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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十年男友嫌我窮視我如垃圾,甩了我不久我卻搖身變總裁夫人

交往十年男友嫌我窮視我如垃圾,甩了我不久我卻搖身變總裁夫人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七憶歡 | 禁止轉載

1

我姓紀,叫希子。此刻我在半山腰的一幢別墅里吃早餐,盤子里好看而又精緻的食物被我推來推去,一點想吃的慾望都沒有。

這時,女傭拿最新的報紙給我,還沒遞到我手裡,我便看見第三版上赫然印著我的照片和名字,報紙上報道的正是我和秦尤的世紀婚禮。

我把叉子插到一塊沾滿沙拉的蘋果上,細細端詳起報紙,輕聲一笑,呵,要不是這份報紙,我都忘記了我是一個新婚妻子。

「我吃好了,收了吧。哦對了,報紙也扔了。」房子大到一說話似乎都有迴音。

聯姻,自古以來便有,古代時個人為權利和生存將女兒嫁給高官富貴的比比皆是。現如今也是換湯不換藥,父親為了和秦家更好的合作,我便成了犧牲品。

好在我和秦尤早已達成協議,說好婚後我們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飯後我準備去公司,卻意外接到了葉崇的電話,他說我們見一面。

葉崇是我的前男友,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最好的青春和愛情都給了他。

也是他讓我一早便體會到愛的弔詭和尖銳,讓我在今後絕口不提愛情。

一個男人狠起心來真的堅如刀劍,他把跪在他面前的我看做垃圾一樣,從前多麼的濃情蜜意現在便多麼的厭惡煩躁。

是葉崇對我的態度讓我有了嫁給秦尤的決心,否則依我的性子是一定會和父親抗爭到底的。

我聽說葉崇出國了,可怎麼會在我新婚第一天找我。

2

葉崇在一家私人會所等我,踏入大廳後我一眼便看見了背對我的葉崇,他利落乾淨的短髮,耳後裸露的一小塊白皙皮膚是曾經我無數次的魂牽夢繞。

這個十五歲便來到我生命中的溫文爾雅的王子,二十五歲以惡魔的樣子倉皇離去。

舊情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我面對葉崇卻是死一般的平靜,那是對一個人絕望後又重生的淡然,十年的時光久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我極其優雅地坐到他的對面,把包放到腳邊,輕聲說了句:「早。」

他抬眼一直注視著我,皮笑肉不笑道:「新婚快樂。」明明是簡短而又迅速的一句話,在我聽來,卻像經過了慢動作聲效處理一樣拖得長長的。

而我喉嚨里的「謝謝」無論怎麼努力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葉崇留著一頭精心修剪過的黑色短髮,鼻子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泛著光的眼鏡片仍遮不住他黑亮黑亮的眸子,這雙曾經溫柔注視我的,像大海星辰一樣包容我的眼睛,「咻」的一下就煙消雲散了。

我不自禁地抿抿嘴,開口問他:「找我什麼事?」

他慢慢悠悠地搖著酒杯,看起來倒也不急於跟我說什麼,我便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每個動作,耐住性子等他。

好半響他才開口,他說:「嫁了秦尤,有錢了吧,給我點錢?」

「啊,你說什麼?」我怕我聽錯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葉崇放下酒杯,酒杯杯沿和桌面碰觸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抬頭一本正經地看著我,眼神嚴肅,而且還帶著那麼一點恨意?

「十年啊,你不準備補償補償我?」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笑了幾聲:「我補償你?」

「紀希子,你說,我們的十年,在你心裡到底值多少錢?」葉崇像一頭步步緊逼的豹子,讓我渾身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壓迫感。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問這些問題,是因為我結婚刺激到他了嗎,可當初明明是他拋棄了我。

