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人需要的醫生,是最幸福的
五 三 五
這是一次曠日持久的
尋醫之旅
曄問
問尊嚴,問名聲
問靈魂,問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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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龍
被病人需要的醫生
是最幸福的
」
人 物 介 紹
王世龍,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創傷骨科副主任醫師,副教授。從事創傷基礎、微創和老年患者骨折的治療和研究 ,尤其擅長肩關節周圍骨折、疼痛和肩關節活動障礙的治療。
採訪筆記
「從小跟母親支內,母親是軍工企業的廠醫,這個大型軍工企業,就設在山溝溝里,半夜裡母親常常被喊去出診了,早晨才回來,一個人撂在家裡,聽著風呼呼吹過窗欞,所以,只有哭。」他至今想起童年往事,都不願回看。但事實上,成年後他與母親一樣披上了白袍,他從潛意識裡,早就做好了角色認同。
華山醫院創傷骨科副主任醫師王世龍,從事創傷基礎、微創和老年患者骨折的治療和研究 ,尤其擅長肩關節周圍骨折、疼痛和肩關節活動障礙的治療。
他曾有過沮喪,一台切口小,癒合快,堪稱完美的手術完成,術後隨訪,他興沖沖問病人,病人伸著不甚靈便的胳膊反問,你覺得我恢復了嗎?如同棒喝,他意識到術後康復,功能完全恢復才是最關鍵的,「我希望是一個能真正解決問題的醫生,而不是拚命炫技,與病人的失望比起來,所有眼花繚亂的技法,都不值一提。」
除了一位技法嫻熟的刀客,他如今儼然是專業的肩肘關節康復師,讀所有的康復文獻,不厭其煩地教授。他每周會組織一次病友群,在病房樓里集中輔導,「有人說,這是份外事,何須要做?但是,面對渴望擺脫桎梏的病人,你能分的那麼清嗎,能捨得分清嗎?其實,他們就是你的老師,你的衣食父母。」
他愛他們,在治癒的滿足感中,能體驗到人性的美好。他的病人一半來自全國各地,慕名投奔,都說華山骨科有個把康復訓練看的比手術更重要的醫生。他甚至把不少找上門來準備手術的病人又推了出去,教會了康復手法,避免了一刀之苦。
「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工作的確是要奮戰到底,但奮戰不意味著做得越多越好,而是要根據病人的情況做出正確的選擇,然而我們並非總是清楚,什麼是正確的選擇。」
我對他說,你是勤奮和精益求精的。但是,勤奮和精益求精不一定會有回報。他聽著,一笑,「好在,勤奮者和精益求精者,永不孤獨。」
「我總是在想,循證醫學的人文思考是什麼,這二十年我想明白了,一,尊重醫生的臨床經驗;二,尊重病人的個體價值和個體意願。僅此而已。」臨別時,他這麼說。
口述實錄
1
骨科醫生很爽氣
唐曄:您好,能說說您的從醫經歷嗎,當初是怎麼走上的從醫之路?
王世龍:謝謝。我走上行醫之路,和我母親有很大關係。我是1976出生於陝西鳳縣,在一個山溝溝里長大——我母親是北京協和醫學院畢業的,當年「支內」被分配到山區一個屬於機械電子工業部的企業,那裡居然還造了樓房(笑)。母親是一名廠醫,但除了給廠區職工治病,還負責方圓百里村民的健康,要去遠處的山上給人看病,而我父親當時沒和我們住在一起,所以我常常就被一個人鎖在家裡。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開始很害怕,後來慢慢習慣了,寂寞了就透過玻璃窗眺望對面的樓房,樓房裡會有燕子在築窩。
我小時候特別容易生病,都是母親或者她找來的護士給我打針,高中以後,母親就說,你將來學醫吧,可以把自己管管好。我說,好呀,結果就考了復旦醫學院,本碩連讀了7年,2001年畢業後留院。
唐曄:您為什麼會選擇骨科,後來又怎麼定位在創傷骨科呢?
王世龍:一是因為骨科領域,包括脊柱,四肢,像拼圖那樣有意思;其次就是,骨科的專業性很廣,通常要經過多年的培訓才能掌握,很有挑戰性。另外,我覺得骨科醫生很爽氣,我天性不喜歡黏黏糊糊的,喜歡乾脆利落,直截了當,手術做的好不好,一看影像就瞭然了,無需什麼廢話。
我碩士畢業後留在華山醫院骨科,從2001年到2005年,科室裡面什麼活都干,不分專業,脊柱、關節、創傷、足踝各個專業都要涉及。2005年讀博士,在我們主任的建議下,我選擇了創傷骨科,因為當時創傷骨科剛成立,缺人,連我在內一共只有3個醫生。
記得最初我們去瑞士進行了為期一周的學習,在和國外醫生交流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水平其實不差,當突然發現別人做的我都能做的時候,信心就上來了。不過,創傷骨科是具有高風險和強挑戰性的——剛開始覺得還蠻簡單,但隨著深入的了解,會發現知識儲備有許多短板,那就拚命查閱文獻、觀摩同行手術,我是三年以後,才找到了自己的節奏。
唐曄:目前華山醫院的創傷骨科病人情況如何呢?您主要從事的領域是什麼?
