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武 美院的拴馬樁
美院的拴馬樁
文/李新武
每次去西安美術學院裡面，無非是瀏覽裡面形態各異的拴馬樁。令我流連往返的就是分布在教學樓，圖書館，學院大門外，最多韻，應該是在學院裡面陰陽湖四周，那數也數不清的拴馬樁。
讓我不解的是成百上千的老古物件都是從何而來？是怎樣收集又如何搬運至此？它們就象一個個武士守護著這方水土，跨越春夏，歷經秋冬……
拴馬樁的分布，從學院大門外開始，兩邊道旁，齊整地矗立著十六個拴馬樁。在綠蔭蔭的草地上左右各有八個。半人高的樁子成了行人在大門前留影自拍的背景。給古色古香的大門增添了幾分古樸和年輪。
從大門右側進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排若大的馬槽，裡面堆滿了一簇簇鮮花，紅紫粉藍色四季都是春。此時方覺略微硌腳，細看乃是曾經的老磨盤，如車輪一般鋪了滿地。回頭看去，大門檐上毛體寫著「文藝為工農兵服務」，這門，至少應該有半個世紀了吧？
往裡走便是圖書館，它的右側即可尋到拴馬樁。我常想，美術學院就像一座露天的歷史博物館，拴馬樁，更像是它的另一張名片。每次看見拴馬樁，總會有新的發現和感受。每次都會被古人對拴馬樁所寄予的情感所折服。雖然不秦始皇兵馬俑的氣勢宏大，但卻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遐想與沉思。如同屈原之《離騷》，凄美的《梁祝》，承載著歷史的千般風韻。更像周秦編樂，阿炳的《二泉映月》，跳動的音符，訴說著刻樁人的辛苦和拴馬人的輝煌。
再走十幾步，圖書館後面站立一個猙面獠牙凶神惡煞的麒麟，一米多高兩米多長的龐然大物，應該是現代的雕刻，石料嶄新，刻紋清晰。麒麟本是吉祥物，為何要雕刻成這般凶像？不及多想，但覺千軍萬馬的拴馬樁不能錯過，輕腳熟路地到了湖邊，學生公寓和陰陽湖一路之隔，抬眼望去，千奇百怪，高低不一，錯落有序，樁頭或卧或立，或笑或眯，或端祥直視，或回目瞭望，有狗頭，猴頭，獅子頭，牛頭，甚至還有蹲蛙。卻絕然不見那馬頭，你道奇也不奇？
找遍所有石樁，根本找不到兩個一模一樣的，這大約就是手工的魅力，雕刻人的心境吧！根據石料所限，最大可能彰顯自己的思想，追求，喜怒哀樂。那些鏤刻的線條紋理，輕重緩急，粗細分明，儘管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拴馬樁，卻刻得一絲不苟。當然體態最多的還是獅子頭。有的憨態可掬，有的威猛無比，還有的口含石球，玩耍打鬧，不一而足。
拴馬樁過去應該是有身份地位人家的什物，和員外財主達官貴人家門前的石獅子一樣，守護著「朱門酒肉臭」。拴馬樁身在馬廄，深宅大院的後面。窮人享用不起。馬都買不起，立樁何用？一洞寒窯一家人，何處立樁？立樁又有何用？
沿著湖邊走，拴馬樁牽著我，到了西南角一土山之下。看拴馬樁如同士兵列隊檢閱，密密麻麻把那小山丘圍得水泄不通。樁子爭先恐後，像一尊尊鮮活的生命，鶯唱著歷史的讚歌，講述著生前身後。這裡是學院的最高處，可以看見整個陰陽湖的全貌，湖水為陰，花草樹木，拴馬樁林立其間而為陽。
在眾多的樁子中也有些已經風化斷裂，也有的遭人為破壞。但卻不失莊嚴肅穆，有的上面被韁繩勒磨的痕迹，無聲地訴說著歷史。我看過兵馬俑，曾被那場面震撼了多日，但那是帝王的地宮，並非是大眾的天堂。而這裡，則是百姓的樂園，草民的野史和民間的印記，同樣是歷史的真實寫照，文化寶庫的有力佐證。
我深知美院的畫師不少，大家眾多，還有聞名全國的劉文西大師，他們可曾對這栩栩如生的栓馬樁動過筆墨。讓我這門外漢敝帚自珍般如獲至寶，觀愛不止，聊以自娛。
手撫一個個活靈活現的樁子，生硬的石頭在我手裡滾燙滾燙，那麼親近，熟絡到似曾相識。實在不願離開，感覺還是有點缺憾。繞湖一周到了教學樓前，一尊青銅雕像吸引了我，賀龍！我不只一次為這位偉人感喟，塑像足有一層樓高，站在這裡還是兩把菜刀鬧革命的豪情，而今指揮的，大約是滿院的栓馬樁，元帥那堅毅的一字鬍鬚，個性顯明的大背頭，威風凜凜的中山裝，和藹可親的面容，實在沒法和院里的第一任校長聯繫起來。
我彷彿看到了炮火連天，血肉橫飛的戰場，賀老總手執煙斗，談笑自如，運籌帷幄，氣吞山河，指揮著千軍萬馬，奮勇殺敵的場景。這裡的栓馬樁，莫非是元帥當年馬隊留下？拴馬樁聚集在賀元帥周遭，給美院平添了多少風韻？
我還會經常地去，看美院的拴馬樁，設若可能，邀一老者，最好是一位畫師，把它們完整講出來，畫出來，那應該是一件，多麼舒心快意的事情。
【作者簡介】李新武，歧山太子人，常年舉家在外，打工謀生。生活坎坷，命運多舛，轉換多種角色，寫作乃興趣驅使，不求名利，願與同好者分享苦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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