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2018.05:詩歌部落王琪的詩
王琪,1970年代生於陝西省華陰市。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陝西文學院簽約作家,陝西百名青年文學藝術家。參加第27屆青春詩會,第12屆全國散文詩筆會。獲魯藜詩歌獎,第二屆馬鞍山李白詩歌獎,第八屆中國散文詩天馬獎,陝西省作家協會年度文學獎,首屆詩探索春泥詩歌獎提名,首屆陝西青年詩人獎等獎項。著有詩集《遠去的羅敷河》《落在低處》等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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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黃
低下去的草木,掩藏了一座墳頭
黃昏的樹影,自四處無聲落下
穿過萬畝良田、一條小徑
那座村莊清幽的面目
無不在秋天內里
洶湧的樣子,那麼快隨風消逝
沒有歡歌,笑語也毫無著落
一陣風的間隙
令曾經熱烈的生活,有了遲疑的眼神
白露召喚過我回鄉的足跡
霜降亦為我日夜書寫
那懵懂的年少歲月,不知道當霜降之時
面對父親遺容和南飛的雁陣
深處的時光有多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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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夜,聽秦腔
村莊,煙火熄滅
寂寥的碎片散落給莽莽原野
咿咿呀呀的,聲聲相接
布滿夜空
似在傾訴哀怨
拂過人世的涼風
與我年少的日子重逢
那蕩氣迴腸,千迴百轉的場景
在心頭忽明忽暗
似曾穿透夜晚的另一種生活
上下沉浮,而又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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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丘壑塬上
能望得見,那些頹敗而去的痕迹
在低處,在植物之間……
冷風帶來了全部灰暗
再沒有誰,為此頌揚、歌吟什麼
黃昏下的晚景
是一副又干又瘦的骨頭咯吱咯吱響著
那沉迷於荒原腹地的神色
在迅疾的時光隧道,是如此的慢和輕
失去了水分和陽光
枯竭的內心迎來的是一場風暴,一個雪夜
想請你祝我快樂
一陣戰慄,像戛然而止,斷弦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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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角樹下
水珠掉落下來
一切都是隱秘的、冰涼和輕微的
年逾花甲的外婆那年消失在時光背後
飄零成一枚落葉的形狀
有些日子難以復轉和描摹
就像此刻,被什麼遮住了視線
霧氣瀰漫,記憶破碎
村莊外的鐘聲那麼低沉、悠遠
傳來的,凈是悲秋的哀悼和聲聲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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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之境
那叢荒涼,遇在雪落之前
真不知是該歡愉,還是憂傷
火車鳴笛,從村莊以南經年不斷地響著
彷彿,只有那長長的鐵軌
能將我的少年,運送至這中年的異鄉
額頭上,斑痕泛著舊年的光澤
蜷縮在廚房的大白菜,像我的母親
樸實、健康地營養著一如既往的簡單生活
等心尖上的月光,又一次照射在老宅院的照壁
讀懂這陌生人間的
依然是滌盪在故鄉河畔的黃塵和風沙
不見谷地里揚穗,不見斜坡上羊只
那暮光渙散且久遠的年份
一把思鄉淚里湧出的懷鄉病
如同一棵稗草的種子,毫無光芒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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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日
再一次寫下
空中暗黃,台階呈藏青色
低語的殘荷,香氣散盡
光陰如此漫長
有沒有在日暮里和你路遇、相談
都將對一個妥協生活的人說不
古原寥廓
來不及回望、默哀
陌生的人間轉而成蒼茫
還沒有磨破一雙鞋子
還沒有透過煙火看到村莊的靜謐
一生的距離就被縮小
深入骨髓的風吹著
那窪地里起伏的衰草,勢必會造成遺恨的根源
命運落在低處
我善良的願望任灌木林壓得更低
大地蒙霜呵,像舊時日
那雙明眸也辨不清的斑駁,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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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道
的確是有些空蕩了
漫無邊際地行走,走到了十月盡頭
鳥跡遠遁,花朵去往從前的路途
懸鈴木身上的斑紋明顯增多
一切都將在平靜中遠逝
影子與影子疊加
空洞成深秋模糊的印象
孤獨隱約林間
秋風修改渺茫的弦音
也偶爾帶來一陣婆娑之聲
——像這懸空的時光
經過這叢林,什麼也不說
只留下一枚曠日持久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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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錄
記憶中的黑白底片
又一次翻了出來……
我見到的森林深處枯葉層疊
蝙蝠滑過空中的叫聲尖利、凄切
貼著的山坡空闊部分
我多年不遇的金花茶耀眼奪目
像被雨水清洗過一遍
野地里,亡魂不知歸途
它靠近墓地,加劇了秋風的蕭瑟
隱秘身體里的華年在減少,似曾衰退
溪流也不能帶來歡唱的這個傍晚
幸福的人,請將我忘卻
大抵沒有一個更為合適的詞去書寫茫然
萬物靠著萬物同喜同悲
無語凝噎的時刻
飽含一腔的熱愛,早沒有了盈盈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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