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鉤沉 | 冷戰中的熱戰 — 中越之戰 (15)

原標題：史海鉤沉 | 冷戰中的熱戰 — 中越之戰 (15)

作者：E網情深

附上期：史海鉤沉 | 冷戰中的熱戰 — 中越之戰 (14)

在37師攻佔谷柳、保勝的同時，39師向岳山和谷珊西山之敵發起攻擊。

18日上午，116團3營在387高地及北側無名高地等處，遭遇了越軍襲擊，在突圍中部隊損失比較大，傷亡140人，而且暴露出一些問題，7連的指導員在搶佔某高地的戰鬥中，以護送傷員為名擅離職守，7連連長李××和3炮連連長楊××，更是表現得貪生怕死，在遭遇越軍阻擊後，臨陣脫逃，甚至把領章帽徽都扯下，丟在了荒山野嶺之中，並且還邊跑邊叫「越軍來了，快跑啊！」致使該連官兵四處散落，毫無鬥志。（回國後，3人均受到了降職、降級處分和轉業回家的處罰）。

下午1營在奪佔387高地和北側無名高地之戰中，2連副連長山達表現突出，他體能超強，51秒就能沖207級台階，身體非常靈活，像體操運動員。當時敵人手榴彈扔到離他3米內，爆炸後煙霧瀰漫，戰士只撿到他的軍帽以為他犧牲了，哪想到他及時打滾，躲過了爆炸，又獨自攻擊敵陣地，一個人連續沖入敵人的兩道塹壕，炸死擊斃敵5人，猶如天兵天將，佔領了無名高地。緊接著打387高地，他智勇雙全，先誘敵暴露火力，然後帶領部隊突擊，在過程中既當指揮員又當戰鬥員，火箭筒手負傷他接替發射摧毀敵人火力點；步談機員負傷，他背上步談機邊打邊指揮；在我軍炮火的兩次有利支援下，經50分鐘激戰，攻佔了該高地，殲敵九十六人（其中俘192團1營副營長）。

山達個人殲敵13人，獲得「戰鬥英雄」的榮譽稱號，因他是哈尼族，被譽為「哈尼雄鷹」。到21日時，谷珊西山地區全為我佔領。18日到21日，38師的114團，相繼攻佔了331、339、維甘、登尚等要點。

戰鬥英雄—山達

紅河右岸敵人主要據點

攻克谷柳、保勝之後，因越軍316A師已經開始東援老街，345師121團也進至谷珊建立防線，13軍決心乘勝擴大戰果，打開進攻柑塘的道路，同時想抓住戰機將敵316A師殲滅於運動之中，遂命令37師不顧疲勞繼續向縱深發展進攻。

19日上午開始37師110、111團在炮火掩護下向柑塘正面之敵發動連續猛攻，戰至21日，殲滅黃連山省隊192團團部和345師121團第5營，兵臨柑塘以北。在18日到21日的戰鬥中我軍共殲敵二千餘人，並直指越西北重鎮柑塘。

柑塘（現以合入老街市）是越南最重要的磷生產基地，是他們主要的經濟命脈之一，所以越軍高層下令死守。345師調整部署，將紅河東岸的118團第3營西調，與121團在柑塘以北的谷薩、典那、容荷、真尉地區構築工事，組織防禦。同時，東援的316A師，前鋒148團1個營已於21日18時許進抵代乃地區，控制要點，掩護其主力展開。

21日晚，我軍調整部署如下，以39師阻援316A師，攻佔代乃地區，組織防禦；以37師在左翼、38師在右翼，實施鉗形突擊，圍殲柑塘之敵；以50軍149師和11軍32師之95團為軍預備隊。這就形成了兩場大的戰鬥，代乃阻擊戰和柑塘之戰。

昆明軍區發出「向13軍學習」通報

代乃、谷柳、柑塘的位置關係圖

在將具體戰鬥前要先梳理一下戰場的地理。沿著紅河邊有一條公路，壩灑—谷柳—柑榶公路，是我軍的一條主要攻擊軸線。在谷柳—柑榶公路之間，谷柳以南約4公里，有一條通往沙巴縣的10號公路（現在叫4D公路）。