王世龍:我們創傷骨科團隊每年大概500台手術,我自己需要參加300多台。從2008年開始,我們就預測到將來上肢創傷病人數量有發展趨勢,從主攻骨折治療也慢慢趨向軟組織的治療。同時,老年骨折越來越多——老年人骨質疏鬆,摔跤了容易骨折,希望早點恢復的話,就需要做手術了。
上肢創傷做精、做細,這是新的發展方向。我們會藉助華山醫院應用解剖研究與培訓中心(PARTI中心),對一些複雜手術進行研究,這也有助於更好地服務病人。比如在肘關節這方面,從2008年到2011年,我們團隊在全國領域,都取得重要的研究成果。
2014年,科室又進行了細分,我主要開始從事肩關節相關研究,原來主要做肩關節置換、骨折,現在還涉及韌帶損傷等新的內容,就目前幾年來看,取得的效果很好。我想,只要你想做、有信心並且為之堅持不懈,再藉助已有的平台以及領導的支持,事一定可以做成。
2
在實踐中解決問題
唐曄:您的手術有什麼特點?在手術台上會有著急的時候嗎?
王世龍:雖然我們是開放手術,但是我盡量做小切口,優點就是手術時間短,學習曲線也短。我們通常以切口大小來衡量創傷的大小,其實傷口是一個方面,最重要的還是要盡量保護好病人的內部結構,盡量避免損傷,手術的時候盡量從肌肉間隙進去,這樣損傷最小,病人恢復也很快。所有的手術之前,我都會冥想,我會告訴自己,更仔細一點、更慢一點,不要返工,不允許失誤。
通常我手術的時候,是不會著急的,我不會單純追求速度,手術速度並不是關鍵,術後療效和術中經驗是最重要的。而我每次術後,都會進行復盤,其實自己再覺得完美的手術,都有可能找出其中的瑕疵,那就是下一台手術需要改正的地方,這應該是每個外科醫生必經的歷練。
唐曄:在您做過的那麼多台手術中,印象最深的什麼?
王世龍:比如肘關節手術。昨天剛隨訪了一個女病人,半年前做的手術,昨天來看我說,她對效果非常滿意。肘關節手術的難點,首先是手術時機,絕不能拖——固定關節時間越久,就越容易僵硬,非常不利於康復。而且,術後康復非常重要,病人每三周來做一次隨訪,我會告訴他們具體該怎麼練。
唐曄:您怎麼看待康復這個問題?
王世龍:我非常重視這個問題,我的門診有一半的病人都是來找我康復的。其實,很多病人實際上是不需要做手術,通過康復訓練就可以痊癒,我使用的是國外一套標準的方法,這一整套流程包括肩關節恢復正常活動度、恢復正常力量等六步,這種方法雖然痊癒時間稍慢一些,但它是一種無創的綠色療法,對病人而言成本也很低。
唐曄:您是不是特別願意研究康復領域的課題?
王世龍:是的,康復對手術效果有很大的幫助。我意識到這一點是剛開始做上肢創傷手術不久,有個肘關節病人,手術很完美,但是功能很差,當時我每天都會花半小時幫他做康復,起先有所恢復,但停頓一段時間過後再做康復,又回到原點了,我非常沮喪,於是開始研究康復,最後終於幫助病人徹底恢復了功能——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很大,我認為醫生就是這樣,遇到困難了就要去克服,在實踐中一點點解決問題,一旦突破,成就感爆棚。
3
我深深愛著我的病人
唐曄:您覺得,一個好的骨科醫生應該具備怎樣的特性?
王世龍:一定要認真、仔細、敬業,最重要的是心裡有病人,願意了解病人需要什麼,並想辦法解決。
唐曄:您如何評價自己呢?
王世龍:我是一個能夠聆聽病人心聲的醫生——通過聆聽,從病人角度仔細分析,和他一起探討解決之道。我會根據每個病人的不同情況(包括家庭情況),再結合目前的條件,提供不同的手術方案,給病人一個最適合的選擇——這一點非常重要。
唐曄:聽說,您去過雲南「援滇」,說說當時的情況?
王世龍:2010年,我去雲南「援滇」幾個月,感受非常深。在一個縣城的縣醫院,教當地醫生做手術——當地醫院遇到稍有一點難度的手術,原先都是請外地醫生周末過來做。雖然技術一般,但那裡的醫生學習勁頭都很足。每次我在醫院開學習班、科普講座的時候,都是座無虛席。那段在雲南的時光,對我來說是一次難忘的鍛煉,練就了獨當一面的能力,壓力也比較大——因為你代表著華山醫院。
唐曄:您現在還在關注什麼呢?
王世龍:主要是工作,我更傾向於研究一些新的臨床技術,因此會經常查閱國外的資料以此來更新我們的治療規範——我希望能做一個為病人解決問題的醫生。
唐曄:這次上海高考的語文作文題「被需要」,您會怎麼寫?
王世龍:現在要是寫的話,我會說,能成為被社會,被病人需要的醫生,我挺幸福的。一個人,只有融入社會,才能更好地發揮自己的作用。就像小平同志說的「我是人民的兒子,我深深地愛著我的祖國和人民」,對我而言,我的病人經常帶給我很多感動,我覺得,這就是一個醫生得到社會認可的成就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褒獎,而其他行業,恐怕成就感不會那麼強烈。
唐曄:您覺得,醫學的核心價值是什麼?
王世龍:預防疾病的發生。這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宣教必不可少。我覺得,醫生有責任和義務,改變熟視無睹的有害健康的生活習慣,有效避免某些疾病的發生和發展。就預防這一點說,每個醫生都任重道遠。
採訪/唐曄 編輯/楊雪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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