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膽喂「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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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有一個深山小村,村中住著十幾戶人家,過著耕獵生活。都說山裡人膽大,村中馬家和宋家兩個後生尤其膽大,人稱馬大膽宋大膽。至於誰更大膽,卻是難分伯仲。
這年冬月十三,正值數九寒天,山口「大站石」下出現一餓殍,山裡人稱其為「路倒」(行人死在路旁)。每逢災年,「路倒」倒也不鮮見,山裡人見的多了,也就不足為怪。只是三日不見人來認領,村人便犯了嘀咕:人死為大。既然沒人認領,就該村人將其入土。畢竟是一善事,大家並無一人異議,合計著第二天將其就近入土,也好日後方便外鄉人來認領。
冬月十六晚飯後,月亮帶著一股寒氣,穿過黑黑的雲朵,漸漸升起。馬大膽正準備睡覺,宋大膽推門而入。寒暄過後,宋大膽說明天不是要送那「路倒」入土么,我這尋思著善事做到底,好歹送他一口飯含著,也不至於當餓死鬼不是?馬大膽也覺著有理,便隨聲附和說好。
宋大膽說,人都說你比我膽大,你就趁今晚去喂兩口怎麼樣?馬大膽隨口應聲說這算什麼,與大膽不大膽有什麼關係?我去。宋大膽臨走又囑咐說,得半夜三更去,顯得心誠。馬大膽連聲說是是是,並沒有半點含糊。
送走了宋大膽,馬大膽怎麼也困不實落,不住地透過十欞子窗看著月亮。黃銅色的月亮,衝出雲朵,掛在了門前那高高的槐樹梢上,「嗨,夜半時分到了,走,喂路倒去。」
馬大膽左手端著半碗乾飯,右手拿一雙竹筷子,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家門。
夜深人靜,天上的月亮時隱時現,稀疏的幾顆星星不停地眨著眼睛,彷彿在洞察著馬大膽的一舉一動。馬大膽來到站石下,只見那「路倒」衣衫襤褸,一頂破帽子遮蔽了半個臉。
馬大膽毫無顧忌地蹲了下來,喃喃自語:「死鬼,我來給你喂飯了,省得到那邊成了餓死鬼。」說完就給「路倒」往嘴裡填了一口乾飯。令馬大膽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這個「路倒」嘴唇一動,竟把乾飯咽了下去。馬大膽又填,「路倒」又咽,並伸出長長的大舌頭舔了舔嘴邊。
這下馬大膽犯了嘀咕,死了好幾天的人怎麼還能吃飯呢?莫非是死人「起屍」?想到這裡,端碗拿筷的雙手有點發抖了。他還沒回過神來,只見那「路倒」霍地一下坐了起來,把個馬大膽驚得扔下碗筷拔腿就跑。誰知那「路倒」緊隨其後,相隔七八步遠,並不停地大喊:「我,我還待吃。」
馬大膽一路狂奔,後面「我還待吃」之聲緊緊跟隨。雖然聲音不大,但如驚雷一般,嚇得馬大膽一頭撞開大門,鑽進被窩,蜷成一團,只有篩糠的份了。
第二天中午,馬大膽還在瑟瑟發抖。他的老婆見狀生疑,於是去了宋大膽家,把馬大膽卧炕不起之情告訴了宋大膽。宋大膽微微一笑說:「嗨,別擔心,這毛病我能治。」
宋大膽跟著來到炕前,見馬大膽還在篩糠,就把被子一掀,壓低嗓音說「我還待吃——我還待吃」。馬大膽先是一驚,接著翻身坐起說,你待要嚇死我啊?聲音立馬高了八度,人也完全恢復了精神。
原來,宋大膽從馬大膽家出來後,就回家打扮了一番,徑直去了山口,把殭屍移到了「大站石」後,自己躺在「路倒」處。等到馬大膽來喂飯時,自己順勢咽了一口,見馬大膽沒害怕,就把舌頭伸出來抿了抿嘴唇。見還沒嚇到對方,宋大膽索性坐了起來,直到把馬大膽嚇跑,自己也就一路跑回家了。
馬大膽聽後哭笑不得,無奈地說,好好,算你狠,我服了!從今往後,只有你才配真正的大膽。
從那以後,每有人說自己膽大時,總有人會說「半夜去給死屍喂兩口乾飯試試?」
文/王義寬
簡介:退休教師,家住黃島抓馬山下。本人多年參與當地文史工作,善於用文字和圖片記載當地人文景觀,是《家在黃島》作家聯誼會會員。少有拙作登載書刊,老有所樂,筆耕不輟。
圖/牛鴻志
主播/大白菜
簡介:上泉朗誦社名譽社長。記得老黃島一位智者說過這樣一句話:語言的本身就是一種遮蔽。咋聽一身冷汗,再琢已然釋懷。表裡之間如何辨得真假虛實!從真實中覓心境,於虛無里用真情。什麼都藏不住。當然聲音更是這樣。一棵土生土長的大白菜。
本期參與編輯
主編:靜 秋
排版:劉培蕊
校稿:王培仁
複審:於 冰
發布:陳 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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