10號公路與外約姆河平行，谷珊-沙巴段有大小10座橋，戰時標註為1～10號橋。谷珊、代乃、奔西愛、威龍松都是這條公路上的要點，這是第二條攻擊軸線。代乃無名高地位於谷珊西南，距我軍最近陣地402高地直線約2公里，屬岳山主峰自西北向東南延伸的一條山背末端，由4個無名高地組成，海拔550-650米。10號公路在代乃無名高地東南山腰穿過並向東北繞行，因此控制這裡可以兩面攻擊公路上的敵人，是10號公路上的咽喉要道。

23日6連和2連和4連代乃阻擊戰示意圖

22日中午 39師116團4連首先向351高地發起攻擊，只用了37分鐘就將其攻佔，接著佔領了3號高地。6連（欠3排）佔領了463高地，在進攻1號高地時連長、副連長都負傷，改由1排長謝志熙代理連長，我軍兵分兩路佔領了1號和2號高地。當晚越軍發動了兩次反衝擊都被擊退。

當部隊了解到對手了越軍主力316A師後比較緊張，23日凌晨越軍在公路上的活動的汽車燈光被當成了坦克，緊急增調了40火箭筒，準備反坦克。凌晨4時30分，117團2連趕到1號高地，本來是要替代116團的防禦，因為116團沒有接到換防命令，經過協商兩個連隊決定一起防守1、2高地。

2連防守1號高地東南側， 6連防守1號高地西南側、南側及2號高地。2連沒有現成的工事，還在挖工事時，5點50分越軍148團開始了首輪攻擊，首先以炮擊開路，接著步兵衝鋒，在我步兵和迫擊炮的有利打擊了，敵人很快失敗，但是越軍接連發動兩次攻擊，在第3次攻擊中2連連長就犧牲了，改由1排長代理，後來1排長在第五次攻擊中犧牲指揮權交到了2排長，直到副連長趕到陣地接替了指揮。

打到中午，第十二次攻擊後，117團4連接替了2連防務。上午越軍是以炮火掩護下的連、排級集團衝鋒為主，下午敵人又進行了六次攻擊，主要是偷襲為主。到18點30分116團全部撤到二線陣地，改由117團接防。6連和2連都被中央軍委授予榮譽稱號。代乃阻擊戰的英雄很多，介紹幾位。

戰鬥英雄-李水波

117團工兵班長李水波，在第一次戰鬥開始前，他帶領3名戰士乘夜色在公路上埋設定向地雷，正在連接電源時（定向雷需要電擊發），越軍向1號高地的進攻開始了，4人退路被切斷。他們果斷開火，配合2連作戰。

在越軍的前三次進攻中，李水波小組的戰鬥吸引了敵人的火力，有利的支援了2連的堅守，但是犧牲了一名戰士，李水波也腿部負傷。當越軍再次進攻時，李水波已經彈盡，為了掩護側後方山腰上的2名戰士撤退，雙腿挾著唯一一根爆破筒迎著衝上來的越軍爬去，在越軍企圖捕俘時，拉燃了壓在身下的爆破筒與6名越軍同歸於盡。倖存的2名戰士後來安全返回了陣地。

徐澤貴

117團2連2班機槍手徐澤貴，在部隊轉移陣地時，主動擔任掩護任務，以嫻熟的連掃和點射壓住了越軍。當子彈打光後，越軍逼近時，他猛然躍出掩體沖入敵群，從驚呆的越軍手中奪過1挺56式班用機槍，後退兩步一個急射，當即殺傷十餘名越軍。在越軍的第六次衝擊時，在準備投彈的時候，被越軍子彈擊中頭部犧牲。

投彈的就是阿爾子日（照片懷疑是後來補拍的）

116團2營機槍連排長阿爾子日，體能極佳（本來準備參加第四屆全運會），擅長投彈。在夜間反衝擊時他根據炮口閃光定位出敵60炮的位置，連投3枚手榴彈摧毀兩門60炮。

在白天的戰鬥中，他往來穿梭，交替使用5支衝鋒槍、1挺輕機槍、1挺重機槍打擊敵人。後來面對源源撲來的越軍，阿爾子日在其它官兵的配合下狂扔手榴彈，為了達到殺傷卧倒隱蔽越軍的目的，他還計算時間，延遲手榴彈投出時刻，讓手榴彈空爆，使越軍無死角可躲，在全天戰鬥中僅阿爾子日一人就射出子彈一千多發，投手榴彈近百枚，打死敵人二十多名，打傷三十多名。

