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進修有感：德國的缺點就是，它不是中國
年初，我在德國帕德伯恩的一間醫院進修。
初到德國印象
帕德伯恩是個小城市，人口只有十萬。這裡的冬天總是陰沉沉的，外面很少有陽光，衣服只能放在暖氣片上烘乾。德國人家的廚房都是使用電磁爐，水龍頭同時供應冷水和熱水。浴室里馬桶的水箱全部裝在牆裡面，馬桶水箱里零件必須泡在水裡十幾年不能壞。讓我感覺「德國製造」確實有點料。
德國城市的建築多是低矮的樓房，街道整潔乾淨，大部分家庭都是別墅式房子。馬路上的紅綠燈裝有感應器，要過馬路時，只要把手放上去，就會變成綠燈，行人就可以過馬路了，這種設置顯得非常人性化。
為了出行方便，我們辦了三個月的公交月票，可以搭乘這個城市的任何一輛公車，非常方便。無票乘車一經查到，馬上要被罰款40歐元。
早就聽說德國人的時間觀念非常強，乘公共車根本就不用擔心會趕不到點上班，因為公交車進站、發車都很準時。即使遇到意外情況要誤點，也會在公交車站站牌上顯示出來。
德國沒有類似中國的菜市場，所有的物品都在超市和商場里購買。遇到周日或者法定節假日，除了餐飲店，商店通常是不營業的，如果有急需物品要購買，只能去加油站買了。
德國的超市，貨品很多，只是我們看不懂德文，買東西特不方便。好在大部分德國人，特別是年輕人，都會說英語。而且德國人都很熱心幫助人，有什麼不懂的，隨便問一個人，都會熱心地告訴你。
醫院第一天
走進醫院不停的有人與我們打招呼，「Guten morgen」德語早上好。
我們先到院長辦公室報到，院長秘書微笑著用中文對我們說「你好」。然後院長用英語詢問了我們幾個人的專業。接著院長就用德語說了一大段話，大意是歡迎我們到他們醫院進修之類。接著要我們簽署了保密協議，德國人很注重病人資料的保密。
報到之後，我們去到科室，我當時的心情比較緊張，因為從這一刻起，我就要單獨面對一群外國人了。那一刻真的有點手足無措，好在他們都很友善，讓我迅速消除了拘謹。
放療科主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眼睛炯炯有神，他和我握手時，問我會不會說德語，我趕緊說很抱歉，我只會說英語。接著另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老醫生居然還幫我脫羽絨服，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在和科室里其他醫生相互介紹後，他們都叫我zou，而我卻感覺他們的名字實在難記。
那天最後一個與我握手的是一個比較年輕的美女醫生，她叫laza，科主任說由她負責我的帶教。
我的進修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美女醫生LAZA
德國的白天時間短，這裡是沒有午休的概念的，中午在飯堂吃完飯後就要繼續幹活。laza是個非常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第一天中午她親自帶我去了餐廳，然後告訴我該怎麼拿東西吃。我看著那些食物，感覺頭都大了，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只好胡亂拿了一點嘗著吃。
在德國，自助餐是吃多少拿多少，不能浪費。吃完飯回到辦公室，laza已經看完了預約的病人了。我和她聊了一會，知道她是羅馬尼亞人，現在是助理醫師，28歲。我和laza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
laza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雖然我們兩個說的都不是母語，有時還要藉助翻譯工具，但是我們的溝通還是挺順暢的，有時候甚至是一個單詞一個動作，就能領會到對方的意思。
我說她快30了要趕緊生孩子了，她說不著急，等30歲以後才考慮。她說她知道中國人只能生一個孩子。有一次我的檯燈壞了，她開車載我去到醫院附近一個比較大的超市。這是我第一次坐她的車，寶馬，空間很大。到了超市，她還再三告訴我怎樣坐公車，還把公車站的位置指給我看，之後才開車離去。
以前我總以為外國的醫生沒有中國那麼忙，到了德國後才知道，其實德國的醫生也是很忙的，只是他們忙碌的內容和我們忙碌的內容有些不同而已。Laza每天都要喝好幾杯咖啡，喝咖啡是歐美的一種文化，大街上到處都是咖啡店。她說不喝咖啡的她就沒有辦法支撐一天的工作。