葉崇繼續說:「對於我們的生存法則,就是用錢擺平一切,你不是愛錢嗎,你也用錢把我擺平吧,我突然發現,錢確實是個好東西。」

「你要跟我要錢?」我的聲音遲疑而又尖銳。

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最好痛快點,我手裡可是有很多媒體感興趣的資料。」

「你缺錢嗎?」

「不缺可以存著啊。」葉崇全然一副無賴的姿態,我印象里的他,決然不是這個樣子的。

此刻,有種恐懼仿若洪水般升起,眼看就要淹沒我所有的思緒。那個絕望重生的我,又一次被葉崇打到了谷底。

昔日戀人反目成仇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我的聲音突然像個歌劇演員一樣變得高亢起來:「葉崇,你瘋了吧?」

他反而溫柔一笑:「我要是瘋也是被你逼瘋的。」

3

大廳里的假山上還在不疾不徐地流著水,而我的回憶像一隻被困住的飛蛾,胡亂鼓動著雙翅。

父親和葉伯父是死對頭,多少年來也僅僅維持著表面上的安然無恙,那時的我經常和葉崇開玩笑說:「等以後我們結婚,兩家變成了一家,他們一定會和好的。」

「唉,還是先想怎麼徵得他們的同意吧。」

我信誓旦旦地說:「我們可以私奔!」我和葉崇都是獨生子,天真的我以為父親無論如何都會心軟的。

後來,父親的態度突然變好,他說我想嫁誰就嫁誰吧,葉崇也沒關係。

就在父親態度軟下來的時候,我和葉崇出了問題,他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份考究,他的話多了一些閃爍其詞,從來沒有吵過架的我們開始吵架。

他說:「希子,你發誓你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我發誓,我沒有。」

這是讓人心寒的對話,問題出口的瞬間便真切地傷害了我對他的感情,他懷疑我,他不肯打開自己的心看到底發生什麼事。

二十三歲那年,我懷了葉崇的孩子,還沒來得及把這個消息告訴葉崇,我便意外流產了。我在醫院以淚洗面,而葉崇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看過我。

出院後我得知葉崇的父親在那些時日里去世了,本來怪他的我,也就不怪了,我遠遠地望著他,卻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我和葉崇的感情早已經不那麼純粹了,劣跡斑斑,千瘡百孔。

那日的他也看見了我,但只是淡淡凝眸,遂即轉身離去,我猶豫了下,最終也沒有追上去。

再之後,他跟我分手,我一次又一次毫無尊嚴、毫無形象地求他,「你告訴我,我錯在哪了,我都會改。」

「你再怎麼改,都將會是我厭惡的紀希子。」

那段時間,我的臉色慘白,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力擦拭過一樣,我知道葉崇肯定有什麼地方誤會了我,可我無論怎麼問他,他都不肯說。

我告訴自己,這麼脆弱而又不值得一擊的感情不值得我留戀,可那些失戀後生不如死的日子噹噹真真是過了。

記得那時雜誌社要給我拍照,我無論做什麼姿勢都找不到感覺。我跟攝影師說,不然你拍一張我流淚的照片吧。

攝影師遲疑地點點頭,而就在一瞬間里我便淚流滿面。於是,那一組照片,美得驚心動魄。

所有媒體都在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哪怕我處在一種活不下去的狀態,我仍然要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4

時間過去了很久,我打電話給葉崇,他接了。

我告訴他,「我要跟秦尤結婚了。」

電話那頭的他停頓了好久後,傳來一聲:「恭喜啊。」手機在我手中滑落,我坐在卧室中央,哭得撕心裂肺。

家一度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沒有記者,沒有話筒,沒有閃光燈。我在家裡買醉,在家裡徹夜徹夜地不眠。

母親特意飛回來陪我,我那個和父親貌合神離的母親。

我的母親可以算作是一個傳奇女性,也是我最佩服的人。她好似生下來就是領導似的,習慣當頭,習慣率一隊人馬打天下。

她的每次出行都像是個女王,眼神冷峻而又精明,當大家還沒有搞清什麼狀況時,她便能用標準的普通話交代得明明白白,她的強大氣場永遠能控住全場。

在母親強大的光環下,我從小就自卑。在我們這個圈子裡,小輩不如前輩優秀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雖然我看起來那麼光鮮亮麗,但其實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

