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不出現，可能連人類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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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零五年前，西班牙探險家巴斯克·努涅斯·德·巴爾沃亞帶領66名士兵，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熱帶叢林艱難行軍後，來到一座高山之巔。巴爾沃亞把其他人留在離頂峰不遠的地方，自己左手擎旗右手舉劍獨自開始登頂，他不願與人分享第一眼望見未知大洋的榮耀。

上午十點左右，他成功登頂。在傾斜的山後面，緊挨著山坡的是一大片無邊無盡、波光閃耀的汪洋大海。這是哥倫布終生尋找卻沒能找到的海洋。這是有歷史記載以來，太平洋第一次被歐洲人看見。因此這一天，1513年9月25日，是人類知道地球上迄今未知的最後一個大洋的日子。

為了看見這片太平洋，巴爾沃亞穿越了這一片名為巴拿馬地峽的地區，從大西洋邊來到太平洋畔。地峽是兩塊陸地之間連接處最為狹長的地形，巴拿馬地峽就是北美大陸和南美大陸的連接點，它將太平洋和大西洋隔開。

如果有一條河貫穿巴拿馬地峽，那船隻就可以直接穿行於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間，而不用去沿著南美大陸海岸線繞行幾千公里。早在巴爾沃亞穿越地峽十九年後，西班牙國王就下令找一條穿越美洲的通道，以減少船隻往返於西班牙和秘魯的路程。1788年，美國《獨立宣言》的主要起草者托馬斯·傑弗遜，就建議西班牙建造巴拿馬運河。但直到將近百年後的1881年，巴拿馬運河才正式動工。

建設者們低估了密林中毒蛇昆蟲以及傳播瘧疾的蚊子的殺傷力，開工三年來，每個月死亡的工人超過200名。等到1889年工程破產時，已經有22000人死亡，2.87億美金打了水漂。

但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極力推動美國接受運河建設工作，在他的努力下，巴拿馬運河於1914年正式建成使用至今。船舶只需要航行82公里，就可以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之間任意往返。2006年開始，巴拿馬政府開始了歷時十年的運河擴建工程。雖然名義上是擴寬，其實是另開了一條新河道。

直接連通兩個大洋的巴拿馬運河，是人類有史以來最龐大的工程項目之一。由於其「扼住喉嚨」式的地理位置，也成為世界矚目的中心。在劉慈欣的《三體》第一部里，地球人類正是在巴拿馬運河設伏，才全面探知了三體星球的顛覆地球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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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拿馬運河建成通航前十一年的1903年，美軍在巴拿馬登陸，策動巴拿馬脫離哥倫比亞的控制而獨立，成立巴拿馬共和國。8年後武昌起義一聲炮響，清帝國倒台中華民國誕生。巴拿馬共和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與中華民國建交，雙方外交往來一直持續到2017年。

而為了慶祝運河通航，1915年舉行了「1915年巴拿馬-太平洋國際博覽會」，會址設在美國舊金山。長達9個半月、多達一千八百萬人的觀眾使其不但成為當時歷時最長、參觀人數最多的世界博覽會，更重要的是，作為初次參展者，中國第一次在世界舞台上公開亮相。

在博覽會開幕前一年，美國代表愛旦穆來華，得到當時中華民國總統袁世凱的親自召見。雖然國內政局不穩，但民國政府還是將此作為中國走向國際舞台的重大事件來對待。當時已經從浙江赴京的教育部公務員周樹人，也曾參與策劃「籌備巴拿馬賽會事務局」，對家鄉紹興黃酒的參展狀況也很是關注。

除了主辦國美國，中國和日本是參賽展品最多的國家。最終中國展品獲得各種大獎74項、金銀獎章1218枚，為參展各國之首，絲綢、茶葉、瓷器等傳統強項工藝也再次贏得關注。博覽會結束後，中國的出口貿易額大幅上升，也讓當時的中國學到了不少的先進經驗。

而巴拿馬運河，無疑是遠洋貿易的助推器。由於船閘的大小決定了能夠通過船舶的尺寸，因此許多船都被特意建造成巴拿馬運河允許的最大尺寸，這被稱為巴拿馬級最大規格。通過運河是要繳納通行費的，最貴的一筆是2010年挪威明珠號通過時的375000美金，最便宜的一筆是1928年美國人理查德·哈里伯頓游泳通過的36美分。如今每年大概有超過15000艘船舶，花費6~8小時的時間，往返於兩個大洋之間。

如今運河兩端集裝箱碼頭的25年運營權，是中國人在掌控，就是李嘉誠的和記黃埔。而巴拿馬運河，如今仍然是這個370萬人的中美洲國家最主要的稅收來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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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拿馬如今所處的巴拿馬地峽，在1500萬年前還不存在。當時太平洋和大西洋兩片水域是直接連通的，南美大陸和北美大陸隔著一個巨大的海峽。

但是地殼運動令北美和南美板塊相互碰撞，碰撞的壓力致使海底升起。經過數百萬年之後，巨大的海峽消失了，被冒出海平面的地峽所取代。兩片大陸之間，第一次有了可以通行來往的陸上通道。

有了通道，就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美洲生物大遷移。今天北美的負鼠、犰狳和豪豬，其祖先來自南半球的南美大陸；而貓、狗、馬、駱駝和浣熊們的遠祖，則是從北美南下來到南美。但這並不是巴拿馬地峽的最重要意義。

在巴拿馬地峽出現前，大西洋和太平洋的洋流可以自由往來，但陸地的隆起改變了洋流的運行方向。大西洋洋流被巴拿馬地峽阻隔被迫一路向北，形成了今天的墨西哥灣流；墨西哥灣流將赤道附近的溫暖海水帶到大西洋的北部高緯度地區，攜帶的水分有利於雪的形成，最終構建起了300萬年前的全球第四紀冰川時代；冰川時代所導致的氣候突變，影響了非洲北部的氣候，形成了大草原的地貌，迫使樹棲生活的靈長類動物不得不下地——人類的遠古祖先，就從這時開始學習直立行走、並用前肢製造工具了。

因此這一片從海洋中隆起的土地，對於整個人類都意義重大。如今在這片土地上的國家巴拿馬，他們剛剛第一次打進了世界盃決賽。雖然他們是32強中平均年齡最大和總體身價最低的隊伍，但不論勝敗都應該為他們多鼓掌。因為如果沒有他們如今腳下的這片土地，就不會有今天幾十億看球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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