謝志熙（本人說過照片是戰後補拍）

116團6連代理連長謝志熙，謝志熙是步談機員出身，他身背步談機，在1:2.5萬分之一的軍用地圖上，按照網格法，不斷報出敵人火力點的坐標位置，呼叫炮火，師級的122榴彈炮、130火箭炮、團級的100迫擊炮，營級的82迫擊炮都參與了火力支援，給敵人以致命性打擊。

代乃阻擊戰的高潮在23日當天，主要戰場是1號高地，我軍沉重打擊了316A師148團第4、6營。之後敵我都調整了部署，越軍調來了148團5營，改攻3號高地，在我117團9連的防禦下，也是徒勞無功。我軍又逐步佔領了10號公路南面的兩個高地，敵人更是寸步難行，316A師逐步轉入防禦。

從2月22日攻佔代乃無名高地之戰鬥起，至27日為止，39師116團6連和117團2、4、9連連續奮戰六晝夜，打退越軍「王牌」316A師的30餘次反撲，斃敵525人，傷敵406人，俘敵4人，繳獲武器一批，擊毀越軍汽車4輛。徹底粉碎了316A師東援的夢想。

在代乃戰鬥的同時，23日7時，13軍集中了軍、師7個炮兵群加團、營炮兵82毫米以上共564門火炮進行炮火準備，實施火力急襲二十五分鐘，發射中口徑以上的炮彈四千零九十二發，在6公里正面上向柑塘發起猛烈進攻。37師用一小時即突破越軍防線，連續攻佔了191、205、280、199高地。在攻擊199東南無名高地時，111團9連副班長吳勇（班長已經犧牲）帶隊衝鋒，腹部被敵高機子彈撩開一條口子，腸子外露，他不讓戰士察覺，一邊繼續指揮全班戰鬥，左手按住露出的腸子，用右肩掛槍邊走邊打，後左臂也被高機打中，他昏迷了過去。激烈的槍聲將他喚醒，他爬到距離高地頂部只有幾米的地方，向敵人射出了最後子彈，斃敵四人，同時自己的胸前也連中兩彈，他以戰鬥姿勢倒在戰場。和筆者在第一期中提到的於慶陽烈士一樣。

右一是戰鬥英雄吳勇

向柑塘進軍

李啟烈士之墓（蒙自烈士陵園內）

右翼38師亦進展迅速，在一天激戰中，勇猛頑強，先後攻佔了241、219、439、369高地。在打369高地時，越軍大尉營長丁國仕命令發射燃燒彈阻斷解放軍進攻，112團4連戰士李啟隨突擊排衝擊時，大腿中彈五發，為掩護全排轉移出被敵燃燒彈點燃的區域，他拒絕戰友的救援，伏在地上邊爬邊向敵人射擊，不顧烈火，以堅強的意志，爬行了120米，穿過兩道火牆，吸引了敵營指揮所大部火力。

自己最後在烈火中壯烈犧牲，在他槍口所指的方向，還躺著2具也被燒焦的越軍屍體。24日、25日我軍繼續進攻，不斷推進，於25日9時35分進至況孟東北則無名高地，控制了外波河弔橋，切斷了柑塘地區越軍的重要退路。25日13時30分，111團在師、團炮火支援下向柑塘市區發起攻擊。因守敵已分散潛藏或逃走，我軍順利攻佔了越南西北重鎮柑塘。戰後偵知，越軍345師師長率師前指和殘部於24日拂曉即已逃過外波河，以致柑塘守敵群龍無首，一戰即潰。我全殲了敵345師和地方部隊共二千六百餘人。徹底粉碎了敵人死守柑塘企圖，我突進敵防禦縱深達二十餘公里。

守衛柑塘大橋

攻克柑塘後，部隊在外波河北側構築工事，組織防禦，防敵反撲，同時搜索殘敵，轉入搜剿。

思念戰友親人-攝於蒙自烈士陵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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