而葉崇他懂我,他開口對我說得第一句話就是:「紀希子,我相信你。」所以,我愛他。

我和母親的關係不能說不好,只能說,她沒有時間陪我,她太忙了。小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麼不停一停。」

她總是看著我發一會兒呆,然後告訴我:「停不下來了。」

這次,她風塵僕僕地趕到我身邊,任由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弄髒她的限量版衣服。哭了好一會兒後,我抬頭看見母親凜如寒星的眼睛,沉靜而又智慧。

「別拿愛情太當回事兒。」那天的母親沒有長篇大論的安慰,只告訴我這一句話。

從小到大,在我茫然、無所適從的時候,母親從來不給我講故事,等待我的永遠都是一句簡單的話。

比如她教我為人處世,微笑妥帖,禮貌遠離;比如她教我對待人生,積極,順其自然;還有她教我生活,要麼就過最糟糕的日子,要麼就過奢侈的生活,中間的都是累贅。

我知道很多人都羨慕我們,有錢有勢。可當我長大才知道,凡是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人生有那麼多拿錢都解決不了的大事呢。比如愛情,比如健康。

母親一生都未擁有過愛情吧。

所以,上帝一定不會讓所有幸福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得到愛情未必擁有金錢,擁有金錢未必快樂,有了快樂未必有健康的身體,身體健康也未必一切如願以償。

這樣想想,我真可憐,沒有快樂,沒有愛情,亦不會如願以償。但是,倘若讓我放棄我現在富足的生活,我還真做不到。

我厭惡富貴,依賴富貴,就像厭惡監獄,但住久了依賴監獄一樣,我過不了窮人的生活。

嫁不了心愛之人,那就嫁個有錢的。於是,我嫁給了秦尤。

5

嚴格意義上說,我和秦尤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他在宴會上的行為處事有些不羈,一度讓我覺得這人不夠成熟、情商很低。

沒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成為了我的丈夫。

我和他第一次正式見面約在了海邊的一個高檔西餐廳,西餐廳的一整面落地窗戶正對著大海,即便我們坐在西餐廳的一個角落,還是能毫無障礙地將美麗的海景盡收眼底。

「你答應你父親娶我了?」我鋪好餐巾後,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秦尤點頭。我的眼睛卻一直注視著他耳朵,他戴了一個長條形狀的金屬耳飾,我暗自咋舌,對他的審美無法苟同。

「為什麼?蔣家不是更好嗎?」這原本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可潛意識裡,我希望我們的聯姻明晰清潔,合理合法。

他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娶誰都一樣啊。」

秦尤就是這樣,給了我一個自取其辱的合理合法,硬朗而又乾脆。

但總體來說,我們的會面還算愉快,達成了一致的協議,比如互不干涉,平等互利等等。先前以為他不成熟的觀點不攻自破,他不僅邏輯清晰而且沉靜攝人,有種統領全局的氣場。

雖然我見多了像秦尤這樣聰明而又厲害的人,但在他面前我還是有點惴惴不安,因為他即將成為我的老公。

準備婚禮的那段時期,每天都很忙亂。但慶幸的是,我沒有再失眠,安穩地睡著,然後醒了就去「打仗」,我沒有抱怨,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要走的路。

這一點有點像我的母親,事情發生了就是存在,存在就要解決,既然認定了,那就簡單而又堅定。

6

這些就是剛過去不久,卻讓人覺得格外久遠的回憶。

我迅速地回憶完這一切時,葉崇還在我對面執著地盯著我看,我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白還是那樣的白,可眼神卻那麼陌生而又可怕。

可我毫無畏懼,我不能讓葉崇再傷害了,我紀希子不能這麼沒用。

我故作輕鬆詼諧地說道:「我沒錢,你要揭露什麼隨你,裸照,艷照,視頻?都OK啊,我確實該受到全社會的譴責,因為我用十年的光陰愛了一個渣男。」我本想裝作無關緊要的,但說到最後還是咬牙切齒。

