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粽香 菖蒲在水

端午節到了，怎能不寫寫菖蒲。

看林文月譯的枕草子，作者清少納言寫到菖蒲，說五月五日的菖蒲，過了秋冬以後，發白變枯走了樣兒的，將其拉拆折斷，沒想到當時的香氣依舊飄蕩於四周，真是有情味。

原來古時日人端午節也和我們一樣的習俗，將菖蒲掛於門上用以祛邪。

我不記得端午時候我家是掛了菖蒲和艾草還是沒掛，記憶里就只有吃啊。端午節要吃的可不只有粽子，要煮蒜和芽豆，還要做牛打滾，拴五色絲線，趕花街。

剛來昆明時，端午節前兩天會看到市場里堆成堆的菖蒲和艾草，一束束捆在一起賣。當時並不知道這種長長如劍的便是菖蒲，菖蒲我是認識的，葉型與蘭花和水仙的一樣細挑，葉色油亮翠綠。艾草我也認識，家鄉就數艾草最多，可以拿回家煮了水泡腳，鄉下人也養生，就地取材，而且不用花錢。

後來才知道，菖蒲有兩種，端午節這種是水菖蒲，在傳統文化里是防疫驅邪的靈草。水菖蒲也會開花，我一度以為鳶尾就是水菖蒲，農曆四月的時候，昆明好多濕地公園的鳶尾就奼紫嫣紅開起來，白、黃、藍、紫等顏色都有。

對植物痴迷的朋友教我分辨菖蒲和鳶尾的方法，鳶尾花大多為藍紫色，鳶尾的葉子比菖蒲寬。區分它們也很簡單，掐它們的葉子聞一聞，有種怪怪味道或濃郁的香味的就是菖蒲，沒有味道的就是鳶尾。

而石菖蒲就比較好分瓣，從葉子來看就不是鳶尾也不是水菖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石菖蒲突然變成了「文玩草」，人們把它當成書房花草四雅之一，第一次在公園裡看到書房石菖蒲盆景，還以為是一盆普通的草呢。湊近一看，不就是我小時候用老罐頭玻璃瓶泡過的石菖蒲嘛。

小時候吃罐頭還是一件奢侈的事呢，一般是有客人來家裡做客，就拎兩瓶那樣的罐頭，糖水楊梅，或者糖水菠蘿之類的。吃完罐頭不像我們現在瓶子可以隨便丟，我們家都收起來，裝鹽或者辣椒面等佐料，多餘出來的，也收著。

那時還不懂什麼菖蒲文化和什麼小眾文玩，更沒有讀過王象晉寫在《群芳譜》的菖蒲：「乃若石菖蒲之為物不假日色，不計春秋，愈久則愈密、愈瘠則愈細，可以適情，可以養性，書齋左右一有此君，便覺清趣瀟洒。」純屬小孩子喜愛花花草草的瞎搗騰。去河邊撿來白色的石頭，用更大的石頭一拍，變成小粒小粒單晶冰糖般的小碎石（現在人們管這叫景觀石），聽說石菖蒲不用土栽用水泡著也能活，就去三大媽家的水井旁拔了一捧來，根部的泥洗得乾乾淨淨的，放到老罐頭玻璃瓶里，用小碎石固定住，灌上清水，隔三兩天再換一次水。放到書桌上，寫作業的時候抬眼一瞧，挺養眼的。

值得一說的，雖然是鄉下，並不是隨處都有石菖蒲，而且它們只生長在水井旁，所以那會如果要找石菖蒲，去有水井的人家看看，十有八九都能找到，蓬蓬地開在井沿。沒想到石菖蒲是這樣不可貌相的植物，趕緊去研究了一下，原來它喜歡溫度濕潤和半陰或蔭蔽的環境，怕烈日暴晒，不耐乾旱和乾燥，難怪。

近幾年來突然颳起一股菖蒲熱，各風景園林不僅大辦菖蒲展，各種黃金姬菖蒲、極姬菖蒲、姬正宗菖蒲、金錢石菖蒲、虎鬚石菖蒲等分類讓人眼花繚亂，聽說一盆30年的姬正宗菖蒲，價格超過3萬元，讓我咋舌。古人將農曆四月十四定為菖蒲的生日，作為唯一一種有生日的植物，人們甚至重新開始用最傳統的方式為菖蒲慶生。不如我也附庸風雅？今年端午放假3天，還說也回老家拔點石菖蒲來昆明做個菖蒲盆景，反正也不需要土栽和打理，換換水的事情。家人說哪裡還有石菖蒲，家家都蓋樓房，都喝自來水，水井就早就填平了。

幾大盆的泡好的糯米，幾捆箸葉。昆明人在菜市場、街巷路邊就地包起粽子來，端午近了。我也是會包粽子的人嘛，就留意起昆明人包粽子的葉子來，可能城市裡粽葉不太好拿到，就使用同樣適合包粽子的箸葉，箸葉的葉面很寬大，似乎沾染著一些白點點，其實細看也不是，彷彿是綠色布面上幾點白碎花，好看。

在家的話我們用的是粽葉，我只會包三角粽。粽葉拿回來以後要先洗乾淨，再用開水燙軟，從小就跟著媽媽學包粽子，離家後還是自動忽略了一些細節，比如粽子煮出來顏色是白色的，有點鬆散。打電話回家一問，原來煮的時候沒放小蘇打，當然在就不黏稠，顏色也自然沒有淡黃的色澤，口感也是稍遜一籌。

和前同事小P回過一次她在塘子巷的家，正是端午節，老昆明人聚在一起包粽子，長棕、三角粽、四角粽、塔形粽、錐形粽等，奶奶們一雙雙蒼老的手，包出來的的粽子形狀各異，在旁邊學了半天，還是不會，慚愧。

除了粽子，煮蒜和芽豆是必吃的。挨近端午前的幾日，我去趕了一趟昆明鄉街子，大堆的新蒜頭堆著，圍著買的人不少，轉一圈回來，賣空了大半。記得家鄉端午的時候，大家多買獨蒜，並不用來吃，而是編在五彩絲線里，像項鏈一樣掛在孩童的脖上，當然也是辟邪用的，可以避開蛇蠍類毒蟲的傷害。

端午節吃牛打滾應該不是家鄉的習俗，但是端午節總能吃到。家裡年年都有糯玉米和糯米做成的干「臘面」，端午的時候媽媽就用盆將乾的「臘面」加上清水揉成麵糰，然後捏成小片丟進滾水裡，當然，之前早就將黃豆炒熟了磨成細細的粉，只待它們一片片漂起來，再用漏勺撈起，放到黃豆粉里裹起來。以前爺爺奶奶還在，媽媽總差我跑腿，給爺爺奶奶送去一碗牛打滾，我因此不但會做牛打滾，還學到改良的方法，比如，將扁扁的面片改成湯圓的形狀，裹完黃豆粉之後，再淋上玫瑰醬。

家鄉農曆五、六月都是雨季，端午前後總有夏日的雨潺潺而下。這個季節說是插根筷子都能成活，所以端午節這天會趕花街，喜愛花草的人家會去買來栽植。不過，我們不用去買，幾個小夥伴一起挨家挨戶，去要花枝來栽插。我要來過梔子、月季、繡球、薔薇，從來沒有栽活過。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