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內，金正恩的正式和非正式訪問

作者：楊雨清

在「特金會」結束一周之際，朝鮮勞動黨委員長、國務委員會委員長金正恩再次訪華，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19日下午在人民大會堂北大廳為金正恩訪華舉行歡迎儀式並同他舉行會談。今年3月，金正恩首次以朝鮮領導人的身份對我國進行非正式訪問。5月，金正恩第二次非正式訪華，習近平同他在大連舉行會晤並在棒棰島上一起散步，深入交換意見。

短短三個月內三次訪華，從訪問的性質上，金正恩前兩次訪華均屬於「非正式訪問」，19日訪華，通稿沒有出現「非正式訪問」的描述而使用了「訪問」，而且打破了以往朝鮮領導人訪華結束才發布消息的慣例，於當日發布消息，我們可以認為這屬於「正式訪問」。正式訪問和非正式訪問究竟有何不同之處?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在處理國家間的關係時，國家領導人訪問的禮賓安排是十分重要的環節，這既是國家尊嚴和禮儀的象徵，又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兩國之間實際關係的狀況。通常，我們會看到對訪問類型的不同描述：「國事訪問」、「正式訪問」、「非正式訪問」等等。近年來，隨著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不斷深入推進，元首外交的形式更加豐富多元，「非正式會晤」也越來越多呈現在世人面前。

一般而言，只有國家元首應邀對他國進行的訪問才可稱為國事訪問。由於國家元首是一個國家的唯一正式代表，在出訪他國時，他國會以正式的外交禮儀，根據各國的傳統，遵循基本的原則，予以具體安排和接待，以示尊重和誠意。中國接待他國元首國事訪問最為人熟知的，就是在人民大會堂東門外舉行鳴放禮炮的歡迎儀式。除了響徹雲霄的21響禮炮外，前來國事訪問的外國元首還會在人民大會堂前檢閱人民解放軍三軍儀仗隊、檢閱分列式、接受小朋友們的歡迎、觀看軍樂團行進吹奏表演等。如由於天氣原因改在人民大會堂室內舉行，分列式和軍樂團的吹奏表演會因場地限制而取消。此外，國家元首到訪時，一般也會有高級別的（禮賓）官員前往機場接機。當然，在國事訪問的原則性安排之外，東道國還可根據實際需要增、減具體內容和環節，為兩國營造更加溫馨，或更坦誠的訪問效果。

對於政府首腦而言，最多只能應邀進行正式（友好）訪問。然而由於各國政治制度存在差異，如英國、德國、印度以及朝鮮等國，雖然無法直接代表國家進行國事訪問，但在實際外交決策中，政府首腦會發揮比國家元首更加重要而決定性的作用。因此，為了在國家禮賓原則框架下充分發揮首腦外交的作用，政府首腦的外事接待規格一般會只比國事訪問稍低。一般由總理對等邀請並舉行歡迎儀式。歡迎儀式中禮炮只鳴放19響而不是21響，並不予以安排檢閱分列式、軍樂團行進吹奏表演等。但為表示尊重、拉進領導之間的信任和私人關係，會在其他活動如晚宴、演講、參訪上予以適當考慮。

上述兩種訪問都屬於正式訪問。而國家領導人的其他訪問，包括工作訪問、私人訪問、過境停留，或借第三國進行雙邊會談等，均屬於非正式訪問。對於非正式訪問而言，更加註重訪問在實際工作層面所起到的推動效果。相比國事訪問和正式訪問，非正式訪問由於在禮賓安排的規定動作更少，能「節省」國家領導人寶貴的工作時間，因此訪問時長稍短、日程安排靈活性更強，會就具體而重大的問題舉行磋商和會晤，也常會為領導人間的個人交往留出更多著墨空間。原則性規格會降低，但在實際禮賓工作中，仍然會在接送機（車）、護衛隊、會談地點、陪同會談人選、晚（午）宴規格等方面，乃至服飾、旗幟、器皿、花卉、菜肴選配等等細微處動腦筋、花心思，體現兩國和兩國領導人關係的熱絡，為促進會晤氣氛醞釀推波助瀾。

非正式訪問未必弱於正式訪問所起到的效果。由於兩國領導人能夠就具體議題面對面交流，從頂層以慧劍斬斷行政上的繁文縟節所帶來的各種障礙，往往能夠收到很好的效果。在特殊情況下，一些特別重大問題需要兩國領導人當面進行溝通、磋商、談判，通常都會採取非正式訪問。今年4月，習近平主席同「非正式訪問」的印度總理莫迪在武漢「非正式會晤」，兩位領導人就中印雙邊關係以及重大國際問題等議題全面深入交換意見。

此外，在討論一些需要高度保密的議題時，非正式訪問也一定是兩國的首選方案。歷史上，許多外交上的突破也常以非正式訪問實現，最著名的便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基辛格博士取道巴基斯坦對華秘密訪問。朝鮮國家領導人對我國的訪問，大部分也都以「非正式訪問」形式進行。因此，非正式訪問在國際關係中所起到的作用絕不可小視。

在外交禮賓中，原則性和靈活度的協調和權衡是常事，一定會根據實際需要安排具體方案。無論是「非正式訪問」還是「正式訪問」，都是一種外交上的術語，要真正觀察和分析一次訪問是否是「非正式訪問」，還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字』中」，通過文字、圖片、視頻等多種角度觀察具體禮賓安排的微妙之處，從蛛絲馬跡中尋尋覓覓，研判兩國關係的實際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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