他自嘲地笑笑,答非所問:「反正你愛錢勝過感情,為了錢可以背棄我,可以殺了我們的孩子。」

我的心不自禁地一揪:「你說什麼,你知道我懷孕了?」

「紀希子,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葉崇,你說清楚,誰的心狠,你既然知道我懷孕了,為什麼我在醫院每天以淚洗面,你都不曾看過我一眼?可我還是原諒你了,我知道葉伯父……」

「你閉嘴,你不配提我父親!」

我們說話的分貝越來越高,全然不顧路過的人頻頻側目。而自始至終我的眼睛都乾乾的,面對葉崇,我已經流不出任何一滴淚了。

我不恨他,只是有些遺憾,我知道,我們的愛情在某個環節上出了差錯,有可能被別人插了手,蒙蔽了葉崇的雙眼。

這大概是一件必然的事情,從我跟葉崇在一起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愛一個所有人都反對的人,我必須承擔所有的後果。

我和葉崇突然安靜了,彷彿我剛剛經歷了一場災害,差一點就丟了性命似的。我拿起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連一句告別都吝嗇說。

葉崇,我不敢探究真相了。我們就這樣吧,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7

已經沒有心情再去公司,於是一個人沿著街道慢慢走,偃旗息鼓的我面對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覺得扎眼。

吹在我臉上的風,摩擦我腳部皮膚的鞋,以及我包上晃動的拉鏈,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厭煩極了。

於是乾脆坐在路邊的凳子上發獃,我看見被樹葉分割成一塊又一塊的湛藍天空,還聞見不怎麼清新的空氣。

我覺得自己很辛苦,我除了錢一無所有。可反過頭來想想,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比我更慘,他們連飯都吃不上,所以,我應該開心,因為我不是最苦的那一個。在別人眼裡,我是最幸運、最幸福的那個人。

回到家時,已經晚上了,又累又餓,但好在心裡沒有那麼堵了。令我驚訝的是,秦尤竟然在家。

我一邊換鞋,一邊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換好鞋後,我便張望著找傭人,「吳媽?幫我做點吃的。」

「我讓他們先離開了。」坐在客廳里的秦尤開口道。

「為什麼啊?」我滿臉狐疑地沖秦尤的方向走過去,快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站起來,把他手裡的平板遞給我。

我低頭接過,上面竟然是我今天和葉崇在會所的特寫照片!

「我們雖然說好各玩各的,但請你注意一點,我不喜歡扣綠帽子的感覺,對一個男人來說,很恥辱。」秦尤兩手插在褲子口袋,定睛看著我。他明明身著灰色的家居服,但是渾身的線條看起來仍然不那麼柔軟。

「你放心,我感情生活挺簡單的,不過就是愛了一個渣男十年。」

「葉崇?」

我點頭,然後說道:「你放心,不會有下次了。」

他打了個哈欠,拿過我手裡的平板,說了句:「最好是。」然後越過我,朝樓上走去,我用考究的目光盯著他後背,他是要睡在這嗎?

