW。各種能源電力增退容量年變化見圖9。

圖9 美國2017年~2021年各電力品種年裝機容量變化情況（MW）

美國電力發展的基本原則是：降煤、增氣，適度發展可再生能源。多種能源發電裝機均衡發展，沒有一枝獨大，也沒有大起大落，更沒有為了發展新能源替代別的高能量密度的電力品種。2017年和2021年各種用於發電的能源品種裝機比例見圖10。

圖 10 美國2017年、2021年各種能源發電品種裝機對比

五、美國水電長期發展情況

美國水力發電的長期變化，需要放在整個電力長期預測發展中考量。長期電力預測的一個最主要假設是美國國內經濟增長率。以經濟增長率作為能源消耗的主要內在因子，通過計算需求側的電力市場容量，反算電力供給側的電力裝機和發電量。《美國能源展望2018》提供了「高」、「低」和「參考」三個條件假設，分別對應美國國內生產總值年複合增長率為2.6％、1.5％和2.0％。其中，參考條件假設比較接近美國實際的經濟增長，高、低條件假設計算的是變化範圍，趨勢結論不變。

圖 11 美國水電及其他電力品種長期發展趨勢

美國長期電力預測還有一個重要的變數因子是原氣資源與技術條件。資源與技術條件影響油氣發電的裝機容量和發電量的變化，也影響到可再生能源的發展規模。此外，還需要考慮了新能源的激勵政策和技術進步，這個對新能源發電裝機容量影響較大。考慮碳排放的約束，相對於其他國家的水電構成重大利好，但是美國水電資源的開發程度已經很高，因此對美國水電影響不大。

經濟條件對電力需求變化的影響不明顯。2050年，相對參考經濟條件，低增長條件減少裝機容量112.91GW，高增長經濟條件增加81.19GW的容量需求，高低經濟增長條件的裝機容量差僅為194.1GW。

結 語

提高電力裝機不是美國的主要任務，主要任務是針對清潔電力計劃、油氣條件變化，以及新型可再生能源的成本，調整美國的電力結構，繼續朝著低碳方向發展。水力發電由於在工程生命周期內的EP/ETP可以達到300，是燃油發電的10倍，更是遠超其他可再生電力品種。因此，美國未來沒有興建大型水電站的計劃，在大量中小型水電退役的情況下，任務是盡量延續現有水電站的發電功能。即使到2050年，美國採取各種措施保持水電現有80000MW的裝機規模。

本文圖表繪製的原始數據來自於美國能源信息網、美國能源部及風能和水能技術辦公室、墾務局、陸軍師團，各家數據在不一致時，以最後公布的數據為準。文中指出美國聯邦法律規定的可再生能源包括常規水電，但美國西部部分州沒有將水電列入可再生能源目錄，在此補充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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