後來laza告訴我德國人有一種叫做whatsapp的聊天軟體，叫我回去下載這個軟體，這樣即使回到中國也能和她聊天。
回國後，我還時不時和她whatsapp一下，得知她離開了那家醫院，換了專業。感覺德國人換醫院換專業好像是很容易的事情。在中國就比較困難。她對我說很想去中國旅遊，我回復一句「come on，baby」。
技術員Helena
Helena是一個技術員，在定位室工作，因為放療病人都要先定位，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定位室，與Helena有了較多接觸。
Helana年紀和我差不多，巧的是，她和我同屬一個星座，我說我是gemini，她不懂這個單詞，說她是twins，我說意思一樣的。
我和Helena慢慢熟悉了，聊天的範圍也越來越廣。有一次她想告訴我她昨天去爬山了，但是一下子又忘記了山的英文，就在紙上畫了一個山，我大笑，然後把山的英語寫給她。
每個病人的定位單我都會研究一下，並會把每一個病人的姓名和診斷記在隨身帶的小本子上，這樣我就可以有目的的去看這個病人的靶區了（靶區由醫生勾畫）。
時間久了，Helena一看到我，就會把帶有病人信息的小貼紙撕給我，我給她寫了「心有靈犀」四個字，然後用英文解釋給她聽，我說這是很好的朋友之間才會有的感覺，她聽後很高興。
中國春節那天，我告訴她今天是中國的新年，她看我有點點傷感，就立即走過來給我一個緊緊的擁抱，說happy new year。
我說想和她whatsapp，她說她不會，便把她兒子的whatsapp給我，她說她19歲就有了孩子，現在孩子已經上中學了。至今我只能通過她小孩和她聯繫了。
友善的德國人
除了laza和helena，德國人給我留下的印象都很友善。
有個叫susanni的技術員，和我熟悉之後，看到我就要泡花茶給我喝，說中國人喜歡喝茶。
德國人工作時都很嚴謹認真，工作的時候是不會和我聊天的。他們對中國也充滿了好奇。Plitt醫生第一次見我時就問，你們平常吃什麼穿什麼等等，甚至還叫我給他看我家裡廚房照片。
在德國，假如你提著東西在路上，會有人主動來問你要不要幫忙。
德國公車的設計很人性化，公車到站的時候，右邊的輪胎會放氣，然後整個車身向右傾斜，方便人們上下車，特別是有輪椅的老年和推著兒童車的女人，每次都會有人伸手幫助這些人上下車。
等到車要開了，又會充氣，於是車身又正了。靠近車門的地方有一大片空地是沒有座位的，這是給人放置輪椅和兒童車的。如果車身傾斜後仍然上不來，司機會過來，將車門的一塊板翻轉過來，就成了一個簡易的滑梯，就可以把小推車推上來了。
有人說在歐洲，最好的建築是教堂，果真如此。在一個周日的上午，我特地去了一次市中心的教堂，觀看他們的宗教儀式，唱聖歌什麼的，給人一種莊嚴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教堂的作用，讓人心靈寧靜。
異國他鄉的感受
在德國幾個月，感覺那裡的物品質量真的很好，德國的廚具聞名世界。燒水壺，我沒有用過速度那麼快的；鍋，沒用過那麼重的；衛生巾是我有生以來用過感覺最好的；巧克力，入口即化，超市的每個雞蛋都有編號，如果有質量問題可以通過這個編號追蹤到這個雞蛋的來源。整個環境非常乾淨，如果是晴天的時候，隨便拍張照片都可以做明信片了。
當我回國後在北京機場看到滿眼的方塊字，竟然忍不住眼眶濕潤了。有人說，每一次出國都是一次愛國主義教育。
我想起《老友記》裡面羅斯在瑞秋和朱莉之間猶豫的時候，損友叫他列個優缺點的清單，他說了幾個朱莉的優點，列了一堆瑞秋的缺點，在說到朱莉的缺點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她不是瑞秋。
這句話相信也感動了千千萬萬的老友記迷，包括我在內，就這一句話，註定了羅斯不會選擇朱莉，瑞秋才是他的最愛。同樣，德國的缺點就是，它不是中國。
作者：腫瘤放療科 鄒文蕙
後記
醫院只有依賴高素質、高質量專業技術人才，才能綜合提升醫院核心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潛力，最終造福患者。醫生個人也只有抓住機遇不斷突破自我，才能擁有更廣闊職業發展空間。美國醫療有很多值得我們借鑒學習的地方，在新的形式下，越來越多的醫生選擇出國進修，做訪問學者或讀醫學博士，這已經成為一種國際潮流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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