「哎……」

聽見我聲音後,他轉身看我,我卻突然問不出口了,於是只得隨便謅一句:「你吃飯了嗎?」

「吃了,一會兒你切點水果送到書房吧。」說完後,他繼續上樓梯,那語氣要多理所當然就有多理所當然。

而為了我們的友好關係,給他送水果就送水果吧,不就今晚嗎,明天傭人就回來了。

8

切好水果去書房的時候秦尤正在開視頻會議,我準備把果盤放在桌子上後就悄悄離開,沒想到秦尤叫我過去。他大大方方地攬過我,跟視頻那頭的人介紹道:「My wife.」

秦尤一張一合的嘴在這一時刻顯得格外性感,我有過很多個身份,這是第一次被別人介紹為,我的妻子。心頭湧起萬般思緒,但這些思緒大約是好的、奇異的。

我出去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叮囑了他一句:「早點休息。」

他沒抬頭,只是輕「嗯」了一聲,我掩門,心裡偷想,真是一個友好的開始。

回到房間後,腦海中不自覺地映上秦尤的臉,他看起來那麼安靜,安靜地彷彿跟整個世界都沒有關係,可我的世界,卻因為秦尤的存在而略有不同。

我和秦尤的關係在圈裡漸漸成為一段佳話,我們一起出席活動,一起被採訪,一起參加會議,他每件事都處理得妥帖得當,細節里盡顯一個丈夫風度。

雖然在鏡頭背後我們仍像是陌生人,可鏡頭前的一瞬,我挽著他的手臂總會分不清,那些傳來的密密麻麻的溫暖到底是不是真的。

又是一個夜晚,我和他一同坐在車裡,我側頭看著景物靜靜更迭的窗外,聽微弱的引擎聲,秦尤突然開口對我說:「單子拿不下來,就算了。」

「啊?」我緩緩轉頭,剛巧對上他注視著我的眼眸,映著點點燈光,他的黑色眼珠有些晶瑩。

想必秦尤是看見我和顧總的那一幕了,顧總是我們公司最大的客戶,得罪不得,可越是這樣,對方就越得寸進尺。

我輕笑了一下,然後別過頭去,捋一捋右臉頰上的頭髮順便遮擋了一下我發熱的臉,秦尤剛剛是在關心我嗎?

就這樣我們一路都沒說話,直到他送我回家,在我開車門的剎那裡又對我說:「你可以不那麼逞強。」我的心臟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停跳了一拍,旋即恢復正常。

我輕輕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下車,緊接著,司機載著秦尤駛向另外的方向。那裡也許有白色提花桌布,有小號鬱金香杯,有一個不求名分溫柔等待他的女人。

想到這,我笑著搖搖頭,一陣微酸的氣息悄無聲息地侵入我的鼻腔,與那種名為介意的情緒狹路相逢。

進屋換衣服的時候,接到葉崇的電話,心煩意亂地掛掉之後仍不厭其煩地響,猶豫了一會後我接起來,電話里卻不是葉崇的聲音。

「您好,這位先生喝醉之後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方便過來一下嗎?」

「抱歉,不方便。」我剛說完那頭的電話就被葉崇奪了去,只聽他醉醺醺地跟我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當初聽信了別人的謠言,我知道了父親的死跟你沒有關係,你也不是故意殺掉我們的小孩……」葉崇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便沒了聲音,估計是他睡了過去。

我心情沉重地掛掉電話,穿了一半的衣服在身上鬆鬆垮垮,疲憊感由內而外,想到永遠都沒有辦法和解的葉崇和理不清的秦尤,愛情這條路我走得似乎太坎坷了些。

「吳媽,幫我煮杯咖啡。」夜還很漫長,唯有工作是一件付出和回報得到正比的事情,有跡可循,安全可靠。

9

轉眼間我和秦尤已經相安無事地相處了半年之久,家庭聚餐上長輩們有意無意地暗示我們可以生一個小孩了。

我嘴角含笑,心裡卻陣陣抽疼,因為我不禁想起那個還沒出世的就離開我的寶寶,如果他當時順利出生了,該多好。

餐桌上清晰的木紋不知不覺地漸漸隱去,耳邊的說話聲也漸漸消音,記憶與現實像餐桌上的丸子一樣被擠壓變形。

忽然,我的肩膀上多了一隻手,秦尤的,我一個機靈看向他,只見他嘴唇一張一合說道:「我和希子會討論看看。」

然後家庭聚餐就在看似其樂融融的氣氛下結束了,大家具體談論些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清,秦尤一個人大概應付得很好。

當晚我和秦尤住在他父母家,同房。

關上門後他問我:「你今天怎麼了?」

「有點累,我去洗澡了。」說著,我便向浴室走,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呃,幫我找件睡衣。」

秦尤丟給我一件他的襯衣和一條毛巾,見我還沒有進去的意思,有些狐疑地看著我,我向前走到他對面,指指他背後的衣櫥:「上次我好像留了幾套新內衣在裡面。」

他側側身,我拿到內衣閃進了浴室。

我本來沒想哭,可洗著洗著,眼淚就不自覺地流下來了,在花灑下流淚多麼安全,溫暖的水與眼淚交融,到底是分不清。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秦尤正站在窗邊打電話,他的背影線條溫和但並不親近,我聽見他對電話那頭說:「你早點休息。」語氣不咸不淡,我猜不到電話那頭是誰。

這時他回頭看到了站在浴室門前的我,空氣在那一瞬間里有些凝滯,我首先打破沉默:「我洗好了,你洗吧。」然後一步步踱到床邊,掀了一邊的被子蓋住襯衣下我裸露的腿。

趁著秦尤洗澡的時候我處理了幾個郵件,正準備躺下的時候,突然發現我的頭髮還沒幹,於是起身翻找吹風機。

秦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我跪在柜子邊找吹風機的樣子,姿勢有點尷尬,他不明所以。

我趕緊起身,整了整襯衣衣角問他:「吹風機放在哪?」

「浴室啊。」說著,他便轉身進去幫我拿。我正準備伸手接的時候,他說,「我幫你吹吧。」

10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在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下顯得不那麼真實,直到秦尤的嘴唇貼到我的頸後,他說,「你現在還可以說停。」

我不知道作何反應,只知道這樣陌生的氣息和溫暖的懷抱恍如隔世,我終是默許了他的行為,在那種情形下說停,到底有些虛偽的意味。

整個房間被秦尤斷了電,「嗡嗡」聲不見,天花板上燈盞的點點光芒不見,黑暗而又安靜的房間里只剩我們的呼吸聲,和我未乾的發梢碰觸後背的微涼。

柔軟的被子在我身後陷了下去,我平靜地仰卧在他的面前,清楚地察覺到過了今晚,我們的關係將不再純粹,我若再想從這段感情里抽身就更難了。

事後,我在他的臂彎里一點睡意都沒有,他大概也睜著眼睛,但我們沒什麼話需要說,沒有解釋,沒有承諾,只有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我後背的皮膚,我下意識地動了動,找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早上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床上沒有了秦尤的身影,我披上襯衣後到窗邊拉窗帘,心情說不上快樂,也說不上不快樂,心裡就像注滿了水一樣,有些沉。

等我換好衣服後,秦尤也從門口進來了,黑色的襯衣隱匿了他所有的情緒,我們無言地注視了幾秒後,他開口跟我說:「我會和那邊斷了聯繫。」

一時間我沒反應過來那邊的意思,等我明白過來趕緊說了聲:「哎,不用——」可還沒等把話說完,傭人便敲門叫我們下去吃飯。

中斷的話已然沒有了再說的興緻。

秦尤他給不了我任何溫情,所以給了我一個交代嗎?可他這樣,反倒讓我有些尷尬。

接下來,我們各自忙各自的工作,我已經半個多月沒見秦尤了。這期間,我參加了一些場合,因為自己酒量不好,於是通常都是在洗手間亂吐一番再進去繼續喝。

而這狼狽的一面,沒想到被秦尤碰了個正著。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秦尤的語氣里有一點質問的意味,我抿抿嘴不知道說什麼,徑自向外走去。

他一把拉住我:「別喝了,回去吧。」說這句話的時候,秦尤的眉頭微蹙。

「快簽約了,我不想前功盡棄。」我掰開秦尤的手指,繼續暈暈沉沉地向前走。

秦尤輕嘆一口氣:「我跟你一起。」

他攬著我回到包間的時候,在座的幾位老總都有些吃驚,但隨即臉上便露出了寒暄的笑臉。

我安靜地待在秦尤的身邊,從來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還要感到安全和溫暖過,我不用再應付令人厭惡的嘴臉,只是放心地把一切交給我身邊的這個男人。

秦尤談判的手段極為厲害,採用軟式談判,以退為進。他的樣子看起來那麼溫和,處處以對方立場出發考慮,實則是一個又一個陷阱。

那幾個老狐狸雖然精明,但說到底他們也不是一條心,秦尤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擾亂了他們。

11

我坐在秦尤的車裡,手裡拿著簽下的合同,等秦尤跟他的朋友們道別。

城市的夜比白天美,隱去一些灰塵,只剩下明明滅滅的光影,迷離永遠要比真實要美,一如秦尤對我,有些含混曖昧,我卻一點都不想問,你為什麼幫我。

想著想著,我竟然在車裡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牆上的掛鐘指著早上六點鐘,枕頭另一側是一張熟睡中的臉,輪廓分明,呼吸平整。

我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想看他醒來時的表情會是什麼樣子。出乎意料的是,他就是很平靜地睜開眼,剛一睜開,眼球便看起來黝黑髮亮。

我一失神,秦尤便已經坐起身來了,他開口跟我解釋道:「這是我市中心的一套公寓。」

「哦。」我很配合地環顧了一下房間,發現房間有些小得可憐,沒想到秦尤會樂意住這麼小的地方。

「這裡沒有你穿的衣服,我一會兒讓人給你送。」

「哦。」我話音剛落,秦尤便當著我的面換起了衣服,他大大方方地換,我便大大方方地看,這樣的我們看起來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昨天謝謝你。」

秦尤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以後學著聰明點,沒想到紀伯父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他的女兒卻不及他的十分之一。」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畢竟精明並不是一個好詞,而秦尤說這句話的語氣也聽不出到底對我是褒是貶。

「哦。」我只好又悶悶地答了一聲。

「你一個女人,為什麼要對工作這麼拼?」

「不然,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啊。」成為一個工作狂,並不是我充滿雄心壯志想要達到的目標。就在幾年前,我還總覺得自己有機會選擇我想要的人生,而如今,我已經想不起單純地嚮往某一種生活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像華麗魚缸里的金魚,生活看起來安逸無恙,但我沒有哪一個時刻不在向外張望。我生命的苦,絕不是金錢和物質的苦,而是另外一種苦。

秦尤有一個早會要開,我便一個人待在他的公寓里,公寓只有兩室一廳,一間屋子是書房,另一間就是他的卧室,此外還有一個小小的廚房,廚房沒有那麼整潔,而是沾染了一些油煙。

整個公寓還沒有別墅的一個房間大,可這裡看起來更像一個家,所以平日里秦尤都是來這裡吧,而憑一個女人的嗅覺,我並沒有聞到公寓里有其他女人的氣息。

自那之後,我常去秦尤的公寓,沒有鑰匙就直愣愣站在門口等他,他看到我之後有些驚訝,但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他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後來他拿我沒辦法便給我配了一把鑰匙,外加一串毫無規律的密碼。

「你最近很閑?」秦尤在廚房裡一邊做飯一邊問我。

「嗯,我發現,公司離了我還是一樣地轉,我在嘗試著放權。」我倚在廚房的推拉門上,看著秦尤忙忙碌碌的身影,漫不經心地答道。

我從來沒有這麼細緻地觀摩過做飯的全過程,我討厭油煙和熱氣撲在身上,可是這一刻,我卻在熱氣的包裹下覺得那麼安心。

我在秦尤的要求下走進廚房幫他打下手,用鏟子盛菜,然後用筷子將他們擺成好看的形狀,我不經意地笑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開心。

「這樣多好,幹嘛活得那麼小心翼翼?」秦尤站在我身後問我。

「你不覺得上天讓人得到一些什麼的時候,總會讓這個人背負些什麼嗎?」

「要學會減壓。」

「嗯,我現在正在努力做!」

「你為什麼要這麼自卑。」這個字眼從秦尤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我驚訝極了,也許,這個男人比我想像中地還要了解我。

於是那晚,我和秦尤講了很多話,那些不能夠向任何人提及的話我都可以對他講,因為他會懂。

我們都是外表看起來閃閃發光,但每天過得都不容易的那種人。我們總要假兮兮地做給外人看,為公司而活,為父母而活,卻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雖然我和秦尤的關係突飛猛進,但他從沒告白過,態度不濃不淡,看不出心思。

就在這時,葉崇突然來別墅找我.....(原題:《聯姻》,作者:七憶歡。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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